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牽一發而動全身
車騎將軍是正二品,品級非常高,但這只不過是個榮譽職稱,是虛銜,並沒有實權。
司馬睿最慣常的籠絡手段,就是空口白牙的封官,以至於朝廷品級混亂,各種高品級的官員滿天飛。
只不過,真正擁有權力的沒幾人,還有許多擁兵自重,只是在名義上受朝廷節製而已。
祖逖的情況最特殊,剛開始豫州刺史是空銜,到後來成了實職,甚至控制著兗州部分土地,權力極大。
本來祖逖還是很忠心耿耿的,對朝廷的各種命令都很聽從,可以司馬睿疑心病太重,各種作死。
到最後都沒能逼死祖逖,卻把豫州刺史變成了聽調不聽宣的名義職務,也算是自作孽了。
正式詔書一下,立刻驚動了整個朝廷,一時間各路人馬的探子都朝雍丘匯聚而來,想要打探個究竟。
要知道,祖逖的地盤正處在前趙、後趙、成漢和東晉的中心地帶,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到天下大勢,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此消息一出,無論真假,亦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身在潁川邊境的祖約,更是勃然大怒,立刻丟下軍情趕回了雍丘。
一進刺史府,祖約便怒氣衝衝地徑直跑到了祖逖的書房。
“兄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突然向朝廷請辭,又讓六郎接任?”
祖氏兄弟幼年喪父,祖逖的母親只是個繼室,為人老實,在他父親去世後,退居到偏院中,帶著他們兄弟倆苦度時日。
因此祖氏老一輩的五兄弟中,他們二人的感情最深,祖逖也一直承擔起做兄長的責任,對幼弟極盡照顧。
之前由於小輩中沒什麽有出息的人,祖逖確實曾經話裡話外地表示過,要將北伐軍交到他手裡。
祖約自己也一直都以北伐軍未來的首領自居,處處都顯示出優越感,享受著一眾塢堡主的奉承。
可現在突然之間就變天了,這讓他成了個徹徹底底的笑話,祖約隻覺得無地自容,走到哪裡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他在自己兄長面前,予取予求已經習慣了,甚至他的重要性還排在祖逖的兒女之前。
看著氣急敗壞站在自己面前的祖約,祖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內疚的。
“五弟,你先不要發火,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詔書都已經下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兄長,現在人人都在笑我不自量力,你讓我以後如何做人?”
誰知祖約卻不依不饒,繼續大吵大鬧,卻半句也不記得問起祖逖的身體,這讓他心裡多少有些失望。
他們兄弟相依為命幾十年,無論多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分開過,現在自己已經來日無多,他盡可能的想把自己的弟弟安排妥當。
默默歎了口氣,祖逖忍著失望說道:“豫州軍的攤子太大了,不是哪一個人夠擔當得起來的,如果我不在了,你能有把握約束這些人嗎?”
盛怒之下的祖約,根本就沒聽出兄長話裡的意思,隻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急於爭辯道。
“怎麽不行,兄長就如此看輕我嗎?豫州軍總共才五萬,我手底下就掌握著三萬人,這些年不還是好好的嗎?”
祖約隻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卻讓祖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從前他關心則亂,總認為自己的弟弟很優秀。
現在看來確實是目空一切,自不量力,三萬人,如果沒有他的苦心經營,有幾個會甘願折服的。
即便就是如今,其中許多人還在與石勒暗通款曲,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他們立刻就會倒戈一擊。
祖約管理這些勢力多年,卻被阿諛奉承之言糊住了眼睛,連這最基本的形勢都看不清楚,實在是可笑可歎。
這讓祖逖一陣後怕,若不是突然崛起的長孫祖逍,自己百年之後,將北伐軍交到他手裡,只怕是會被人哄得渣都不剩。
剛才還有些內疚的祖逖,此刻卻認真地開始考慮起來,要不要連他手裡目前的權力也收一部分回來。
不然的話,可能會害了祖約,進一步給祖逍添麻煩,造成北伐軍的分裂。
“不是我不給你,最開始我也是如此上表的,朝廷派了人來之後,卻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
無奈之下,祖逖隻得改變主意,打算先糊弄過去,再慢慢想辦法。
祖約一向對自己的兄長很信任,聞言十分驚詫,“我就說嘛,兄長怎會言而無信,原來是朝廷中有人使壞。”
雖然祖約十分氣憤,可事已至此,誰也無法改變朝廷的決定,暫時也只能先接受了。
兄弟二人也有數月沒見面了,祖逖想著自己的病情很快就會惡化,便於撇過此事與他談了些家常話。
從祖逖的書房出來,祖約便大搖大擺的去找了祖渙,不過這件事情祖逖早已給自己的兒子下過嚴令,不準他透露分毫。
祖渙本就害怕叔父找麻煩,隻想著能夠敷衍過去,好在祖約聽信了自己兄長的話,並沒有找他發火,只是打聽了一些情況。
聽說是朝廷上次派來的使者是劉琿,不由得很是氣憤,怒罵道。
“這匹夫一天塗脂抹粉的,滿肚子壞水,他叔父劉隗慣常與兄長作對,定然是故意如此為之。”
祖渙不敢說出實情,隻得唯唯諾諾在旁邊陪著笑臉,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叔父打發出門,嚇得出了一頭冷汗。
一想到以後可能經常會面對叔父的刁難,祖渙就覺得有些牙疼,唉,他就說嘛,自己根本就沒本事當這個豫州刺史。
都怪祖逍那個臭小子,害得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祖約在雍丘城住了兩天,自己覺得沒意思,又灰溜溜的跑了回去,這家夥自高自大,根本沒有沉下心來好好打聽消息。
否則,以他的地位很容易就能發現祖逍的異常,只是他從來沒有將一個孩子放在眼裡過,所以從頭到底也沒有懷疑過他。
而祖逍也打定了主意先示弱,盡量不要引起祖約的注意,為自己後面的布局贏取時間。
祖約走後沒幾天,這天祖逖起床的時候,突然口吐鮮血,一頭栽倒在地上。
雖然張複盡了全力救治,還是沒能讓他重新站起來,祖逖就是臥病在床。
幸好他的神智還比較清醒,即使是在病床上,仍然掙扎著安排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