第54章 黑王子

  “我認為人類的精神就像是在未知的海洋中漂浮的孤島。在黑暗而危機四伏的海洋中四處飄浮，周圍籠罩著愚蠢的迷霧。我們要做的就是用這孤島破開那愚昧的海，迎來知識的降臨。雖然有人會斥之為魔鬼，呵斥這種知識為噩夢，但是我覺得這是人類前進所必需的力量。我們迎來的不是少數所謂‘精銳’的讚美，而是無數人類所祈求的和平。”

  在馬車上，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按著手上封裝精美的聖經，在那個一身宗教服飾的老人滿頭大汗的注視下，這個一身漆黑的年輕貴族用那滿不在乎的聲線闡述自己的看法。用一種優雅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對著眼前的老者訴說著足夠他上一萬次火刑架的逆反言論。

  “我們因為智慧才從原本的最弱小的生物逐步的走向了如今的這一步，牧師先生。而不是通過神，更不是通過精神信仰。我曾經在地獄戰場上看到過那些只在詩歌中描繪過的怪物，他們一個又一個的倒在英勇的戰士面前。而那些沒有辦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恐懼也有法師們來一個個掃平。這不是神的恩賜，而是人的。我們通過自得手掌來創造出了如今的一切。我們征服了平原，征服了高山，征服了峽谷，征服了海洋。最後，我們要征服地獄與天國。這是每一個人類天然的使命，我們肩負著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力量，同樣的，我們要將這種偉大擴散到我們目力所能及的任何一個角落。這是我們的天命，是全部人類的天命。”

  “王子殿下……”

  看著眼前按著聖文經典但卻桀驁不馴的說出來叛逆話語的王子殿下，老牧師也只能掏出來手帕擦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祈禱這個小馬車內的對話沒有任何人能夠發現。

  黑王子，帝國第三序列的王子殿下，在地獄邊境當過軍團長的實權派王子。尊老愛幼，出人意料的對於王位沒有任何興趣反倒熱衷於領兵征戰，被譽為黑鐵王子。年齡不過二十六歲，正可謂年少輕狂意氣風發，不少少年少女眼中的完美偶像，夢中情人。甚至可以說這個黑王子殿下某種程度上可以算是全民偶像，代表著帝國的武運和王權。

  但是這個看起來完美的王子殿下卻有個很大的毛病。

  他是個自我主義幻想者。

  這個黑王子總是在某些時候拋出來一些自以為很驚人的話，然後毫不介意的將這種事情傳播到周圍人的耳目裡面。穿著習慣穿那些象征著黑暗和叛逆的衣服，並且經常幻想著自己體內還有著某些沒有被發掘的力量，盡管那些法師們已經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遍，但是這個王子依然相信自己有著某種力量沒有被開發出來。而且還經常揮舞著各種武器擺出小說中的姿勢和架勢，還喊出來小說中的對話。那種羞恥的樣子真是讓人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而恰好，老牧師正是知道黑王子這病症的知情人之一。面對自己家三王子突如其來的感慨和叛逆行為，這個老人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要倒霉了。黑王子不把這種事情折騰到眾人皆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十分熱衷於說服別人認可他的理念。

  所以在老牧師驚恐的注視下，這個黑王子摸著下巴沉吟了良久，緩緩的對著老牧師說道。

  “在神的眼中，我們凡人可能就像是木偶一樣吧？任由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擺動，就像是玩弄棋盤上的棋子一樣，按照他們的規則進行走動，按照他們的想法進行交流。世界的規矩都是按照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們的想法進行運轉。而我們人類呢？只能信仰他，只能服從他們，讓他們感受到愉快和歡樂，這樣我們才能被灑下所謂的神恩。這實際上就是雜技團表演後，觀眾投下來的賞錢麽？”

  我的媽呀，您要是這麽說的話帝國法師團第一個殺奔星界開始唱歌砍人頭了啊。那群爺可不管你什麽神不神的，看你不順眼直接就砍啊。這神被那群爺砍掉的還少麽？搞得宗教直接放棄了人格神，直接轉向了虛無信仰，這可都是帝國法師團的功勞啊。

  但是這話老牧師根本不敢向那個正在興頭上的黑王子講。他只能臉上汗越流越多，嘴上連連稱是，然後在心中向諸天神明禱告希望自己死後不會掉入地獄火坑。

  “那群神實在是太過高傲了，他們不稱職。”

