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小菲斯克
  而停戰協議達成的原因，簡直可笑至極。

  ……說起來有很多人可能不信。

  但何南最初聽到這流言時，就覺得它很可能是真相。

  就是因為火並影響紐約經濟、耽誤他們賺錢了。

  大多數幫派最初開始火並就是為了搶奪地盤、接過當時入獄的金並的交椅，成為紐約霸主，從而獲得更多地位和收入。

  那麽一旦戰鬥陷入泥潭、打了三個月都不分勝負，紐約經濟受到嚴重影響，繼續打下去就很不合算了。

  黑幫大佬都是商人，這筆帳有什麽算不清的。

  當然，八大幫派裡有兩個其實是不願意打起來的。

  分別是心魔幫、玫瑰幫和弗曼幫。

  心魔幫參與戰鬥是為了滅掉死敵錘頭幫。

  底片先生看得很清楚，他覺得自己當不了紐約黑道霸主，也不想當。他隻想守好中國城那片地盤，不希望得到這麽扎眼的稱號。

  而失去金並、由臨時幫主掌控、地盤被大大蠶食的金並幫與最忠誠於金並的弗曼幫，則想把金並從孤島監獄接出來，讓他重回王座繼續掌控紐約黑幫。

  當時比較出人意料的是，金並三大幫之一的玫瑰幫，居然也想趁金並倒台的機會上位，沒有幫助救援金並和收復金並幫與弗曼幫的失地。

  人們能理解玫瑰幫此時的二五仔行為，但不太了解為什麽幫派混戰結束、金並回歸後沒有清算玫瑰幫。

  人們分析可能有以下兩點原因。

  第一，就是玫瑰幫在他回來後願意繼續合作結盟。金並雖然回歸卻失去了統治地位，急需盟友，所以只能對他們的背叛行為既往不咎。

  第二，就是玫瑰幫老大當時以為金並肯定出不來了，就算出來後也顏面盡失，不再有人畏懼他。既然如此，還不如讓玫瑰幫爭奪霸主地位，等統治了其它所有的黑幫獲得無上的權力再撈金並出來，其實還是忠誠的。玫瑰甚至可能還被金並授意過要當他的繼承人。一切行動都是金並首肯過的。

  其實……何南覺得一二都有可能。

  也許都是對的。

  但真相或許更簡單一些。

  或許……就是需要再複雜一點才能解釋得通。

  畢竟金並可沒那麽容易原諒背叛者。

  而他對玫瑰幫老大的態度算是出奇的寬容。

  那麽有什麽是一般人不知道、而何南卻了解的呢？

  那就是……玫瑰幫老大玫瑰，是金並兒子。

  他是小菲斯克，身份不為人所知。而金並表面上貌似不知道，心裡恐怕早就明白了。

  他就是金並的軟肋。

  年輕的金並曾經在結婚後一度想退出黑幫事業，好好的陪妻子。有了孩子後更是如此了。

  就在他準備實施退休計劃的時候，一句老話驗證了它的正確性。

  ……“這行可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乾黑幫的總要付出代價。

  而代價可能由你的家人承擔。

  他的妻子生下孩子不久便得了絕症，無力回天，最終病死。

  這徹底改變了金並，讓他心裡的支柱消失了，從此變得無比冷血。

  他在妻子遺體前大哭一場後明白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擁有家庭了。

  這就是他的宿命，也是做了這麽多惡事的報應。

  他覺得自己愧對妻子，也覺得只能在這條路走到黑。那麽就必須成為犯罪界的帝王才行，從此不能再被多余的感情拖累。

  於是他做了一件讓自己後悔余生的事。

  ……金並親手掐死了自己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

  當然，他不是真的死了。

  只是金並這麽以為罷了。

  小菲斯克的屍體被人發現還有氣後，那人不敢告訴金並，怕他又要將其殺死。

  於是悄悄將其送去了外地一戶有錢人家撫養。

  後來小菲斯克慢慢長大了，在當初救他的那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於是，小菲斯克就決定對父親復仇，開始暗中積攢力量，蒙起面化身“玫瑰”，組建了自己的幫派。

  他似乎遺傳了父親的犯罪頭腦，於是玫瑰幫越發壯大。最終躋身紐約八大幫派之一。

  然後，在和金並接觸多了以後，他從最開始的滿腔憤怒變得逐漸冷靜下來。

  甚至開始有些同情菲斯克——可依然是帶著怒火和責怪。

  他有很多次機會對金並下手。

  可他都沒有。

  小玫瑰放棄了復仇，開始輔佐起了金並的犯罪事業。

  金並三大幫的叫法也就是從那時起才有的。

  他究竟如何理解了父親？

  ……似乎是因為察覺到金並很後悔了。

  他一直懷念自己死去的妻子，甚至一直默默尋找能復活她的方法，可這當然沒什麽進展。

  除了後悔當時沒再多陪陪他，更後悔的自然就是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他沒跟別人提過對此後悔，這是當然的。

  可金並一旦獨自一人閑下來，便會經常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紐約——這座屬於他的城市，發呆。

  夢裡也時常夢見那一刻。

  從殺死兒子那一刻起，他拋棄了人性才一步步走向了這個王座。

  但是真正坐上去後，就感到無盡的悔恨和愧疚。

  他時常會想到，如果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該多好，如果身邊還有兒子在，那該如何如何。

  ……所以可想而知，當他發現玫瑰的真實身份後，該有多欣喜若狂了。

  那罪惡感一下子就減輕了很多，他也不再感到如此孤單。

  何南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玫瑰和金並有沒有戳穿那層窗戶紙。

  也許一直沒有相認。

  但父子二人大概心裡都跟明鏡一樣。

  默默陪伴便足以讓金並充滿愧疚感的內心寬慰許多。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諷刺。

  因為金並隻對自己的家人有愧疚感。

  也許他這輩子乾過唯獨兩件後悔的事，就是沒能多陪陪妻子，以及當時在激動下謀害了自己的孩子。

  這都是對他家人的愧疚之情。

  並不是針對外人的。

  他害過的人太多了。

  從來沒見金並後悔過。

  他隻覺得這是弱肉強食。

  弱小者被他蠶食殆盡是應該的。

  強者為何要覺得後悔呢？
  那不符合自然規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