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冬天裡的一把火
  等到二月中旬，高麗方面沒好消息，但大宋內部倒是有不少消息送到王雱手裡。

  第一個方面是通貨緊縮在緩解，大名府的滯銷物資正在溫和的放量回升。

  這是因為大雱發行的鐵路債券大獲成功後，把這筆錢計劃性投入，專用於反哺大名府工農業，也就是傳說中的“出口退稅”。從而穩住了工業增加值，沒有任何一家工廠停產，沒有工人失業。

  利潤大幅收縮了，但做生意麽當然是要經歷風浪，穩住了就行。

  其後是趙允熙回歸後開金庫，從汴京調集整整兩個專列的白銀和銅錢進大名府流動性注入。

  具體的操作方法非常簡單，大雱告訴她做剁手黨，閉著眼睛買買買就行。就買大名府那些滯銷物資。連貨都不用過手，當做期貨把票據拿在手裡就行。

  既然有人買，價格下跌就止住了。工廠的物資一脫手，收入了趙允熙給的白銀和銅錢就有了現金流周轉，暫時拖欠的工資也下發到工人手裡。

  配合宣傳攻勢嚴打藥丸言論後，工錢有了著落，物價也開始回升，所以拿到錢的工人又消費了。

  大抵就這道理，一路活就路路活。

  眼看初步穩住了，這不說一定會贏但已有了趨勢逆轉、打順風戰的意味，於是曹集更凶，開煤交行金庫運了三個專列的白銀和銅錢進大名府收購“期貨”。

  現在只是回升初期，滿地的廉價物資多劃算，只要一活，回升到正常價格後，不但為國接盤的名聲好聽，還妥妥的賺一大票。

  曹集都入場了，一個跟著一個，流動性又有了，就真的穩住了。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不知道能維持多長時間，最終仍舊要建立和日本的白銀貿易。

  以現在的發展速度而言，日本白銀也撐不住幾年。但最重要的在於噱頭，只要宋軍不負眾望取得東海貿易霸權，全面控制白銀貿易線後，這個噱頭就是大家的信心。

  那時舉國都會認為大宋擁有穩定可靠的白銀來源，這就是公信力。那時候紙幣就會快速發展，且快速取得全國全世界認可，都開始慢慢的坐上大宋的經濟戰車。

  自始至終，紙幣就是政府對天下的負債，叫欠條土是土了些也可以。而債務的關鍵在於兌付能力。

  現在大家對官府沒信心，也都不懂，於是要用白銀背書，承諾他們持有的紙幣、在任何時候都能兌現為白銀。那就可以運行。

  但這肯定是偽命題。就像後世的美聯儲最終要耍賴，把“美金”變“美元”一樣，之所以有美金這個詞是因為，最早以前都可以用美元從聯邦儲備委員會兌換為承諾的黃金。

  但遲早有一天不會有那麽多真金白銀兌付。那時就要從白銀背書、轉化為了生產力背書。這才是貨幣的真理

  貨幣是媒介，它的最終目的是買到人們想要的物資。同時它也是政府對天下的負債，持幣人把紙幣交給政府，政府只要能給出物資就算完成兌付。

  於是只要有生產力，理論上本幣就不會跨。美元稱霸的本質在於他當時有統治性的工業能力，能有五千架戰略轟炸機對日本狂轟濫炸，十萬以上戰機用於和蘇聯對持，這樣的工業底子當然可以讓美元稱霸，這是水到渠成，但是後來喝醉了工業外遷，還想維持美元霸權，那當然就只有依靠黑惡手段、就會出各種各樣的么蛾子了。

  後世有群藥丸黨總喜歡以黃金和美元作為標的，總喜歡把兔子家和一些東南亞垃圾國家，或者非洲垃圾國家的本幣崩潰形勢對比，這讓人笑掉大牙。

  那些垃圾國度就真是“窮是因為懶了”，他們本幣崩潰不是因為沒有黃金美元，若就那尿性，再多的黃金美元也是會用光不是。他們真正的問題在於沒有“生產力”。

  兔子的工業規模等於美帝陰帝法國德國日本相加還有余量，地球門類最全沒有之一。所以除非被核平，理論上在他們崩潰之前兔子的本幣不會崩潰。

  於是這些就是大雱的路線，藤原氏的白銀只是個符號，是畫餅。通過這藥引順利完成大宋紙幣推行，成熟後只要保持製造業增加，紙幣就不可能崩潰。鑒於這個時期亞洲天然使用大宋銅錢，借助這個慣性，他們也就會慢慢接受“宋刀”。

