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胸有激雷

  陳景看著畫面，陷入思考。

  白色少年下起紫色的雨幕，城裡人處處咳嗽，某冊書卷上的鎖鏈被腐蝕，紫芒則趁機侵蝕書卷。

  詢問黑暗之源的問題是血祭的真相，為什麽得到的答案是這個？所有的畫面都和血祭無關啊。

  陳景沒有繼續思考，因為他保持深度冥想的時間已經到達初次吸收靈氣的人的平均水準了，他睜開了眼睛。

  旋即，手中一朵虛幻的蓮花展開，栩栩如生。

  在吸收完這份靈氣後，陳景已經得知，自身原本血境的靈氣裡，本身就有製造小型幻術的能力，但因為缺乏相應知識，不知道如何做。

  而這份吃下的體境丹藥則提供了對應的知識，恰好彌補了那點。

  “恭喜。”莫無疆笑著看向起身的陳景：“你已經是奇能異士了。”

  陳景假裝不知道在恭喜自己的人是幻象，狂熱興奮地說道：“誓為黑手大人效死！”

  “回去熟悉你的能力，明日去大船外，完成正式的加入儀式。”莫無疆道。

  “是。”陳景回道：“也多謝莫先生，給我挑選的機會。”

  “每個人都會有。”莫無疆道：“你很快會知道，這些東西並不算值價，在以後的工作裡，你還有機會能得到更好的東西，成為真正的，像我們一樣的修行者。”

  “是！”陳景裝出期待的樣子說。

  ……

  離開東萊當鋪後，陳景走在灰燼城的街道上。

  他內心中思考先前靠黑暗之源得到的兩個答案。

  首先可以確認的是，兩個莫無疆一個是真正的莫無疆，一個是羅尤，其中，莫無疆修行命之氣，羅尤修行道之氣。而他們製造幻術，混淆感官的能力應該屬於道之氣的高階技能。

  真強啊……陳景想著，現在他只能略微混淆他人對方向，距離的控制，只能讓自己或者貼近自己的物品與人隱形，在吃下那個體境丹藥後，才學會了如何製造不超過三分之一立方米左右的幻術物體。

  此外，道之氣到了高階似乎有將自身容貌變幻成他人的能力，這種容貌的變化似是屬於立即性，物理層面的改變，以至於無論是奴隸遊魂的氣勢衝擊，還是陳景借助黑暗之源進行查看都無法辨認。

  然後……陳景正要把思維轉向對血祭真相這個問題的答案的思考，就迎面看到有人走來。

  在黑手幫派組織對梅京城的狩獵後，城門對內的封鎖和搜查就完全放松，街上行走的人也都多了起來。

  迎面走來的是道南。

  道南背著長刀，來到陳景身邊，先是看了眼陳景腰間的牌子，說道：“恭喜。”

  陳景正要回應，卻也看到道南腰間有一模一樣的黑手幫派系掛令牌。

  “托你的福。”道南笑道:“我可算是躺著過關了，有大腿抱真爽。”

  “沒有你準備的那些陷阱，我恐怕就不是手受傷那麽簡單了，你們也有功勞。”陳景謙虛了下，隨即，他想到了什麽，問道：

  “咱倆都跑了，馬團長會不會有點生氣啊……畢竟咱們獵團就缺少新鮮血液。”陳景還想到了馬團長給自己的獎金，如果沒有那些錢，他這幾天絕對過不到如此舒服。

  道南瞥了陳景一眼道：“獵團從不缺人，有許多年輕的拾荒者哭著喊著想要加入獵團。”

  “我說的是像我這樣優秀的成員。”陳景無奈道：“別當抬杠啊。”

  “嘖。”道南道：“剛加入黑手幫派就飄了。”

  “沒，我沒有。”陳景連忙擺手。

  “等會兒去蘇圓阿姨那邊喝一杯不？”道南問。

  陳景搖了搖頭，他待會兒還要去潘豐羽那裡學習文字，正要拒絕時，忽然想到了之前在黑暗之源中看到的場景，便問道：“等一下。”

  “嗯？”

