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深了，楚清靈卻沒有睡覺，只是靜靜的站在樓台看著深邃的夜空。

  成夏國的太子叫夜墨軒，明天會與皇甫輕塵見面，他們之間肯定有事商量。一直以來，這兩國與天運國的關系都很緊張。這次他們見面要說些什麽呢？更讓楚清靈在意的是明天要見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一直想念的那個人呢？

  楚清靈長長的歎了口氣，眼色漸漸淒楚。又想起了那年端玉不顧一切救她的情景，還有楚天凌那溫柔寵溺的微笑。

  暗處，皇甫輕塵也是靜靜的看著楚清靈。又是那麽哀傷落寞的神情，她到底經歷過什麽？這些根本就不該是她這個年齡的人會有的哀傷。很想看懂這個女子，卻怎麽也看不懂。人就是奇怪的動物，越看不真切的越想看真切，越得不到的越想去得到。已經派人去查她的身份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了。這個謎一般卻深深吸引自己心的女子。

  翌日，兩人上了馬車靜靜的離開了王府往城外駛去。

  “我們去小洞湖的畫舫。”皇甫輕塵衝正平靜看著窗外的楚清靈解釋著。

  “哦。”楚清靈沒有轉頭，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你不問我為什麽帶上你麽？”皇甫輕塵忽然認真的問著。

  “王爺一切自有安排。”楚清靈還是心不在焉隨意的說著。

  “因為，我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人。”皇甫輕塵笑起來，“自然最希望的不只是這點，我更希望你做我的女人。”

  如此迫人心魄的話就這麽簡單的從皇甫輕塵的口中說出，而楚清靈卻也只是微微偏了偏頭，笑了笑：“王爺又在說笑。”

  皇甫輕塵無奈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眼裡的那絲深沉楚清靈沒有看到。時間還多，早晚都會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到了小洞湖，兩人下了馬車上了畫舫後，畫舫慢慢往湖中央開去。

  “清靈，這個碧竹酒解暑清熱的，嘗嘗。”皇甫輕塵笑的溫潤，將手裡的酒遞給了楚清靈。楚清靈接了過來為自己倒上一杯後一氣喝下，只因為她的心完全不在這裡。畫舫上沒有其他人，只有幾個船夫和幾個丫鬟。成夏國的太子還沒有到來。皇甫輕塵自然是看出了楚清靈的異常，心中不解，不明白楚清靈到底是怎麽了。

  “王爺，人到了。”忽然，一全身黑衣的男子出現在了皇甫輕塵的身後低低的說著。

  “快請。”皇甫輕塵輕輕揮手。

  片刻後，門簾被掀起，門口的是一個氣宇軒昂的美少年。一身淡雅的白衣鑲嵌著金邊，簡單而不失氣度。那一臉沉著的微笑，一看就非凡人。正是成夏國的太子——夜墨軒。

  “仁王殿下。”夜墨軒客氣的微笑著，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太子殿下，快請上座。”皇甫輕塵站起身來，也客氣的招呼著。

  而在夜墨軒進來的一瞬間，楚清靈完全的愣住定住，彷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就這麽失神的看著來人。墨軒！是墨軒，真的是自己一直想念的小墨軒！不會錯！真的是他啊！！！但是為何他是夜墨軒。為何他現在成了成夏國的太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夜墨軒與皇甫輕塵客氣著，說著些不沾邊的話。而夜墨軒坐下來後才發現屋裡還有個人，一直低著頭的一個瘦削的男子。

  “王爺，這位是？”夜墨軒不解的看向楚清靈，看不真切那人的臉孔。自己來這裡是機密，也只是帶了幾個心腹，但是都留在外面。仁王卻帶了人進來，這人到底什麽身份，和仁王如此親密麽？

  “是我的人。”皇甫輕塵含笑淡淡的說著。

  “哦。”夜墨軒也沒有再多追問，只因為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並非泛泛之輩，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沒有分寸的話，也不會做到現在的位置了。

  就在夜墨軒準備移開自己的眼神的時候，那低著頭的人慢慢的抬起了頭，兩人的眼神就這麽在半空相遇。楚清靈的眼神複雜，哀傷，疑惑，還有絲高興，至少墨軒還活著，他沒有死。

  夜墨軒的瞳孔瞬間放大，隨即立刻恢復了平靜，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眼神，淡淡的衝皇甫輕塵笑著，繼續說著其他的話。

