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480) 宰相的煩心事
弗特拉斯貝格慘案造成的輿論風波還在持續發酵,
受害者家屬來到帝都金湖宮門前,把死者棺材放在路中央,開始靜坐示威,
一條巨大的橫幅被拉起來,上面用鮮豔的豬血寫著一行大字:
“還我親人命來!”
帝都治安局總長赫爾蒙特男爵就此事征求帝國宰相的意見;
“宰相大人,我請求出動強力部門逮捕那些示威者。
他們的行為嚴重影響了帝都的正常秩序和皇室的威望,我去過陛下的辦公室,她又把自己關起來喝悶酒,我也只能來找您請示了。”
“找我就對了,別去煩她,失去孩子的痛楚很難平複。”達利侯爵說道:“我了解陛下的意思,她不希望動用暴力手段鎮壓,就讓那些人去鬧吧。”
赫爾蒙特男爵望了一眼窗外靜坐的示威人群,顯得非常不安: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帝國皇宮門口放著這麽多口棺材,多晦氣!
示威者搭著帳篷在原地吃喝拉撒,把好好的廣場弄得髒汙不堪!
我再多說一句,馬克西姆皇子的自由黨人肯定會借此事對我們大肆詆毀,這個不孝子!陛下她可真是婦人之仁,竟然放任這個叛逆的兒子不管!”
達利也走到窗邊瞟了一眼:
“你不懂,陛下是個自我矛盾的人物,她勇悍果敢天下無雙,頭腦理性通曉治國,可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過分溺愛子女。
其他皇子皇女倒還好說,尤其溺愛小兒子馬克西姆,把他慣成了叛逆頑劣的性格,終為國家造成心腹大患。”
“我也這麽想!”赫爾蒙特男爵連連點頭:“慈母多敗兒,這小子真他媽混蛋!為了個外國女間諜連自己的老媽都背叛!若是我兒子,早就打斷他的腿!”
達利看著憤怒的男爵:“赫爾蒙特老兄,你對我說這些話也就罷了,如若當著陛下的面,可千萬別說馬克西姆皇子的壞話,她會不高興的。”
這時候,外面的示威者和金湖宮衛兵起了衝突,一群人扭打在一起,衛兵們竭力克制,沒有開槍也沒有拔劍。
赫爾蒙特男爵皺起了眉頭:“來人呐,出去看看怎麽回事兒?”
幾分鍾後,侍從帶回了消息:“大人,問清楚原因了,
棺材影響了補給馬車進宮,車夫希望能挪開棺材,可遭到了示威者的毆打,衛兵上去拉架也被打了。”
“大膽刁民!這可不是什麽窮鄉僻壤的破鎮子,這是堂堂帝都金湖宮,竟敢公然襲擊神聖的皇家衛兵,不想活了麽!”
宰相勸道:“朋友,別著急,那些人的情緒激動完全可以理解,
畢竟他們失去了親人,開炮的命令也確實是皇帝本人下達的,我們不佔理。
無論怎麽做,總會有人不滿意的,就讓抗議者們發泄怒氣好了,可憐那些皇家衛兵挨了一頓打還不能還手,內務總管會給他們發放特殊津貼的。”
“話雖如此,可這亂象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照陛下的意思,隨便他們鬧,自由黨人和他們的報社也是一樣,隨便他們寫文章詆毀攻擊,
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帝都市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總會明辨是非。”
“就那些酒鬼和潑婦,還明辨是非?”赫爾蒙特男爵搖了搖頭:“我對此表示相當懷疑。
直說了吧,宰相大人,我建議派一隊人馬,用不著開槍,就用警棍,一刻鍾就能把這些討厭鬼打得滿地找牙,然後開始清場拔除帳篷,埋葬棺槨。”
“不,赫爾蒙特,我知道你著急,可這樣做肯定不行。
還記得上個月的刺殺事件麽,陛下連那個想殺她的刺客男孩都放了,這就是她的態度,我們要保持克制,絕對不能對示威者動粗。”
由於管理層的綏靖態度,抗議人群一直堅持了半個月才逐漸散去,拿著撫恤金走人了,可好景不長,議會中又有了麻煩事。
由於馬克西姆皇子的關系,自由黨人在上議院中佔了十個席位,這些人簡直像是一群嗡嗡叫的蒼蠅,整天找麻煩。
在一次上議院例會中,一位自由黨議員提出了意見:
“皇帝參與修訂的新版帝國律法過於嚴苛,對於多種犯罪處以極刑,其中以海盜和人口販子最慘,上了斷頭台以後還不算完,腦袋還得製成標本吊到城門上展示。
這樣野蠻的行為是不應該在瓦爾斯塔這樣一個文明大國出現的,太殘酷,也太沒有人情味了,建議廢除死刑改為終身監禁。”
此言一出,不僅自由黨人齊聲叫好,就連許多其他黨派的議員也都拍著桌子附和:“廢除死刑!”