  “最近你有沒有看到奇怪的天氣？”陳景問。

  他本來想問有沒有見到紫色的雨幕，但又覺得這種疑問太過奇怪，容易引起注意，於是繞了個彎。

  “天氣？幾天前突然下，突然停的一場雨嗎？”道南問。

  陳景皺著眉，他也想起了那場雨，就在他吸納靈氣，突破到血境時突然產生的。

  那場雨只是普通的雨，不是紫色的雨幕。

  “沒事了。”陳景說：“你去喝吧，我還有事。”

  “我就知道你會拒絕，也不用中途轉移話題啊。”道南說著，對陳景揮了揮手，往東萊當鋪方向走去，並沒有把陳景隨口問的問題放在心上。

  陳景同樣揮手道別，隻覺得也許那是一場范圍很小的紫色雨幕，沒有波及整個城市的范圍。

  “嗯……當時看到白色少年降下紫色雨幕時，那個白色少年身邊的建築邊沿有獬豸雕塑，這也是一個特征，可以去打聽一下灰燼城那裡有這樣的雕像……”陳景思索著，往潘豐羽那邊走。

  ……

  “戰恆有，將不通史則不勝。”

  書房內，潘豐羽對陳景說道：“這句話出自第一位弑君者，宋朝的創始者趙宋恩，意思是，戰爭永恆存在，而將軍如果不通曉歷史，則無法獲得勝利。”

  歷代弑君者僅有三位，這種屬於褻瀆王權的名詞，在故宋卻是榮譽稱讚，當然，後世為了避嫌，又把弑君者稱為王之黑手。

  弑君者雖然原本是暗指趙宋恩弑殺君王篡去位置，但後面變成王之黑手後，形成了一個標準。弑君者的標準很簡單，在沒有幫助，不借助神力的情況下，以凡人的力量弑殺狀態完好的神祗，古代神王不分，弑君者既弑神者。

  過了前幾日後，潘豐羽不再放任陳景查字典看書，而是開始真正的講起課來。

  只是，他講課的內容讓陳景有些頭疼，《趙宋恩傳》是很老的一部書，語法和現在格格不入，有點類似於文言文，使用的文字也不是秦篆或者說同文，而是宋文，雖然有同文的翻譯對照版本，但陳景看著還是頭疼。

  在講這本書的同時，潘豐羽還在對陳景講述廢墟戰爭中發生的事情。

  “秦歷1008年，秦皇於周天島傳位於當時的長公主，日後的宋武王，令安諾王輔佐，安諾王應下秦皇要求，輔佐自己的皇姐。”潘豐羽道：“在整個廢墟戰爭中，那怕最後安朝迫於損失，在最後階段放棄支持我們宋朝，但安朝也從未攻打過我們。”

  似是由於修行者存在的緣故，這個世界歷史上的女皇，女王並不罕見。

  陳景聽得並不算認真，腦海裡還在思索之前在黑暗之源中看到的畫面。

  “但秦皇的另外三位皇子在秦皇駕崩時並不在周天島，因此並不承認秦皇的傳位，反而……”潘豐羽看了眼陳景，沉聲呵斥道：
  “順，不妄喜；逆，不遑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激雷而心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注1）”

  陳景打了個激靈，立馬坐姿端正，認真聽了起來：“是，潘先生。”

  “先休息一會兒，你剛剛心不在焉。”潘豐羽說道。

  陳景無奈，這種一對一授課基本沒有任何一點摸魚的余地，稍微一點分心就得被看出來，不過這也是好處，畢竟每次來這裡，都花了1藍陽幣的！

  隔了會兒，陳景問道：“潘先生，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陳景想了想，編道：“我最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處建築，建築邊沿有獬豸雕塑，您知道灰燼城裡那裡有獬豸雕塑？”

  潘豐羽道：“獬豸見人鬥，則觸不直者；聞人論，則怎不正者。（注2）若有雕像，應在衙門法庭等地。”

  陳景點了下頭，也覺得有點道理：“謝潘先生。”

  潘豐羽看了眼陳景，又道：“心端正，行正義，不懼妖魔。”

  陳景一怔，覺得潘豐羽好像看出了什麽，覺得這句話有道理。

  陳景應道：“是，老師。”

  “我所行都是符合正義的，至少是符合我內心中的正義。”陳景心中暗道，感覺內心的陰霾再小了一些。

  “那我們繼續上課。”潘豐羽說道，又開始講授起來。

  注1：出自《史記》，有改動

  注2：出自《異物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