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克制的同情

  專家的語氣裡，充滿著緬懷。

  冠軍侯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有意義的詞匯。

  “不過，你也不用知道這麽多。你應該知道船區在那裡。”專家一轉話題，對陳景說：“你妹妹明天就會被送走”

  陳景抿著嘴唇。

  船區，在灰燼城，指的是那條河上的大船。

  灰燼城最中心的區域就是船區，那裡有著跨越城市的河流。

  沿著河流順流而下，就能離開迷霧之地，離開故宋，來到外面有陽光的地方。

  大船是黑手的私產，船區所有的船都是，外來的商人也必須乘坐大船來這裡和離開。黑手掌控著航道，他清楚知道這條河道上潛在的危險，並且知道如何規避它們，正是這些知識讓他有著超然的地位。

  “婉瞳她在大船上……”陳景開口：“老師。”

  “嗯？”專家抬起頭。

  “我去了。”陳景說。

  “嗯。”專家點了點頭。

  陳景轉身離去。

  他知道，有些事是必須自己去做的。老師幫他詢問，幫他打聽，為他提供了黑丹，教導了他這麽多的秘聞……

  已經有著深重的恩情！
  至於求助老師一起去船區……那實在太過分了，陳景根本無法開口。

  專家看著自己學生的背影，恍惚間想到了過去。

  他看著陳景消失在霧氣當中，歎息了一下。

  在這個世界裡，他允許自己有同情的情緒，允許自己因為同情做一些事。

  但，必須克制。

  “願故宋的英魂庇護你。”專家小聲說。

  霧氣裡已經再也看不到背影。

  專家這才拉上了門，重新坐在了地上。

  “呵，冠軍侯，冠軍侯，我算什麽冠軍侯……”

  他的左手痛苦的握起，指甲深深的刻入了掌心。

  ……

  陳景輕車熟路的往城市的核心地帶走著。

  他攜帶著之前引怪時的裝備，連遮掩都沒，路上也會遇到城市的衛兵，但他們只是簡單的盤查了幾句後，便詢問陳景是否見過某些樣貌的人。

  陳景想著他們的樣貌描述，心想他們就是刺殺黑手的人？

  他搖了搖頭，表示沒見過，就被放走了。

  陳景一路順利的來到了船區。

  除了登船的港口，漫長的河流兩側是沒有看守的衛兵的，因為河水裡也有怪物，游泳過去不現實。

  陳景倒是聽說過，有個瘋女人會在河水裡洗澡，據說她是一個奇能異士，可以讓手變成爪子，力氣還很大，和河裡食人的怪物肉搏。人們都叫她“愛洗澡的女人”，只是陳景沒見過她，她一直為另一隻獵團效力。

  至於港口區域，黑手在那裡有大量的衛兵看守，那些士兵全部配備了武器，對於沒有許可證的人強闖會格殺勿論。

  就算是奇能異士，挨了槍子也得受傷，被劍砍中也會流血。至於修行者能不能強闖，一路無雙割草殺進去，陳景並不知道。

  修行者距離他們太遠了，像遠在雲端的人。

  陳景看著守在門口和箭塔上的衛兵，從街巷裡走出，他深深的呼吸，隨後一頭扎入了黑暗的海洋裡。

  他並沒有真的跳進灰燼城的河流裡，那樣太危險，而且陳景的水性並不好，他甚至沒有系統的學過游泳，他只是發動了自己的異能。

  濃鬱的悲傷之情闖進了陳景的心裡，他感覺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傷春悲秋的詩人，光是在這樣孤獨的霧氣裡行走，就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哀傷。

  看不見，但是能夠感受到的黑泥覆蓋了陳景的身體，陳景朝著那些士兵，大步的走過去。

  他們的眼睛直視前方，讓陳景從他們身側走過。

  “誒，剛剛前面街道裡不是出現了一個人嗎？”一個士兵忽有所動，小聲的嘟囔。

  沒人理他，因為他們都沒有看到人。

  士兵又看了看，覺得大概是錯覺吧，他繼續站崗。

  陳景以前也來過這裡，當時，是獵團的團長帶著他來這裡，去大船上出售收獲，購買補給時，讓他跟著見見世面。

  剛剛進門，是一個小的交易區域，這裡是商人們的位置，也是城市裡的一個市場。這裡的市場完全置於黑手保護之下，黑手會從每筆交易裡獲得大量的收獲。

  這裡出售的是來自外界的好東西，像是奢侈品，武器，藥品和書籍。據說甚至還有能成為修行者的丹藥出售，但它們一出現，大都會被黑手自己人的收購下來。

  現在陳景想起來，那些丹藥應該是和老師給自己的黑丹差不多，屬於可以成為奇能異士的那種。

  “即使是這樣，那黑手團夥也很恐怖啊……”陳景在內心裡想到：“至少，至少有十個奇能異士，甚至黑手本人可能是修行者。”