  好吧歐洲和印度有些難，體量太大。所以需要帝國主義加持，將來大宋海軍有多厲害，那麽他們接受宋刀的程度就會有多高，這是相輔相成的。海軍艦隊決定貿易權歸屬，而貿易權決定貨幣主權。

  這是待在高麗這個鬱悶時期的好消息和願景。

  第二個好消息，第二代汽油機開始量產，架構只是小改動，主要彌補諸多了缺陷，但工藝大幅提升。

  現在大宋設計能力還相對薄弱，但工藝基礎是真的強了。有過第一代試水，第二代汽油機被他們喪心病狂的把推重比提升百分之五十。

  這麽恐怖的提升和架構設計沒多少關系，全部是依靠新材料，是純工藝上的提升。

  看這份工業司文報時大雱險些以為遇到浮誇，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

  壓縮比已經到達了1比7左右。這個參數非常重要，只要穩定性過關，那麽這代機器已經具備推飛機上天的能力。

  當然使用條件還很嚴苛，只能低空飛行，有條件使用。升空後就面臨越高空氣越稀薄，沒有空氣就不會燃燒這是本質，本就寒磣的混合比、再想攀升高度的話不僅是沒動力的問題，會導致落後的機器停車，而現在的技術，一但停機就不可能在啟動，那直接就是墜機的結果。

  當然這些只是大雱這個外行人的想法，具體的，要等北京飛機制造廠進行慢慢的公關和測試。

  現在能飛了無比確定，只是航程多大，滿載質量多大，航速多少等等這些問題，要等他們的具體測試和取舍。

  鑒於此，一向淡定的大雱也在高麗驛館雞血了起來。當即以工業司製置使名譽給沈括下令：督促內燃機廠，盡快把成果轉化航空版，進行工藝和材料的深挖，盡最大可能攀升到魔改版。201所立即整合資源，研發大航程、小航速、大載重低空戰略轟炸機。

  這個指令估計能讓沈括跳腳，但大魔王不管那麽多，知道會很難也快不了。現在的風洞規模只能測試超小型飛機，但鑒於新腦洞電機誕生，只要有供電，輸出不是問題，於是201所可以繞開中型風洞，直接上馬能測試萬斤飛行器的風洞。

  寒磣是寒磣了些，媽的區區五噸總質量在大宋就能叫戰略轟炸機了。但是慢慢來，這一代航空發動機持續深挖，只要機身材料、強度、重量這些經過取舍達到平衡，裝載四台或六台發動機，降低航速，理論上是推得起遠程轟炸機來的。

  航速就是變壓器，尤其低空的大風阻飛行器，降低航速基本就能解決一切問題，能起飛就可以。

  當然了，就目前來說，控制重量後的機體強度真要功底應對，這甚至比發動機還難搞定，不過沈括他們在搞小飛機時已有了相當多的設計和材料工藝積累，應該可以吃下來。必須可以。

  說是說遠程，但是第一代轟炸機能從登州空軍基地起飛，輻射渤海和朝鮮半島，大雱就心滿意足了。

  總之六至八年內，第二代戰略轟炸機從北京空軍基地起飛，能裝載五噸燃燒彈轟炸遼國上京、或者日本平安京，做到這點就可以。做不到就不夠猥瑣，不算大流氓。

  第三個好消息，工業司旗下701所成立，專職搞地質勘測、礦產勘測的。與此同時，大宋的第三所第四所非儒家學派大學掛牌成立——北京大學，以及北京工學院。擁有航空、航海、機械、物理、化學、數學等等多門類專業。

  不過地質和礦物勘測專業，工業司自己沒展開，選擇了掛靠在汴京的煤炭學院成立的專科。因為這方面曹集的資源優勢、數據渠道經驗等等是工業司比不了的。於是701所自然也就設在了汴京。

  總之工業司越來越像怪物了，已經有霸王龍趨勢，什麽領域都開始涉足。誰叫他們要搞法制、大雱當時的《工業條例》，現在就是懸在他們腦殼上的錘子，乃是他們一致通過的國法。

  第五個好消息更震撼：許浪山的第四代蒸汽機首機試車成功，已經定型、馬上進入量產。

  其實理論上已經不是第四代。因為是全新的架構大改，應該叫“蒸汽輪機”了。

  這樣的提升已經不是線性是顛覆性。這一代蒸汽輪機不燒煤炭了，而燒重油。這得益於當初那個涉及“盜竊機密”、後被大雱保出來的陳凡、他們401所的石油工業進展順利，大幅提高了石油利用率，開發了重油這個燃料。

