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364） 巷戰
  大口徑榴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越過高聳的要塞城牆，在一座兵營上方炸開，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

  原來這是顆大口徑燃燒彈，彈體外殼炸開之後，包裹在其中的油脂燃燒起來，向地面潑灑出密集的火焰之雨，瞬間引燃了附近的所有物體。

  兵營在燃燒，軍械庫在燃燒，庫房中殘余的火藥桶隨後發生爆炸，巨大的火球直衝雲霄，幾名士兵的屍體也被炸上了天。

  不僅建築物遭殃，雙方的士兵也被燃燒彈引燃了，他們瘋狂地打著滾掙扎，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可這一切努力只是枉然，附近沒有河流湖泊，士兵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戰友被活活燒死。

  在城外的指揮部內，索蘭王國軍總司令威爾斯將軍皺了皺眉，他對這一輪燃燒彈炮擊非常不滿，他放下望遠鏡抱怨道：

  “我們的炮火正在殺死自己人！”

  黑暗教長迪亞蒙德·薛斯帕爾瞥了陸軍司令一眼，心平靜氣地說道：
  “誤傷了自己人，這不假，但也同樣在殺傷瓦爾斯塔人，把他們從工事中逼出來是很有必要的，為了勝利，我們必須犧牲些戰士，您說是吧，司令官閣下。”

  “你他媽……混”，威爾斯將軍強行憋住了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他望向國王尋求幫助，希望他下令停止炮擊，可路易斯國王一聲不吭，目光直勾勾地望著燃燒著的要塞。

  “哎！算啦！”威爾斯將軍歎了口氣，他隻得收起望遠鏡，轉身不願再看要塞的情形，心中暗暗抱怨道：

  （他媽的！我這個陸軍司令當得可真是憋屈，還得聽那個混蛋邪教頭子的指揮，向著自己的同胞發射燃燒彈，天呐，這是何等的罪行！願諸神寬恕我……）
  與此同時，密歇施瓦根要塞內部。

  在敵軍瘋狂的燃燒彈洗禮之後，一切都在燃燒，目力所及之處都被硝煙和橘紅色的火光所覆蓋。

  艾德嘉·米德奈特上尉手提長柄戰斧，站在殘垣斷壁上望著這地獄般的景象，卻無力去阻止。

  遠處傳來索蘭王國軍的軍號聲，新的敵人正在不斷湧入破裂的城牆。

  帝國近衛軍步兵和炮兵還在外面與敵人戰鬥，艾德嘉上尉必須帶領大家守住這千瘡百孔的要塞，這樣才不會辜負所有人的努力。

  戎裝公主抬起頭仰望，目光穿透硝煙和橘紅色的火光，望向那遙不可及的湛藍天空，上面是神界天堂，下面是人間煉獄。

  （母皇陛下，我還沒能兌現自己的諾言，但我還在努力……）
  “轟隆！”一聲巨響讓她驚醒。

  一顆燃燒彈在身邊炸開，一座小型宿舍瞬間被烈焰所吞噬了，裡面駐防的戰友瘋狂地拍打著身上的火苗，發出痛苦的哀嚎，幾十秒後變成了一具具燒焦的屍體，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

  艾德嘉·米德奈特上尉望著空氣中飄蕩著的灰燼，她感覺這火焰已經蔓延到了自己的心坎裡，燃燒著自己的靈魂。

  一名受傷的軍官前來匯報：

  “公主陛下！那些該死的索蘭人又攻過來了，不過他們的行軍縱隊被他們自己人的炮火擊中，損傷慘重，他們的指揮官可真是一群冷血的混蛋！竟然連自己人都殺！”

  戎裝公主已經有些麻木了，但知識和理智仍在，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趁著這機會，讓大家歇息一會兒，勞煩工兵朋友們繼續加強街壘工事，索蘭軍的下一波攻勢很快就會到來。”

  她的副官血玫瑰女士舉著染血的近衛軍軍旗跑了過來：

  “不好了，斥候發現了一支百余人敵軍特勤隊，他們正偷偷潛入到咱們後方，這些狡詐的索蘭狗……肯定是想炸掉咱們最後的彈藥庫！”

  “事態緊急，必須騎馬去！”艾德嘉上尉立即翻身上馬，她把斧頭掛在馬鞍側面的武器架上，然後接過戰友遞過來的長矛和卡賓槍，大聲喊道：
  “血玫瑰，胖鴨梨，你們兩個跟我走，還有第10中隊的胸甲騎兵們，再來些會騎馬的步兵，跟我們一起去！”

  等到她們一行人來到現場，發現敵人的特勤隊正在破壞彈藥庫的大門。

  “衝啊！瓦爾斯塔兄弟姐妹們！絕不能讓敵人得逞！”