  “黑手到底是什麽等級的修行者？血境，丹境，還是氣境？”

  “血境的修行者又和奇能異士有什麽差別呢？”

  “以前聽到的消息裡，不知道那些是真的，那些是虛假的謠言……”

  陳景拐到市場裡一個小巷道，在那裡解除了自己的隱藏能力，他每天可以使用隱藏狀態的時間有限，需要節省。

  “進入市場大概花了接近五分之一的靈力……這還沒進大船，更不用說，我根本沒有帶人出來的辦法……我的隱藏能力也不知道能不能讓他人一起隱藏……”

  在路過一個市場商店時，陳景順手拿走了一個帶兜帽的風衣，並悄悄留下了相應價格的錢幣。陳景在小巷裡，一邊換上帶兜帽的衣服，一邊思索。

  陳景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什麽辦法去救人，但現在只能走一步想一步了。

  “也不是沒用勝算。”陳景想。

  他以前做引怪的工作時，經常利用其它的怪物和遊魂來擺脫危險，所以陳景明白，在自身實力有限時，局勢越混亂，對他越有利。

  黑手遇到了刺殺襲擊，這是一個好機會。

  他能那麽清楚的知道刺殺者的面貌，恐怕是因為有刺殺者們的成員落網，被他抓住，然後招供出來了消息。

  而站在黑手的角度，防禦最嚴密的位置，就是在那艘大船上！

  換句話說，如果陳景能夠先找到被關押的刺殺者成員，就可以利用他們的力量。

  陳景當然知道這種計劃太過想當然，有很多可能出現的誤差和錯誤，但陳景只能選擇隨機應變，他沒有別的選擇，沒有時間和能力進一步收集情報，做出完善的準備。

  陳景穿過了市場，像他這樣打扮的人並不少，沒什麽人願意讓人看到自己的真實面貌。進門時衛兵檢查就罷了，如果被人看到買了什麽貴重的物品，就可能出問題，遭到打劫。

  但，再往前就很困難了。

  陳景站在市場邊緣，看到了河流上朦朦朧朧的大船。這樣的大船，如果沒有搭橋，僅憑人力跳躍上去是不可能的。

  更別說，從市場邊緣靠近大船，還需要走一段在碼頭上的，沒有遮掩的路，這裡也有衛兵看守，他們穿著皮甲，腰佩長劍和左輪手槍，有的背上還背著帶刺刀的步槍。

  陳景在保持移動，但注意力一直關注著那邊。他要等有人上船的時候，使用能力跟在他背後上船。

  之所以要保持移動，是因為他擔心自己一直在某個地方盯著船只和碼頭，會被警覺的人發覺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還是沒有人有上船的打算，陳景也開始焦急起來。但他還是做了一些順手能做的事情，比如觀察地形。

  對於引怪者來說，有時候不是總能在預定的跑道上撤退，這時，快速觀察周圍的環境，找到方便撤退的位置至關重要。

  陳景繞了市場一圈，腦海裡構建出了這裡的地圖。

  進門只有之前陳景進入的大門，之後兩邊大約是4米高的石牆，牆上有能通過一個人的位置，在市場角落，陳景看到了小型的床弩，這種來自廢墟戰爭時代的軍事物品，應該是黑手的團隊挖掘出來的。

  市場的房屋幾乎都是一層的攤販，沒有複雜的地形，樓層可供運用，但是這裡有相當多的，不屬於黑手的人群。

  再靠近大船的位置是港口區，這裡布置著相當多的士兵，有著卸貨的出口和其他小船停放的位置，一些還未來得及送去倉庫的貨物被留在港口上，一些搬運工們正在旁邊休息。

  陳景在腦海裡構思了好幾個逃跑路線，他很快發覺，如果不考慮自己的隱匿能力，他根本沒機會逃走，但考慮了，也只有一線生機而已。

  陳景往市場入口走去，他想到，必須得確認這裡的大門如何關閉，並看看能不能提前做些準備，剛剛靠近，他看到市場入口的部分，突然熱鬧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