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光
  “開玩笑的吧……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你一定是餓了，對不起我馬上就回去了……”陳明語無倫次，說著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話。

  “陳明，你不要這樣！”

  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也有些哽咽。

  他心裡千頭萬緒，各種念頭混成一團亂麻。

  “我想知道……”陳明吐了一口濁氣，眼眶微微泛紅，“為什麽？”

  方媛似乎也整理好了心情：“你這次又落榜了不是嗎？三次，我也陪了你三年。你很優秀，對我也很好……”

  “那你為什麽還要離開我？”

  陳明現在才知道原來分手時，什麽言語都很蒼白，只有不斷地問著為什麽。

  明知道背後是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卻還是想要知道真相。

  就像手賤，明知道傷口在愈合，卻又ren不住將剛結的疤剝開。

  刮出了一個“謝”字，卻非要把後面的“謝惠顧”刮出來才肯死心。

  “我一直以為你終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但是我等不了你那麽久了。我不想過著明明很苦卻裝作很快樂的生活，明明身材相貌能力都不如我的人，卻在我跟前炫耀著新款的衣服，包包，腕表，我不想……我不想這個樣子了。”

  方媛說著說著，剛剛穩定的情緒又帶上了哭腔。

  陳明下意識地想要去擁抱，卻抱了個空。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嗓子眼像是被什麽堵住了，竟然發不出半點聲音。

  好像要哭出來了。

  在淚水湧出眼眶，充滿視線之前，他的右手像一個眼罩擋在了前面，將一場面臨決堤的洪水消弭於無形。

  還好沒哭出來，不然也太丟人了。

  他吸了吸鼻子，用自認為最鎮定的聲音說道：“是這樣啊……我，明白了！對不起！”

  這是我的聲音嗎，怎麽這麽沙啞，這麽難聽。

  丟人，太丟人了！
  “是我對不起你，就這樣吧。”

  “行李你……”

  “我已經收拾好了，鑰匙放桌子上了，其他東西你幫我丟掉吧。”

  陳明將後面半句“其實你不用急著收拾”又吞了回去，說道：“我知道了。祝你幸福，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裡我很開心。”

  他聽到電話那頭說了一句話，但是一聲更響的關門聲將這句話掩去了，隨後就響起了忙音。

  也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都沒來得及好好道別。

  他直愣愣地站在道路中央，來往的人流從他身邊擦過。

  也許會有人看到他的眼神裡有著極度的落寞，與悲傷。

  這一天，他的愛情，和他的夢想一同死去。

  “你沒事吧？”

  陳明呆呆地轉過頭，發現是在前蛋糕店裡覬覦自己草莓派的店員。

  孔傲晴剛剛眼見這個有些呆頭呆腦的顧客，在出門之後接了個電話，就像個石雕一樣立在了門口。

  好奇心與shan良驅使她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

  然而，映在她瞳孔裡的是一雙多麽悲傷的眼睛啊，眼眶通紅，卻ren住了沒有落淚。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現在這眼神讓人懷疑他的心是否還會跳動。

  陳明回過神，看了看往來的人群，又看了看蛋糕店，以為是自己在人家門口站太久，阻了別人做生意。

  他嘴角扯了一個難看的弧度：“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走。”

  剛說完，準備走的時候，就打了一個趔趄。

  還好身邊的孔傲晴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謝謝。”陳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將自己手裡的草莓派往孔傲晴懷裡一塞：“送給你了。”

  說完，就轉身離去了。

  孔傲晴看著陳明遠去的背影。在她的視野中，陳明的頭頂像是頂著一頭烏雲，堆砌著濃鬱到化不開的灰。

  ……

  “小哥，我們打烊了，您看您要不到別的地方坐坐？”

  醉醺醺的陳明撐起身子，用惺忪迷糊的眼神掃了一下，發現偌大的燒烤攤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還擺著一排排的空酒瓶。

