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包容一切，千變萬化
  嘩啦！

  擠破大地的洪水滔滔而下，做出跳水姿態的路非一躍而起，如魚兒那般混入足以消融一切世間萬物的腐水。

  這個瞬間，枯死的森林、遊蕩周邊的屍鬼，高聳的岩壁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開來，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這一刻進行重組。

  “燕哥，你見過浮游水母嗎？”

  “見過，你是想…”

  “在我重組之前，就拜托你變成水母為我保駕護航了。”

  “可是…”

  “朝聞道，夕死可矣…在追求至高的道路上，我一向至死方休。”

  這並非只是說說而已，路非還用行動證明了自己…他放棄展開的魔法屏障，任由自己的身體消融開來。

  燕荊也同時發動無中生有的能力，變成足以在一切環境下生存的浮游水母，包裹住路非的周圍，讓他不至於在消融於水之後隨波逐流。

  這個過程沒有慘叫，沒有恐慌，只有平靜，似乎…還有點享受？

  化身水母的燕荊，仔細觀察了路非融於水中的整個過程，心中竟漸漸有了幾分敬意。

  設身處地的去想，死亡燕荊並不害怕，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殺人者人恆殺之。

  這就是燕荊的覺悟。

  可有勇氣面對死亡，並不代表就能接受死亡…或許路非有什麽特殊的辦法，以此來保證自己不會真的死亡，但這個眼睜睜看著自己消融的過程，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事實也的確如此，有潘多拉魔盒做憑依，有領域·掌控存在，路非並不會真的死亡，只會無限的接近死亡。

  也只有神棄之地這種極其特殊的環境中，才能提供這樣奇特的死亡。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此時路非的內心，遠不如燕荊看到的那樣平靜，而是如外界那浩蕩無邊，吞噬了一切的洪流那般波濤洶湧。

  但也因此，有許多平時難以感受，無法體會，難以觸及的事物展現開來。

  就像他之前在腐水中感受到的那樣，被水災吞沒的事物消融於水，又存在於水中，而且…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和諧。

  又或者說共生。

  這種共生會不斷的誕生、毀滅，並循環…而且千變萬化。

  在這裡路非感覺自己變成了小草，度過寒冬，破土發芽，又在寒冬下枯萎衰敗，蟄伏大地深處。

  下一秒，他又變成小小水潭中的魚兒，每過幾秒記憶就會消失，哪怕一直在遊動也沒能離開水潭。

  但是，眼前的風景卻永遠都那麽的新奇。

  可不論這風景有多麽新奇，記憶有多麽短暫，路非都沒有忘記“至高”二字，哪怕化身為魚的他連這代表著什麽都無法理解。

  也不知過了多久，化身的魚兒再度變化，失去的記憶紛至遝來，路非發現自己變成有著綠色肌膚、尖尖耳朵的哥布林。

  他居住在一個…由無數精密齒輪構成的巨大城市中。

  在城市的周圍滿載白雲，滴答、滴答的齒輪聲音如悅耳的山泉轉動著，帶來無休止的運轉…懸浮的飛艇，會不斷轉換變化的道路，充滿金屬質感的人型機器，標注各種密文的金屬箱子等等。

  或許叫他地精比較合適。

  這裡是地精一族的神國，機械之都，連接著諸天萬界，每天都有來自不同世界，不同種族的貨物到來，也有他們製造的武器、裝備去往外界，如此循環，生生不息。

  而他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用工具保證城市內的每一枚齒輪，保證它們的正常運轉，並在異常發生時及時示警。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無比美味的食物，有溫柔的妻子，出色的後代。

  他本以為自己會像祖輩那樣，不斷精進齒輪技藝，為整個城市貢獻一生，直到生命盡頭歸於寂靜，又或是化身機械，成為城市的守衛…可巨大的災難卻措不及防地出現了。

  無盡的光明刺破天穹，所有的齒輪在這一刻停滯不動，然後用一種瘋狂的速度轉動起來，整個城市在頃刻間化作鋼鐵叢林，無數冰冷黝黑的炮口展現，赤紅的光芒染紅天際與光明交匯，再也不分彼此。

  他聽到齒輪的哀鳴，便一如既往的對它們進行維修，往日裡能輕而易舉就搞定的卡頓、滯後、修複等工作，在此時蜂擁而來，無論他怎麽努力都忙不過來。

  出了問題的齒輪，理所應當的產生崩壞，他竭盡全力的去替換，卻杯水車薪…整個城市的齒輪都在崩潰，巨大的哀鳴隨著無休止的紅芒而連成一片。

  牽一發而動全身，在於光明相抗衡的這個過程中，機械之都開始崩潰。

  光明隨之大放，有背生羽翼的天使高歌而來，高舉聖光之劍，以懲戒“異端之名”，肆無忌憚的破壞著每一個齒輪，他拿起扳手想要反抗，卻被天使的光劍一串而過。

  在生命的最後他隨著蹦散的齒輪一同墜落，看到整個城市在光明的照耀下變成煉獄火海。

  這一刻，莫名的憤怒、悲傷充斥路非胸膛，讓人意難平。

  這就是殘酷的神戰，敗者萬劫不複，舉國族滅，就連文明都不複存在…誰又能想到，如今萬界大陸淪為弱小族群的哥布林祖先們，也曾有過無與倫比的輝煌呢？
  而他要走的道路，比這個還要殘酷許多。

  為了登頂至高，神戰不可避免，會有更多的種族、勢力遭到毀滅打擊，有無數信徒隨之毀滅…不對。

  毀滅也好，新生也罷，只有世界還在活動，就會有新的信仰誕生，有爭鬥，有和平。

  而這一切，都只是構成世界洪流的一部分。

  想要成就至高，就要包容一切。

  就像在這場將世間萬物消融的水災那樣，它既是毀滅，也是新生，如此循環，生生不息。

  有此明悟的瞬間，無限接近死亡的路非開始聚合。

  “這也太快了吧…”

  化身浮游水母的燕荊來不及反應，路非便回復到人形，並且主動離開他的庇護范圍…又一次散開。

  或許是見怪不怪吧，燕荊沉默了，於是散開了路非又迅速回復人形。

  著算是掌控了“天災”嗎？

  這個想法浮現的瞬間，燕荊看到路非融化…成魚。

  他恍惚一下，回過神來又看到魚變成小草、大樹、野豬、哥布林、精靈、巨龍等等…就仿佛產生了基因突變那樣，這一刻的路非在水中千變萬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