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狼狽為奸
  就在楚王羋槐和屈原、唐昧兩人為了即將到來的這一場大戰而籌謀之際，王城之外，郢都城內的一座府邸之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廳之內，一座座編鍾正在樂師的敲擊之下，不斷地奏響著悅耳動聽的樂曲之聲。

  宴會之間，一名名身著華麗服飾、姿容秀麗的舞女，正在肆意地展現著自己柔美的舞姿。

  用視線緩緩打量一圈，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只是此刻坐在幾案之後的公子子蘭，看著面前那一名名的美麗女子，心中卻沒有半點一親芳澤的念頭。

  只見公子子蘭頻繁將自己右手伸向擺在身側的酒壺，短短時間之內便有一股股的酒水傾斜在酒爵之中。

  一爵爵的美酒被其灌入腹中，一絲絲的酒意在其胸中浮現，漸漸地這位楚國公子的腦海之中開始浮現出今日朝堂之上的一幕幕。

  別看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用著無比悔恨的話語，向楚王羋槐表明著自己的錯誤，但是那不過是瀕死之時的權宜之計罷了。

  公子子蘭很清楚就以他視野之中那一張憤怒的神情，若是他不及時承認自己的錯誤，那麽楚王羋槐或許真的會將他斬殺當場。

  沒有辦法之下，為了保全自己這一條性命，公子子蘭隻好向楚王羋槐表明了自己的錯誤。

  只是權宜之計終究是權宜之計，其實在公子子蘭的內心之中一直不認為是自己錯了。

  是啊，他子蘭又有什麽錯呢？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秦國、齊國兩國加起來的國力、軍力也不是楚國可以應對的，更不用說此番是秦、齊、趙、魏、韓、燕六國了。

  既然明知這一場大戰楚國必敗無疑，那麽為何不傾盡全力避免這一場戰爭的發生呢？
  在公子子蘭看來，黔中、巫地都是窮山惡水之地，根本不值得楚國耗費精力去經營。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將這些窮苦之地拋給秦國，以換取秦國退出這一場戰爭呢？

  在公子子蘭看來，淮泗之地明顯是齊國必爭之地，而它距離楚國核心所在的荊湘之地又太過遙遠。

  既然如此為何楚國不用這一塊遠離核心的淮泗之地，來換取齊國對於楚國的好感呢？

  在公子子蘭看來，沒有了秦國、齊國兩個大國，其余四國要不就是與楚國不接壤，要不就是國力不如楚國。

  既然如此楚國為何不許其好處，或許割讓土地、或是許以錢財，來換取他們與楚國和平共處呢？
  一道道思緒在公子子蘭的腦海浮現，一個個問題在公子子蘭的的心中響起……

  可是想了許久之後，公子子蘭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麽自己明明是為了楚國考慮，父王羋槐卻不明白自己呢？

  就算是將這些土地割讓出去，楚國依舊擁有著廣袤的領土，楚國依舊是當世的大國啊！
  想著想著公子子蘭的心中越發鬱悶了起來，伴隨著心中那股憤懣的不斷累積，他臉上的神情變得越發難看了起來。

  最終，公子子蘭爆發了。

  “為什麽？”

  一道不甘的大吼之聲大廳之中響起，然後就見公子子蘭猛然從坐席之上站起，將手中那一件酒爵重重的擲在了地上。

  酒爵落地的巨響聲並沒有能夠使得公子子蘭心中的憤懣完全抒發出來，下一刻只見他用盡全身力氣將身前幾案重重踹倒了下去。

  一時之間，稀世的美酒在地面之上肆意地流淌，美味的佳肴在地面之上隨處可見。

  公子子蘭的坐席周圍，放眼望去是一片的狼藉景象。

  這一番行為影響的可不僅僅只是公子子蘭自己，那些正在展現自己舞姿的楚地美女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舞蹈。