  就此除了煉油廠開始正式盈利之外，也倒逼出了蒸汽輪機。

  實在是許浪山感覺所謂的第四可挖掘性真不大了，於是遲遲沒有進行設計。畢竟許浪山沒有英特爾猥瑣不是，不會換個馬甲擠一點牙膏就算一代產品。

  於是，老許根據401所新成果，想上高能量密度燃料的車。就根據最便宜的重油特性，配合以前的設計積累，研發了蒸汽輪機。

  為此他還和內燃機廠打官司。內燃機廠說許浪山偷了汽油機的一些設計思路。在工業司大堂上相互吵的一地雞毛，後來許浪山懟回去說“媽的你們內燃機廠都是我援建的，我廠借調過去的技術工人參與起步的，不存在偷竊，而是咱們天然就有的思路”。

  汗，管他們扯不扯的，這是個裡程碑，這過程真沒大雱什麽事，真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

  至此工業司基本停止了燒煤蒸汽機的研發和投入，隻專職無腦生產三代蒸汽機魔改版了，算是輕車熟路，產量大幅提升。

  這是因為石油工業的規模還有限，煤炭產業仍舊是支柱，所以三代魔改版燒煤機器仍舊會保有很長一段時間。蒸汽輪機暫時不會大規模應用，將會修改一些設計後製造海軍版，供應第一代護衛艦的動力系統。

  這絕逼是個好消息，有蒸汽輪機，登州造船廠那坑爹的第一代護衛艦就不需重新設計，就維持這個噸位小改一下，放棄坑爹的汽油機，整個動力系統都選裝許浪山家的。

  文報中說試車成功時許浪山坐火車，馬不停蹄趕往登州造船廠公關，想拿下海軍護衛艦訂單，讓內燃機廠和曹集的傳動廠靠邊休息。

  這個嘛……老許就屬於激動過頭了，他不去公關，大雱也會用行政命令支持他。

  總歸還是許浪山家的機器靠譜些，親自參與海試的大雱，已經受夠了曹集的山寨貨。說起來丟人啊，大雱自身也是煤場的大股東。很長一段世界內，提及煤場就是“大雱製造”，後來是小舅爺為了維持他在企業內部的威望，替換為了“曹集牌”。

  當時的故障，隨船的登州造船廠技術員分析說：有可能是煤場傳動系統拖累、才造成四組發動機停車。

  否則不論怎麽說，四機停車概率非常小的。第一代內燃機毛病的確很多，但大缺陷暫時沒發現，至少大名府的上千台農用拖拉機故障率雖不好看，但應用到現在、並沒有出現共性較強的缺陷故障。

  所以這些個破爛事，估計曹集會和內燃機廠撕起來的，相互甩鍋。

  但原則上內燃機廠會贏，因為這個官司的仲裁機構是工業司，內燃機廠也是工業司的親兒子。除非發現內燃機廠有突發性重大過失、造成供應海軍的批次有缺陷，否則曹集手眼通天也沒用。沒把這龜兒子捉了關起來就算好了，他險些害得大魔王餓死在海上。

  同時這個事件也給登州造船廠敲響警鍾：不要求新求快，仍舊要依照大雱的路線，穩定耐草便宜好用四原則。尤其軍用的更要這樣。

  這樣也好，就是要在戰前，在第一代護衛艦服役前，把這些問題理順了。所以第一艘汽油機驗證船算是失敗了，但也意義重大，積累了很多的心得和經驗。接下來會是小改設計後，選裝許浪山家的全套動力總成。

  新東西麽，又是許浪山家的，價格坑是坑了些，但他的若都不能用，大宋就再也沒有可靠的製造工廠了。

  原本指望著許浪山騰挪出產能和資源來後，上馬下一代航空發動機攻堅，現在看估計不可能了，他們幾個廠的製造心得越拉越遠，老許他們應該會專精於大型機器，側重於火車、發電廠、船用的機械上的應用。大型燃氣輪機應該就是他們的下一個技術節點。

  上訴的這些消息是冬天裡的一把火火，暖心。盡管此番進高麗是送臉下鄉，但大魔王心理清楚，這些消息也意味著：大宋距離在地球上橫著走的時節越來越近，不出五年，會具備同時打贏十場戰爭的能力。

  沒有一百架戰略轟炸機不能解決的問題，如果有就說明不夠，上五百架就能解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