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暗處與高處（第一更）
  鐵骨錚錚，不如委曲求全。

  這就是羅三玄的人生格言，所以他自認雖然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但在生死危機面前，還是要以從心為先。

  陸通沉吟片刻，詢問道：“你大師兄死了，趙長青也死了，你覺得我為什麽要放過你呢？”

  羅三玄渾身一顫，看了眼一旁僵硬的屍體，急忙回道：“我只是遵從師命，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得手過。所有的陰謀詭計，也都是他們定下的。”

  這一點，陸通倒是深以為然，眼前的羅三玄還真是見人就慫，一直也沒給自己帶來威脅。

  但是，這還不夠，所以陸通沒有回應。

  羅三玄兩股戰戰，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絕對不能打馬虎眼，緊接著又道：“我可以為你做事，通風報信、護道暗殺，都沒有問題。”

  陸通還是不滿意，通風報信他不相信，以此人的德行，回去以後變成個雙面間諜也不一定。

  至於護道暗殺……看看眼前的趙長青，再看看他的暗殺目標陸通，就知道羅三玄多麽不靠譜了。

  但陸通這次沒有繼續沉默，而是點頭道：“好，我可以放你走，吃下這個吧。”

  信手將一枚碧綠色的丹丸扔到羅三玄身前，陸通直勾勾地盯著他。

  羅三玄苦著臉，但不敢猶豫，撿起吞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每過三個月來我這裡領取一次解藥，如若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陸通鄭重其事地道。

  “是，多謝陸爺爺不殺之恩。”羅三玄有喜有憂，顫顫巍巍地起身。

  他還在想，自己現在算是暫時逃過了一劫，但是回去以後還得面對師尊的盤問，還不知道能不能過的了關。

  “去吧，回去立刻整頓青雲宗和趙長青的人馬，明日辰時之前，離開長青道場。”陸通揮了揮手道。

  羅三玄長松口氣，小心翼翼地起身告退，就要溜之大吉。

  “帶走他們的屍體。”陸通又加了一句。

  撲通！
  又一具屍體從天而降，正是那已無生機的李雲儔。

  “果然死了！”羅三玄心臟狂跳，但也不敢多說什麽，扛起兩具屍體，狂奔而回。

  頭頂翻滾的白雲，如同跗骨之蛆，依舊跟隨在羅三玄頭頂，讓他不敢起絲毫的其他念頭。

  “東陽、施淼，你們立刻回去召集所有弟子，明日一早進入雲城，接管此地。”陸通又向兩個親傳弟子吩咐道。

  今日幾乎全程只是呐喊助威的晁東陽和施淼，不疑有他，急忙應諾離去。

  支開兩個弟子，陸通這才看向頭頂雪茫茫的半空。

  一朵白雲，托著一個神色冷然的女子從天而降，正是被朱青寧帶來的連盈。

  至於朱青寧本人，則是沒有現身，此際正分心追蹤那離去的羅三玄，以防生變。

  連盈有些失魂落魄地落地，站在陸通面前，不言不語，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你應該看到了，在趙長青的眼中，你們這些弟子的命，都不重要。”陸通平靜開口。

  連盈似乎被拉回現實，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抬頭直視陸通，沙啞道：“你想怎樣？”

  陸通搖了搖頭，“不是我想，而是你怎麽選擇，事到如今，我可以給你兩條路。”

  連盈安靜等待。

  “其一，追隨你的師父一起上路。”陸通冷漠地道。

  連盈略顯瘦削的身軀微顫，她不怕死，但不代表她想死，她更不想追隨那不顧弟子生死的趙長青一起死。

  在趙長青說出那番絕情之語的時候，連盈就已經不再認這個師父。

  親傳如親子，一個能輕易舍棄自己兒女的人，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呢？

  “第二個選擇，你拜我為師，入我外門。我可以為你傳道授法，但是需要你回到青雲宗，作為我的暗子。”陸通伸出兩根手指，聲音轉為溫和道。

  連盈微微愕然，直視陸通，有些難以置信。這個人，竟然要收自己為徒？
  雖然只是外門，但也著實令她意外。畢竟，不論是否出於自願，她之前都是陸通的敵人啊。

  陸通目光堅定地看著連盈，道：“我可以保證，若你入我座下，地位與其他同門無異。雖然是暗子，但是也不會讓你輕易涉險。甚至，你只需要留在青雲宗，利用那裡的資源勤加修煉就是了。”

  連盈這一刻隻覺念頭叢生，她想到了很多，以往的長青人師如何對她，陸通如何對待自己的弟子，她以後何去何從，到底如何選擇……

  恍惚間，她發現，自己的內心竟然已經傾向於眼前這個年輕的傳道師，而不是教導她走上修行之路的趙長青。

  沉默了足足數十息之後，連盈方才有些僵硬地跪倒在地，依舊冷冰冰地喊了一聲：“弟子連盈，拜見師尊。”

  師父已死，座下弟子再轉投他人，就不再受到當初拜師時的誓約反噬。

  陸通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連盈的肩膀，溫聲道：“立誓之後，你就可以走了，與羅三玄一起回青雲宗繼續做你的內門弟子。如果有人問起，你應該知道怎麽避嫌。”

  “是，師尊。”連盈應了一聲，隨即對天地立誓之後，方才果斷離開。

  ……

  一日之後，就在長青道場被陸通接管，正熱火朝天地整頓之際，羅三玄已經帶著眾多長青弟子，回到了青雲宗山門。

  青雲山有五峰，個個氤氳環繞，仿若仙境，這都是靈氣濃鬱形成的異象。

  這種異象，在如今的雲竹山是看不到的，因為雲竹山下的靈脈早已接近枯竭。

  赤霞峰頂，屬於青雲峰凌風地師的洞府中，羅三玄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前兩日的遭遇。

  凌風地師鶴發童顏，面如冠玉，笑意盈盈，似乎對於長青道場的損失渾不在意。

  一直等到羅三玄哭訴完畢，他才揮手打出一道溫和氣旋，將羅三玄托起。

  “三玄，你下去吧，好生休養。”凌風地師微笑道。

  羅三玄準備了滿腹的說辭借口，沒想到師尊根本沒有盤問，竟讓他有種不吐不快的憋悶感。

  但轉念又一想到師尊多疑自負的性子，羅三玄明白，師尊不是沒有懷疑他，而是壓根已經不信任他了，所以自己說與不說都不重要了。

  等到羅三玄一步三顫地離開，凌風地師方才收斂笑意。

  “想不到，雲竹山上除了渡劫失敗的青覃真人，竟然還有築基之士，還好我料事如神，沒有親自下山。只有站在高處，才能看的更遠啊。”

  “一座小道場外加兩個弟子的命，試探出雲竹山的虛實，也算不得虧。一城一池的得失不過是暫時的，總有拿回來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