  楚清靈征了征，隨即又低下了頭。心中更是翻騰著，他真的是墨軒，剛才那一瞬間的眼神自己已經讀懂了。他真的是墨軒，可是他卻沒有和自己相認，他有他的原因吧。等等！楚清靈的腦海中忽的一個激靈。醫仙說過，爹娘的事與成夏國皇室有關！而墨軒現在是太子！他一定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很想現在就問清楚，但是看見夜墨軒和仁王的談笑風生，楚清靈還是忍住了。總有機會找他問清楚的。

  而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涉及很多機密的事，只是不痛不癢的互相試探著。越是試探，皇甫輕塵越是心驚，眼前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少年居然如此的犀利，並非好敷衍之人，更不要說控制了。而夜墨軒也在心中驚歎，這個男人不愧是蒼珠國權傾朝野的男人，真是不容易對付。

  良久，兩人結束談話夜墨軒離去，而皇甫輕塵也吩咐畫舫返回。

  皇甫輕塵看了看一隻沉默不語的楚清靈，眼中泛起了深沉。自己不會看錯，她一見到成夏國太子時的失態還有太子見到她時一瞬間的失神和驚訝。雖然那一瞬間很短，但是確實存在。兩人居然認識？！她到底是誰？是個怎麽樣的女子？！
  “清靈”皇甫輕塵輕聲呼喚。而楚清靈沒有反應，思緒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清靈！”皇甫輕塵提高聲音，伸出手輕輕的撫向了楚清靈的秀發，楚清靈這才回過神，快速的偏過頭，躲開了皇甫輕塵的手。皇甫輕塵的眼裡閃過絲淡淡的失落收回了自己的手。

  “什麽？王爺？”楚清靈回過神看著皇甫輕塵淡淡的問著。

  “你，怎麽了？不舒服麽？”皇甫輕塵的語氣滿是關切。

  “不，沒什麽。”楚清靈隨意的回了句便沒有再說話。心中卻亂成一團。墨軒沒有死，那麽爹娘的死於他有關麽？當初少司說了是有他的屍體的。但是今天卻看到了活生生的他，也就是那時的屍體不是他，是有人刻意為之的！
  皇甫輕塵看著滿懷心事的楚清靈，眼中深沉起來。

  在夜墨軒離開畫舫後，走了很遠才回頭深深的看著畫舫。那裡有著自己最想見最牽掛的人！她為何會在這裡？為什麽會和仁王在一起？那個混蛋男人舍得放她離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好想好想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告訴她自己有多想她。但是，現在不能。現在自己還沒有那個能力保護好她，所以，只能假裝不認識。怕，真的好怕給她帶來危險，就像當初爹娘被人那麽對待一樣。絕對不允許那種事發生在她的身上！自己此刻只能忍，即使想見她想的都快發瘋了。忍到自己強大到可以保護她的那天！夜墨軒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轉過身不再去看那漸漸遠去的畫舫。

  楚清靈和皇甫輕塵下了畫舫，皇甫輕塵看著楚清靈上了馬車這才轉身衝身後的黑衣人低低道：“都處理了吧。”

  “是。”回答是不帶一絲情緒的。這兩句對話就已經決定了畫舫上船夫和丫鬟們的生死。仁王與成夏國太子會見的事自然不能傳出去。

  皇甫輕塵上了馬車，和楚清靈離去。待馬車遠去後，畫舫裡是一片血腥的屠殺。

  仁王，仁王，何謂仁？皇甫輕塵看著窗外的樹木冷笑。當愚昧的人們只看到自己的仁慈的一面時，自己就永遠是他們愛戴的仁王。

  夜，靜無聲。

  仁王府書房裡，皇甫輕塵的臉上是一片訝色。看著手裡的密信，皇甫輕塵是真的驚訝了。怎麽也沒有想到楚清靈的身份居然是這樣的！居然是那個男人的妃子！他唯一的正妃！那個一直是自己可怕對手的東方少司！一直以來，能讓自己視為對手的只有那個叫東方少司的男人，而他身邊的冷禦風則算的上是半個對手。那個可怕的男人一直都是無懈可擊，但是聽到他成婚的消息確實是讓自己吃驚了。原以為他那樣的男人不會有感情，沒想到……皇甫輕塵忽然想起了楚清靈脖子上的玉佩。如果是那個男人送的，那麽倒也不奇怪了。由此可見他對清靈的寵愛。更讓自己吃驚的還在後面。楚清靈有個弟弟叫楚墨軒！

