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灰燼城的雨

  淅淅瀝瀝的雨中。

  一個打著油紙傘的中年禿頂男人走在雨幕中，他光禿禿的頭頂上是顯眼的藍色紋身，寬闊的臉上留著山羊胡子，正是莫無疆。

  莫無疆走在回東萊當鋪的路上，街上是一些趟著泥巴，背著背簍，裡面裝著各種收獲的拾荒者，他們那飽經風霜的臉，寒酸的衣服和鞋上沾滿泥漿，讓人瞥上一眼都覺不屑。

  但來這附近的人臉上大都笑嘻嘻的，滿臉笑容，只有那些得了好收獲，需要典當的人才會來這裡，運氣好是，幾月的飯錢便賺得了。

  在莫無疆眼裡，拾荒者是一種食腐動物。

  他們生來命賤，就像蚯蚓，蝸牛一樣，有用倒是有用，若是看見了，不去踩上幾腳，那便能稱一句仁善了。

  雖然黑手幫派早先也是拾荒者起家，灰燼城最開始也是拾荒者們休息，貿易的地方，可時代早已經變了，這就是命的差別。

  莫無疆內心瞧不起那些拾荒者，但也明白，整個灰燼城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拾荒者，至於人數有沒有這麽準確他倒沒統計過，只是東萊當鋪的收入都是這些人貢獻的，他於是路上遇見那些拾荒者向自己打招呼，也都和和氣氣回一句，惹得那些拾荒者一副受寵若驚的面孔。

  走著走著，來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路段，莫無疆見到了一個別著長刀，衣服破舊寒酸的男人。

  他等在這條通往東萊當鋪的必經之路上，似是許久了，一直躲在一旁的屋簷下，好像為了避雨。

  長刀出鞘，光華一閃。

  莫無疆的身形隨著刀光變化，閃出五米開外，躲開了攻擊。

  只是他原本握著的傘就沒那麽幸運了，竹製的傘架饑餓刷了油桐的紙糊出來的扇面被一刀切斷。

  “是你？馬先的人？”莫無疆頗有些驚怒交加，莫非他反應快速，這一刀就實打實的砍中了。

  雨幕中的男人沒有回答，朝他逼近。

  莫無疆腳尖點地，整個人騰空而起，朝著左側的房屋屋簷躍去。

  他的褲腳下露出了小腿，上面的紋身明亮鮮紅，像是裡面有光在流動。

  遠離對方的莫無疆還不滿足，他一手抽出符紙，另一隻手手腕上紋身顯現，深紅的能量聚集起來，轟向了下方那衣服破舊寒酸的持刀男人。

  那衣服破舊寒酸的持刀男人卻陡然消失了。

  而在落下的無數雨幕中，一滴雨水裡，卻倒映出了男人的身影。

  刀光閃過。

  莫無疆穩穩落在屋簷上，沒有受傷。他看著同樣斬出刀光，落在屋簷上的男人，驚疑道：

  “百步襲？”

  男人也說了他與莫無疆見面的第一個詞：

  “氣境？”

  莫無疆看到對方淡漠的表情，立刻下了決心，舉起手上這枚寶貴符籙，正要用出它。

  然而雙方的距離太近，男人不可能給莫無疆用出符籙的時機。

  莫無疆腿部的“縱雲靴”紋身並不能讓他真正長久的飛行起來，但是能讓他短暫飛行，他毫不猶豫繼續激發縱雲靴紋身，朝著街道對面的屋簷躍去。

  莫無疆內心篤定，百步襲這種層級的武術，即使對方同為氣境戰修，也難以連續使用，用上一次後要隔好一段時間。

  同樣的，他剛剛用於“閃現”躲開男人突襲的心臟處的“旅行鳥”紋身也在不短的時間內沒法再次瞬發。

  移動離開原地的莫無疆舉起手，繼續激發手部的紋身，發出紅色射線，轟向站在遠處的男人。

  就在紅色光芒即將抵達時，男人消失了。

  烏雲下的陰影中，那個男人再度現身，刀光斬在莫無疆的氣勢身上。

  雖然還是沒對莫無疆造成傷害，但莫無疆氣勢受到的損失可是實打實的。

  “影行？！”