  老板在這兒也開了好幾十個年頭了，對於像陳明這樣把自己喝的爛醉的也見怪不怪了。

  畢竟對於普通人來說，酒是忘憂水。自古以來，失意者便是酒桌常客。

  他點點頭，抄起一瓶還剩一些的啤酒，腕表一劃，把帳結了。

  他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看了看濃濃的夜色，勉強辨認了一下家的方向。因為酒精的原因，他只能左晃晃，右晃晃，邁著歪歪扭扭的腳步。

  “這個時候如果苟或在就好了。”陳明這樣想著：“起碼有個人送我回家。”

  苟或是他大學時的兄弟，雖然不知道他家是幹什麽的，但是條件應該蠻殷實的。畢竟他在大二第一次參軍就被錄取了，到現在都已經兩三年了。

  他們也只有偶爾放假才能聚上一聚。

  就在他想的正出神的時候，從夜幕上劃過一道淡淡地紅光。

  這紅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飛速俯衝，從軌跡來看，落點正是醉酒的陳明！
  深夜，陳明住的地方又不是繁華之地，所以也沒人注意到。

  背對紅光的陳明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正把酒瓶中最後一口酒往自己嘴裡灌。只是他現在手抖的連酒瓶都拿不穩，一口酒有一大半灑在了胸口的衣服上。

  “弄髒了，又會被方媛罵吧……”

  “不對，我已經分手了，呵呵呵……”

  想到這裡，回想起之前生活中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又是悲從中來。再想往嘴裡灌酒時，卻發現酒瓶裡一滴都沒有了。

  他重重地點了兩下，還把自己的牙齒磕到了。

  就在這時，那道紅光也已經穿越了無數的距離，砸在了陳明後腦杓上。但是神奇的是在接觸到陳明後腦杓的一刹那，紅光像是穿過一層氣泡薄膜。

  啵！
  紅光便鑽進了陳明的腦子裡。

  陳明若有所覺，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感覺像是被誰砸了一下，頭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誰！”

  他轉過頭，想看看到底是誰。

  然而，空蕩的街道上，連鬼影都沒半個。

  找不到罪魁禍首的他將手中酒瓶往身後垃圾桶上使勁一砸。

  砰！
  瓶身與鐵皮垃圾桶撞擊的聲音以及瓶子碎裂的聲音在深夜猶如一聲巨響，將有些家裡的狗給驚醒了。

  霎時間，夜裡凝滯的空氣被狗吠聲，喝罵聲，抱怨聲打破。

  陳明發了一通脾氣，又被冷風一激，渾身打了個冷戰。自己的家就在不遠處了，看著絲毫沒有光亮透出的窗戶，他有種錯覺：家裡和外面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跌跌撞撞地來到了家門口，用指紋鑰匙開了鎖，習慣地說了一聲：“我回來了。”

  沒有回應，摸索著摸到了牆上的開關，打開了燈。

  房間的布局讓他既熟悉又陌生，他看了看鞋架，只有自己的鞋端端正正地擺在那裡，孤單又落寞。

  放眼望去，整個房間像是被弄丟了幾塊的拚圖玩具，看上去和以前一樣，但陳明明白，有些人，有些東西，不在了。

  隻殘留著那些淡淡的香味和存留在腦海的回憶提醒著，這裡曾經還住著一個人。

  陳明再也堅持不住了，整個人撲倒在沙發上，頭深深地埋在沙發裡。

  忽然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把一件衣服從沙發靠枕下抽出。

  那是一條裙子。

  方媛收拾的時候把它落在了沙發上。

  陳明傻笑了一聲，將裙子緊緊地摟在了胸前，周圍又重新縈繞著熟悉、安心的氣味。

  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沉沉睡去。

  在他失去意識之後，眼角劃過了一滴晶瑩。

  自然他也聽不到腦海中的機械聲：“檢測到宿主匹配行為，系統正在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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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