  楚墨軒，夜墨軒？
  皇甫輕塵的眼睛慢慢眯起，射出了危險的光芒。

  看來，事情還真的很有意思。

  “楚清靈”皇甫輕塵輕輕的念著楚清靈的名字，忽然笑了。難怪，自己看上的女人居然有這麽大的來頭！但是不管她曾經屬於誰，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以後是自己的女人！

  而東方少司此刻正趕往了蒼珠國的京城。

  楚清靈站在別院的亭子裡，舉著一盞昏暗的燈籠看著夜色，心中複雜萬分。墨軒，好久沒有見過他了。他長高了，成熟了。已經不再是之前那懵懂可愛的孩子，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男人了。

  “楚清靈。”忽的，身後響起了皇甫輕塵清冷的聲音。

  “王爺，子時還未到。”楚清靈已經習慣每次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了。

  “楚清靈，天運國攝政王唯一的正妃。”皇甫輕塵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和楚清靈打趣，而是異常鄭重的口氣說著。

  楚清靈個倏的轉身，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一臉漠然的男子。

  “你都知道了？”楚清靈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淡淡的笑了，“是不是認為我混到你身邊打聽消息的，要怎麽處理我呢？”

  “處理？”皇甫輕塵笑起來，剛才臉上大的漠然都消失不見，而是深深的看著楚清靈，“你認為，我舍得？”

  “王爺，你很喜歡說笑。”楚清靈冷下了眼。

  “我沒有說笑。”皇甫輕塵停止了笑，看著楚清靈，想起她那哀傷的眼神，“那個男人傷害了你是不是？所以你不想提他。”

  楚清靈的眼色越發冰冷，一言不發。

  “如果真是這樣，不要再想他了好麽？”皇甫輕塵的聲音忽然變的很溫柔很溫柔，“來我的身邊不好麽？”

  “不好。”楚清靈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口回絕。

  “為什麽？因為你心裡還是他？為什麽不給你一個讓自己不孤獨的機會？”皇甫輕塵慢慢的靠近著楚清靈。

  楚清靈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冷冷道：“我心裡是誰與王爺你無關吧。”

  “你現在無法接受我，我理解。”皇甫輕塵微笑起來，灼灼的看著楚清靈道，“我會一直在你的身後，只要你一回頭就能看到我。我會等到你接受我的那天。”

  楚清靈看著皇甫輕塵那俊美臉上的認真，把頭轉向了一邊沒有再說話。

  “子時要到了，施針吧。”皇甫輕塵笑著，轉身出了亭子。

  楚清靈複雜的看著皇甫輕塵的背影，終究還是邁開步子跟了上去。皇甫輕塵聽著身後那細碎的腳步聲，無聲的笑了，笑容淹沒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清靈”皇甫輕塵躺著輕聲呼喚著。

  楚清靈不理，只顧自己下著針。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傷心不，就算是一會。”皇甫輕塵的微笑裡有著淡淡的哀傷。

  楚清靈怔了怔，沒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很想我死了有一個人為我傷心。”皇甫輕塵的聲音裡有著絲不明意味的歎息。

  “蒼珠國的百姓都會為你傷心。”楚清靈淡淡的回答。

  “他們不是為我傷心，而是為仁王，知道麽？”皇甫輕塵的微笑裡有了諷刺。

  “你就是仁王。”楚清靈冷聲回答。

  “在你心裡我不希望你當我是仁王，我希望你當我是個男人，是個叫皇甫輕塵的男人。”皇甫輕塵閉上了眼，眉間有著疲憊。

  楚清靈沉默下來，沒有再說話。

  在很久後，楚清靈才明白皇甫輕塵在這個時候到底是以怎麽樣的心情來與自己說話，只是後來，已經物是人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