  莫無疆暗暗叫罵，對方怎麽會有兩個瞬移類能力，簡直是作弊！

  他莫無疆都只有一個！
  他挨了一刀後，速度不夠飛到對面街道上，即將落在地面，而那個男人也同樣如此。

  在落地之前，莫無疆激發了頭部的紋身具備的能力之一，藍色符文般的紋身閃爍光芒，仿佛他頭頂吊著一個明燈，那明燈的光芒驅散了周圍的陰影和黑暗。這些血境層次的紋身激發起來對於莫無疆不費吹灰之力。

  緊接著，莫無疆又激發了肩部的紋身，讓一圈火焰環繞在他身側，雨幕打在上面，便被瞬間蒸發。

  不能再繼續讓對方無消耗攻擊了，莫無疆已經挨了兩刀，氣勢損失嚴重，這在氣境之間的對抗中算是處於嚴重劣勢。

  而莫無疆的兩次反擊，都被對方利用瞬移類能力一邊近身一邊閃開！

  男人繼續貼身揮刀猛攻，莫無疆肩部散發的火圈應激反擊，火焰化作火浪轟向那衣服破舊寒酸的男人。

  莫無疆同時還激發了手部的紋身，他的手背紋身大放光芒，手臂瞬間粗大，手指長滿鱗片，指甲變得細長：整個手掌變成了爪子。

  若是陳景在這裡，他會驚訝的發現，莫無疆這手部的變化和“血鷹”羅亭近乎一模一樣，只不過莫無疆的紋身隱於手背，羅亭的紋身在臉上。

  激發血境紋身對於莫無疆來說毫不費力，他舉起變異的爪子，打算格擋男人的猛攻。

  只要男人的攻擊稍微停滯，給莫無疆使用符咒的時機，他莫無疆就有底氣翻盤！

  男人面對撲面的烈焰絲毫不慌，那火焰到了他身邊，自然而然的分開。

  “避火訣？”莫無疆腦子裡冒出一個武術的名字。

  他為何要使用避火訣，直接用氣勢硬抗，用更偏攻擊和殺傷的武術不好嗎？
  他在保存實力？他在防備其他可能的敵人？

  男人的刀刃輕易的從莫無疆無法格擋的角度揮斬，又狠狠打擊了莫無疆的氣勢。

  莫無疆的爪子太短，以兩人現在的距離，他需要向前一步才能打到男人，這讓莫無疆非常難受。

  莫無疆狠狠咬牙，他決定不再跟著對方的節奏走，這對他太不利了。

  他決定強行靠氣勢吃下一輪攻擊，也要用出符籙！

  他一邊後退，不做防禦，集中起全部精氣神，將靈力灌入符籙內部，同時低聲念出了一個啟動咒語。

  這毫無疑問又讓他挨了一刀，讓莫無疆的氣勢近乎於無。

  可這也讓莫無疆用出了手上這枚符籙。

  周圍的風水變換了。

  莫無疆借助周圍的環境，讓他的位置出現了‘變化’，這並不是幻術，而是涉及風水變換，類同海市蜃樓，即使對方是氣境戰修，使出氣勢衝擊，也無法破解！

  同時，莫無疆拚著精神承擔巨大壓力，再度激發了心口的紋身，讓他瞬移出五米的距離。

  刀光一閃。

  又一刀。

  男人的身影如影隨形般，跟在莫無疆身邊，這一刀斬破氣勢，站在了莫無疆的身上。

  “不！”

  莫無疆抓住破體的刀刃，另一隻化作爪子的手不要命的抓向男人。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殺我！”

  “你是怎麽看破符籙效果的！”

  男人抽刀，血液噴湧。

  莫無疆感覺身體內的血在流逝，這種感覺他曾經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那些人有的是他的學徒，有的是不認識的拾荒者。

  即使直接挨上一刀，被斬中要害，莫無疆還是沒有立刻死去，因為命之氣的緣故，他有著比其他同階修行者更為強大的體質和生命力。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男人，看著男人手腕上，被他用爪子抓出的血痕。

  莫無疆口齒中擠出含糊不清的一句話：

  “你……是，丹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