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男人的責任

  逃跑的人多，大部分都跑了。可是這種事兒，總是有那麽幾個倒霉的。

  其中就有兩個結伴而跑的哥們兒運氣不好，跑了一段路程之後，正遇到了孟轍士的那一隊人馬。

  這倆哥們兒嚇壞了，想拐彎，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孟轍士大喝一聲：“你們兩個給我站住！過來！”

  心中有鬼，這哥倆二話沒說，竟是立刻跪下了，磕頭如搗蒜，告命討饒。

  看見這兩個人，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刻在孟轍士的腦海之中閃過，他的眼睛瞪了起來：“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你們兩個不在少將軍身邊伺候，跑這裡幹什麽來了？”

  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這哥倆抵賴了，沒奈何，他倆就一遍磕頭，一遍將剛才的事情對孟轍士說了一遍。

  聽完，孟轍士也傻了。

  少將軍死了？
  腦袋一暈，孟轍士差一點從馬上掉下來。

  這次保護賀明甫到冰苔雪林之中狩獵，孟轍士是負主要責任的，不管他有什麽理由，分兵也好，比賽也罷，現在賀明甫死了，他作為主要安全負責人都擺脫不了乾系！
  好半天，孟轍士都沒說話。

  騎在馬上，泥塑木雕一般。

  見他如此，兩個跪在馬前的逃兵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磕頭磕了半天，孟轍士沒反應，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可就在這時，突然……孟轍士如同瘋癲一般的大吼一聲，抓起他的兵器黑齒毒龍槍，手起一槍，直接將其中一個逃兵捅了個透膛。

  而且，這還沒有完，只見孟轍士雙膀一用力，便將那還在慘叫的逃兵生生挑了起來，然後狠狠往地上一摔。

  砰地一聲，那個逃兵當時就一動不動了。

  “孟將軍，饒命，饒命啊，這事兒真跟我沒有關系，我也是沒辦法……”

  同伴被殺，剩下的那個逃兵已經嚇尿了褲子，可這時卻見孟轍士手中的長槍一指：“少將軍在哪兒？帶我去！”

  “是……”逃兵兩條腿哆嗦著，廢了好大勁兒才站起身來，在前面帶路，引領者孟轍士他們來到賀明甫橫屍的地方。

  太慘了，堂堂一位少將軍，活著的時候鮮衣怒馬，光鮮亮麗，可現在死了，竟是一絲不掛地躺在雪地裡，身上老大一個窟窿，眼睛都沒閉上。

  孟轍士沉默了……又是半天沒說話。只是跳下馬來，把賀明甫的眼睛合上，然後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賀明甫的屍體上。

  可是這個時候，他手下那些士兵們已經有些亂了。

  跟之前那些袍澤們一樣，他們也是擔心自己的性命就此不保，畏懼著，哆嗦著，顫抖著，不知所措，只是因為孟轍士在這裡，他們不敢造次，否則的話，他們肯定也跑了。

  精兵？打仗的時候令行禁止而已。

  可是在這種小孩子玩鬧似的爛事兒上，誰也不想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都是爹媽生養的血肉之軀，雖說高低貴賤有別，可誰的命不是命啊？
  發現手下士兵出現騷動，孟轍士一舉手中的黑齒毒龍槍：“不要亂！”

  現在賀明甫死了，孟轍士就是眾人的核心，聽他一聲喊，士兵們紛紛安靜下來，看著他。

  孟轍士想了想，一指那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逃兵：“你們現在就抬著少將軍的屍體，還有這個張老三一起回去，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將軍……”

  話沒說完，呼啦啦啦，竟是跪了一片……

  “孟將軍，孟將軍！不行啊，真的不行啊，現在少將軍死了，我們回去見了將軍大人，我們一個都活不了啊，孟將軍，看在我們大家跟您這麽多年的份兒上，您就給兄弟們一條活路走吧……”

  “糊塗！”

  孟轍士一聲爆喝：“難道你們就沒聽說過法不責眾的道理嗎？是，現在少將軍已經死了，殺死他的凶手卻是逍遙法外，按理來說你們，包括我，都該死，都應該斬首問罪，可是這件事情事出有因，你們都是跟我分兵另行，不在少將軍身邊，只有這個張老三是跟少將軍一起的，我的意思你們還不明白嗎？嗯……聽我的沒錯，你們回去，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事，哦……實在不行，你們就往我身上推……”

  “孟……孟將軍，您說的，真行？”

  “當然行！”孟轍士鄭重地道：“這次少將軍遇害，首要的責任在我，次要的責任是張老三他們，你們算什麽？不過是一群蝦兵蟹將罷了，就算責任算到你們頭上，也肯定沒有死罪，最多就是一頓軍棍罷了，疼幾天，然後又是一條好漢……呵呵，想想吧，你們逃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且你們自己能逃，你們家眷能逃？你們都應該知道逃兵是個什麽下場。”

  “那……我們走了，孟將軍你呢？”孟轍士說的的確在理，有人動心了。

  “我？”孟轍士看著遠處的方向：“我去把那兩個凶手抓回來，交給將軍處置，哦……你們放心，等我抓到他們，真凶落網，就算有天大的罪過也跟你們沒關系了，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我的本事？”

  “相信！相信！我們當然相信孟將軍了！”

  “所以啊，你們就放心的回去，當逃兵不是你們應該有的歸宿，不要自誤……”

  說著，孟轍士轉過頭來，看著跪在馬前已經抖成一團的張老三，歎了口氣：“張老三啊，你是個老兵了，當初，我們也是一個戰壕裡殺出來的弟兄，可今天這事兒……唉，算你倒霉，你是肯定活不了了，你如果識相的話，別抵抗，跟兄弟們一起回去，任由大將軍處置，我孟轍士可以用人格擔保，你死了以後，我們會說你是戰死的，你的家眷也會受到很好的優待……哭什麽哭什麽？還是個男人嗎？是的話，就給我站起來！”

  “孟，孟……”

  “孟什麽孟，你給我站起來！”孟轍士目光炯炯，死死盯著張老三。

  在他的注視之下，張老三咬著牙，終於，強撐著站了起來。

  “對，就這樣，站直了！”孟轍士點了點頭，一揮手中的長槍：“現在聽我命令，全體都有，立正，把少將軍放在我的馬上，然後，出發！”

  “孟將軍！”有人叫了一聲！
  “滾！”孟轍士大吼。

  終於，士兵們聽從命令，將賀明甫的屍體放在馬背上，走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孟轍士又是半晌默然。

  他知道，這些士兵們一定會回到駐地，不會逃。

  就連那個明知道難免一死的張老三也會回去。

  男人，有時也會慌亂，慌亂之中就會做錯事，就會做出一些錯誤的選擇。

  而現在，既然錯誤已經鑄成，逃跑只是一時之快，該面對的，終究還要去面對。

  士兵們的背影消失了，已經走遠。

  直到這時，孟轍士才長長歎了口氣，士兵們已經去面對自己的未來了，而自己……也該去履行屬於自己的職責了！

  男人不好當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