“安靜!”上議院議長用力敲著錘子維持秩序。
帝國宰相達利·艾因富特攤手說道:“好啊,你們說要終身監禁,不要死刑,可以啊。
要知道,監獄運作的成本不菲,多出的費用由你們這些‘愛心人士’來承擔,如何啊。”
拍桌子的聲音一下子小了許多,一提到要花錢,許多跟風湊熱鬧的議員都乖乖閉上了嘴。
一位年輕的自由黨議員說道:
“錢和生命怎麽比?
宰相大人,請恕我直言,你這個斷頭台的發明者就是如今帝國恐怖氣氛的罪魁禍首。
嚴苛的律法不可取,很多人罪不至死。”
宰相望著議員:“先生,看來您對陛下的新律法,甚至對陛下和我本人也有存有諸多不滿。”
“咱們就事論事,”議員站起身,憤憤不平地說道:“就在昨天,一名少年犯被處死了,他才15歲,還是個孩子。
按照舊版的,公國時代的老律法,根據少年保護條例,這孩子還有改過的機會。
可是呢,以您和陛下為首的強硬派廢除了這一條例,許多少年犯因此被送上斷頭台,這是對年幼生命的漠視!您難道沒有罪惡感麽?”
“哼,我又沒做錯事,為何要有罪惡感?
很湊巧,那場審判我參與了旁聽。”達利·艾因富特也站起身,絲毫不懼與對方直面辯論,一雙銳利的青色眼眸炯炯有神:
“在那少年15年的短暫生命裡,一共有11次嚴重暴力犯罪,包括搶劫、勒索、盜竊、殺人未遂、二級謀殺、幫派聚眾街頭鬥毆,非法決鬥,非法持有管制槍械。
就在半年前,該少年用刀指著一位孕婦的肚子,強行扯下金項鏈,致使孕婦摔倒嬰兒流產。
經過半年的勞教被釋放以後,該少年仍舊不知悔改,
他從黑市買了一支手槍,前去搶劫一家商鋪,犯罪過程中開槍殺死一名店員,此人剛剛結婚生子,這一場犯罪便毀掉了一個美好的家庭。
即使這樣,你們自由黨人也認為這小畜生罪不至死?”
議員顯然是覺得理虧,講話變得磕磕巴巴:
“嗯……或許是惡劣了些,但他……畢竟是個孩子,心智尚未成熟,不該剝奪他的生命權。”
“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達利憤怒地錘了下桌子,自由黨議員都被嚇了一跳。
“先生們,我替你們感到可恥!
一個個舔著臉去關心作惡多端的少年犯,受害者的感受呢?你們誰去關心過?
若是少年保護條例還在,該少年凶犯經過簡單的勞教又被放歸社會,你認為他能改過自新麽?
你讓流產的孕婦怎麽想?被搶劫的店老板怎麽想?失去丈夫的妻子怎麽想?失去了父親的孩子怎麽想?
先生們,你們可真是病的厲害,隻想凸顯自己的同情心,就好像自己多高尚似的!只知道關心凶手,卻從沒把受害者的死活當回事!”
達利·艾因富特字字誅心,直指對方要害,自由黨議員被辯得面如死灰,隻得灰溜溜地離場。
之後的一個月,各類大小會議也都由達利操持,他暫時辭去了軍中職務,專心埋頭於政治。
由於狹海對岸巫毒教的崛起,瓦爾斯塔帝國陷入到新的危機當中,
皇帝心情失落變得寡言自閉,朝中諸多事務竭需宰相梳理,
此時他才體會到君主的不易,希望能幫她分擔壓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