  凡人的王子在馬車裡安穩的坐著，手中按著聖經，趾高氣昂的評價著神明的力量。

  “憑什麽自然的力量就要掌握在那些神的手中？為什麽就不能讓人類的力量掌握著自然？我們憑借著自己的力量研發出來了火炮，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構築了星堡。那些天使與惡魔們甚至沒有任何辦法在正面抵擋我們勇敢的騎士們一次決勝突擊，這是人類的力量，不是神的。但是為什麽我們要在突擊前吟唱神的名諱呢？這很不合理不是麽？”

  “您說的是，您說的是，確實是有些不合理……”

  這話要是被捅出去，在這馬車裡的人可真是沒有一點好果子吃。黑王子可能因為身份尊貴沒什麽事，但是牧師可不是什麽大人物啊。想到這裡，老牧師伸手擦了一把冷汗。稍微抬頭看了看外面，確認了外面的馬車夫是那個不會隨便亂說的可以信任的人後這才放下了心。

  “那麽您覺得呢？您覺得我們應該喊著什麽口號？那些騎士們喊神佑的時候確實是能夠大幅度的提升士氣，但是換一個口號我們也至少要換一個能夠提升士氣的吧？”

  “唔，你說的很有道理，不能因為我一時的好惡來影響軍隊的戰鬥力。”

  這個身兼中二病和優秀統帥兩種身份的年輕人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對於他來說自身的興趣和軍隊戰鬥力下降的可能性還真是有點難以抉擇。

  沉思了大約一分鍾最後，這個王子殿下就歎了一口氣。牧師蒼老的臉上很快就掛上了一絲笑容。因為這代表王子殿下終於意識到了現實的殘酷性不再折騰了。這種從細微之處看關鍵的手段可不是一次兩次就能夠察覺到的，而是飽受折磨後得到的經驗。

  “那就算了。”

  果然不出老牧師預料，黑王子一臉晦氣的揮了揮手，放棄了自己的提案。

  “畢竟以士兵的感受是最優先的，如果士兵不喜歡而我一個人喜歡的話那麽便沒有任何意義。在我找到新的共同點之前這種事情還是放棄吧。不過那些法師們倒是可以利用——”

  “王子殿下您可饒了我吧，我可不願意喊什麽口號，那會嚇到我的。”

  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突然從馬車裡傳了出來。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可能被這個突如其來冒出來的聲音嚇個半死，但是黑王子和牧師也只是挑了一下眉毛，很快的把目光放到了馬車裡懸掛的一個鳥籠裡。果然不出兩人預料，一隻綠色的鸚鵡正趾高氣昂的站在那籠子裡伸展著翅膀，剛剛那雄厚的男人聲音就是從這小鳥的嘴裡面傳出來的。

  應該算是這個法師的惡趣味吧，這個聲音的主人非常喜歡用各種鳥類來傳達自己的訊息。所以就算是在馬車裡，黑王子和牧師也只能擺上一個空蕩蕩的鳥籠。當有消息——比如現在時，才能用一種特殊的法術把鳥兒傳送過來，宣布他得到的消息。

  “現在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王子殿下。”鳥籠裡的鸚鵡歪了歪腦袋，腳爪子牢牢地抓緊了裡面的橫杆。“您是想先聽好消息呢？您還是想先聽壞消息呢？”

  “先聽壞的吧，我可沒有那麽好的精神素質。”黑王子皺著眉頭說道。

  “那麽壞消息就是，黑王子您的秘銀魔偶被人用極高的代價所搶走了。對方是一名十分強大的大巫師，就算是您的父親，帝國國王陛下看著他也會舉手投降的。所以面對地獄派來的刺客，您很遺憾的只能選擇用魔法物品來保證自己的生存了。”

  “這還真是個壞消息……難道是哪個黑暗組織要將我埋葬麽？我的力量沒覺醒啊。”黑王子眉頭皺的更緊了起來，低聲嘀咕了一句。隨後仰起來頭看著鸚鵡說道：“那麽好消息呢？”

  “好消息的話很簡單，只是幾個字而已。”

  那隻綠皮的鸚鵡賣弄著什麽一樣，在黑王子和牧師煩躁的眼神中張開了翅膀蒲扇了兩下，做足了架勢後才慢悠悠的吐出來一句。

  “恭喜您上學了，王子殿下。”

  “……您能重複一遍麽？我覺得我耳朵似乎出了點問題。”

  “您沒聽錯，王子殿下。”鸚鵡歪了歪腦袋。

  “您要上學了，和那些聽著您故事的蠢貨學生們，還有那些對你肆意謾罵的老師們一起，度過一個美好快樂的暗殺生活。您將會在那個學院裡收獲到無數的仇敵，也會取得無數的罵名。但是那裡絕對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因為在一個大巫師的幫助下已經提升了相當大的安全等級。所以請享受您完美的學院生活吧，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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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