  戎裝公主一馬當先衝了上去，她的兩位得力乾將緊隨其後，一場激烈的巷戰就此上演。

  這些索蘭王國的特勤部隊都是軍中精銳，比起他們的奴隸兵和正規軍強得多了，他們反應極快，看到騎兵衝鋒便立即朝左右散開，躲到牆邊開槍射擊。

  一顆子彈擊穿了胖鴨梨的胸甲，擊中了他的心臟，這位胸甲騎兵巨大肥碩的身軀滾落下馬，濺起一片塵土。

  “不！”

  艾德嘉上尉的眼眶中充盈著熱淚，又一位朝夕相處的好朋友倒下了，她將哀慟化為憤怒：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索蘭狗！”

  她放低長矛猛衝過去，借助戰馬巨大的衝擊力，鋒利的矛尖連續貫穿了兩名敵人的軀乾。

  戎裝公主右臂上的肌肉猛地收緊，長矛疾速上挑，把兩具屍體挑了起來，槍尖隨即貫穿了一名敵軍少校的心臟。

  三具屍體像烤肉串似的被串在一起，不堪重負的長矛“咯嚓”一聲，被折斷了。

  戎裝公主成功乾掉了敵人特勤隊的指揮官，同時也為她的好朋友胖鴨梨報了仇。

  一位身手矯健的索蘭士兵順著排水管道爬到了二樓外簷，對著來襲的騎兵放起了冷槍。

  艾德嘉從武器袋中抽出卡賓槍，想要解決掉這個隱患，
  在晃動的戰馬上瞄準是件很困難的事，但她依舊做到了，在準星、覘孔、目標，三點連成一線的瞬間，她扣下了扳機。

  “呯！”子彈準確地貫穿敵人頭骨，掉下來的屍體還砸倒了樓下的另外兩名索蘭士兵。

  艾德嘉上尉縱馬疾奔過來，她扔掉已經空膛的卡賓槍，抽出馬鞍側面的長柄斧，俯下身體揮出一記勢大力沉的斬擊，鋒利的斧刃將兩名敵人攔腰砍成四截。

  短短十秒鍾內連殺六人，戎裝公主的神勇表現令在場的所有瓦爾斯塔人歡欣鼓舞，一個個全都狂吼著撲了過來。

  血玫瑰女士同樣也是身手不凡，她帶領著第十中隊殘余的幾名胸甲騎兵四處砍殺，面對架起的刺刀陣也是絲毫不懼。

  無路可逃的索蘭軍人們知道敵人不會留下戰俘，開始為了活命奮力拚殺起來。

  一時間槍聲大作，槍刺和刀劍瘋狂地劈砍戳刺，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狹窄的要塞內城街道變成了屠宰場。

  一名索蘭狙擊手蹲在垃圾桶後方沒有被人注意，他緩緩舉起手中的改良型精確步槍，開始朝著敵人的領袖瞄準。

  “公主陛下！小心！”

  血玫瑰女士注意到了危險，她催動戰馬狂奔起來，撞開兩名攔路的敵人，用身體擋在了戎裝公主身前。

  “呯！”狙擊手開槍了。

  子彈射穿了血玫瑰的胸甲，停留在肺部，她跌落下戰馬，一聲不吭地死去。

  解決掉面前的敵人，艾德嘉·米德奈特上尉轉過頭，看到了地上血玫瑰女士的屍體，又看了看旁邊的戰友們，只剩下第21師的士兵了。

  至此，近衛軍第十胸甲騎兵中隊的騎士們已經全部犧牲，只剩下她這位光杆司令，心中的哀慟苦楚自是無法言說。

  這次她沒有哭泣，只是機械性地抬起胳膊，一斧頭劈開索蘭士兵的頭，心中無比雜亂。

  （我怎麽能變得如此冷漠？眼看著朋友死去也無法擠出一滴眼淚，為什麽？難道是……我已經開始習慣了這種感覺？習慣了哀慟？
  麻木……疲憊……好想躺下來睡一覺啊……可我不能休息，要塞絕對不能失守！肩上的擔子好重啊……我快要被壓垮了……

  母親……維克托大哥……威廉……快來救救我啊！）

  經過十多分鍾的激烈巷戰，索蘭人的特勤隊被消滅得一個不剩，地上全是人和馬的屍體。

  突然，天空中傳來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風在吹動大片的船帆。

  一名擲彈兵中士大聲警告：

  “我的老天爺啊！大家快看上面！那東西是……天啊，難道我眼花了？那是童話書裡才有的怪物……那是……龍？”

  艾德嘉·米德奈特上尉用軍服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液，一雙紫羅蘭色的眸子望向天空，隨即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就連她也感受到了恐懼。

  “中士，你沒看錯，確實是龍，而且還不只一頭，不管怎麽樣，我們回到街壘防線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