  雖然受過專業訓練的她們並不會大聲驚叫，但是她們每個人的面容之上還是有一絲恐懼浮現。

  可以說，公子子蘭這一番的動靜，將整個宴會的氣氛搞得是一團糟糕。

  對此，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關注著公子子蘭臉上神情變化、並將他之後的一切行為都看在眼中的上官大夫，臉上不僅沒有半點慍怒之色，反倒是在暗中浮現了幾分喜色。

  同樣參加了剛剛那一場大朝會的他心中很清楚，公子子蘭這是在為剛剛發生的一切而感到憤懣。

  而這一切正是他以及他身後的人所希望看到的。

  過了數息時間，眼見著公子子蘭臉上的神情有些緩和之際，只見作為這間府邸的主人而坐在上首的上官大夫緩緩站了起來。

  快步來到大廳正中環顧了一圈，將一名名舞女眉宇之間的那一絲驚恐以及一名名樂師雙眼之中的那一份不知所措看在眼中之後，上官大夫臉上的神情卻是不由帶上了幾分肅然。

  “行了，沒你們什麽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一道命令讓大廳之中的舞女、樂師退下之後，上官大夫大踏步地走到了廳門處喊了一聲。

  “來人啊，將此處收拾一下。”

  又是一道命令很快便有幾名侍者進入大廳之中，在乾淨利落地將公子子蘭周圍的狼藉收拾之後，又重新換上了另外一席美酒佳肴。

  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上官大夫這才緩步來到了公子子蘭的面前，“公子剛剛發怒，可是我照顧不周了？”

  “不關上官兄的事，是子蘭……”

  話到這裡，公子子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的神情之中滿是低落與不甘。

  看到這一幕，上官大夫十分識相地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邀請著公子子蘭重新回到了已然布好的坐席之上。

  從身前的幾案之中舉起一爵美酒，上官大夫向著下方的公子子蘭遙遙一禮：“公子請。”

  “上官兄請。”

  對於上官大夫的好意，公子子蘭報以回應，下一刻兩股酒水就這麽傾瀉入了兩人的口中。

  一爵美酒下肚，心中有一肚子委屈與不滿的公子子蘭，將面前的上官大夫當作了自己傾訴的對象。

  許久之後，將剛剛心中所想都一股腦地告知上官大夫之後，公子子蘭帶著滿臉委屈說道：“上官兄你說，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為了楚國？”

  “當然是。”

  “既然是，那父王……”

  得到了上官大夫的讚同之後，公子子蘭想要埋怨自己的父王羋槐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卻是如何也開不了口。

  看到他如此一直在一旁默默傾聽著的上官大夫，臉上再次浮現了一抹笑容。

  心念一轉之間，一個主意便出現在了他的心頭，“我以為，大王之所以會如此對待公子，並不是公子的錯，也不是大王的錯。”

  “那是誰的錯？”順著上官大夫的話語，公子子蘭連忙出聲追問道。

  面對著公子子蘭的詢問，上官大夫先是一陣沉默，然後只聽他緩緩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左徒屈原。”

  “如何會是他？”

  “如何不會是他？”

  用著斬釘截鐵的語氣打消了公子子蘭的懷疑之後，上官大夫臉上忽然浮現了一道冷意。

  “自從那一場丹陽、藍田與秦國的大戰失敗之後，大王日益信重於他，更是有任用他再次在楚國實行變法的打算。公子一向與他不睦，誰知道此人在大王面前進獻了什麽讒言？”

  “公子，要知道你原本可是大王最為寵幸的幼子，再看看如今大王對你又如何呢？”

  上官大夫的一番話語，讓公子子蘭陷入了沉默之中，今日大殿之上所發生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回想著那一張張跟隨在屈原身後之人的面孔，公子子蘭的目光卻是變得越發難看了起來。

  “屈原，你給我等著！”

  將心中的所有不滿都化作這一句怒吼之後，公子子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中卻是浮現了一絲遲疑之色。

  “上官兄，如今父王如此信重屈原，我等又如何下手啊？”

  “公子，如今大王是信重屈原，可是大王也已經老了。”

  這話一出，公子子蘭臉上先是一陣驚愕，不久之後又是一陣意味深長的笑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