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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35章 魔女(1)
  第35章 魔女(1)
  距離馬斯頓大約15公裡,山中隧道的出口處,建設到一半的貨運站台上,男人默默地看著雨,黑色的大氅在風中振動。

  站台的另一側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戰士。他們穿著黑色的呢絨軍服,衣領上有黑天使的徽記,臉上蒙著防塵面罩,面罩上方是一雙雙冰冷的眼睛。那是異端審判局的執行官們,翡冷翠最精英的武裝之一。

  男人已經看了很久的雨,他似乎永遠也不會厭煩這無休無止的雨,他的部下們似乎也永遠不會覺得疲憊。

  急促的軍靴聲穿越月台,年輕的副官狂奔到男人的背後:“李錫尼副局長!剛剛接到教皇廳下發的命令!聖殿騎士龍德施泰特已經被宣布為叛國者,他正駕駛世界之蟒號列車向著我們這邊來!我們的任務是把他攔在這裡!”

  男人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寫滿了震驚。震驚這種情緒在這個男人眼裡太罕見了,通常情況下他的眸子總是冷冷的淡淡的,好像他的眼睛裡也下著一場寒雨。

  李錫尼,異端審判局副局長,前任熾天騎士團副團長,代號“猩紅死神”,身兼最強騎士、無情的殺戮者、怪物、效率機器等多重身份。

  但按照熾天騎士團22歲必須退役的原則,李錫尼於五年前退役,轉入異端審判局任職。他退役一年之後,龍德施泰特出現在熾天騎士團的序列中,之後迅速地晉升為騎士團團長,新的最強騎士就此誕生。作為兩個時代的人,李錫尼和龍德施泰特未能同時活躍在熾天騎士團的舞台上,所以時至今日,還有人爭論龍德施泰特和李錫尼到底誰才是翡冷翠的第一騎士。

  “是的,”副官點了點頭,“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恰在此時,高亢的汽笛聲隔著山傳來。那列火車拉著汽笛狂奔,向沿途的所有人宣布它的到來。這是提醒,亦是警告,它根本沒準備減速,它會以最高的速度撞開一切阻礙。

  “是世界之蟒號,”李錫尼聽了很久,“既然命令如此,那就準備截擊。”目光黯淡下去,他再度變成了那個不苟言笑的、寒冷的李錫尼。

  命令一旦下達,執行官們就高速地行動起來。裝載大口徑滑膛炮的軌道車停在了隧道口,四輪鎖死,執行官們往炮膛裡填入了灌裝紅水銀的炮彈。鐵軌下方埋設了炸藥,細細的銅導線把它們串聯在一起,必要的情況下能把半公裡內的鐵軌炸毀。

  這是教皇國軍事行動中的傳統,因為鐵路線對於快速運輸兵員非常重要,所以鐵路線總是優先被控制起來,如果控制不了鐵路線,就會選擇把鐵路線炸掉。執行官們做好了準備,卻沒有想到最終這些手段會被用來對付那位英雄般的聖殿騎士。

  世界之蟒號注定會在這個隧道口翻車,前方就是懸崖,翻車後它會直接滑下懸崖摔得粉碎。上面的命令沒有要求保全那列火車,執行官們便也不考慮這件事。總之龍德施泰特必須留下,或者死。

  攔截火車容易,攔截聖殿騎士就很困難了,在機動甲胄的幫助下龍德施泰特當然能夠躍下火車,對執行官們發動屠殺。那就只有交給猩紅死神去處理了。

  李錫尼短暫地離開了月台,返回時已經完成了武裝。猩紅色的甲胄騎士正站在那門滑膛炮的後方,被暴雨衝刷著,腰後部噴吐出陣陣白色蒸汽,仿佛一個人在緩慢地呼吸。

  汽笛聲越來越近,聲音直刺耳膜,仿佛受傷的怪獸在尖叫,鐵軌震動起來,把鐵軌固定在枕木上的鐵釘都在叮當作響,可以想見那列火車的沉重。

  一名執行官趴在鐵軌上聆聽,一手高舉向空中,開始是整個手掌張開,然後手指一根根地彎曲了下去。他是借鐵軌的震動來判斷世界之蟒號列車的距離,手掌全部打開是五公裡,彎曲一根手指是四公裡,三公裡……兩公裡……越來越近了。

  負責操縱滑膛炮的執行官屏住了呼吸,通過準星盯死了漆黑的隧道口。這門炮在近距離射擊上是不亞於聖槍裝具·Longinus的暴力武器,能夠貫穿世界之蟒號的裝甲板,所以才被帶到這裡來。他不會等到火車衝出隧道再開炮,他要把炮彈筆直地打進隧道裡,讓紅水銀在封閉的環境下劇烈燃燒,把那條鐵龍化作一條火龍。

  一公裡!負責聽音的執行官只剩一根手指指向天空!人們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風從那個方向襲來。

  這條隧道不比跨越山脈的金倫加隧道,只有大約半公裡長,還有十幾秒鍾世界之蟒號列車就要駛入隧道了,它沒有亮燈,所以看不到它,但一切的證據都說明它在高速接近。

  一公裡……一公裡……一公裡……那名負責聽音的軍官臉上流露出驚訝的表情,準確地說,那是“活見鬼”的表情。

  滑膛炮已經等不下去了,火車是不可能急刹的,如果十幾秒鍾前世界之蟒號距離他們一公裡,那麽此刻應該只剩下幾百米了,這時候還不開炮就晚了!

  炮口吐出兩米長的火焰,巨大的後坐力令鎖死的軌道車後挫了四五米之多,炮彈筆直地射入隧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枚灌滿紅水銀的炮彈並未爆炸,而是筆直地穿越隧道,最後撞在了遠處的山體上,這才發出轟然巨響,爆出刺眼的光焰。

  炮彈的軌跡上根本不存在什麽火車,負責聽音的軍官仍把一根手指指向空中,這說明根據他的判斷,世界之蟒號列車距離他們仍是一公裡,那列火車在距離他們一公裡的地方停下了?消失了?

  面罩彈開,李錫尼大聲喝問:“列車在哪裡?”

  “還能夠聽到鐵軌的震動……但它沒有繼續接近……不,它正離我們遠去!”負責聽音的軍官不知所措地說。

  山中修道院,史賓賽廳長一把抓過摩斯密碼機吐出的紙帶,展開來親自解讀。他的解讀能力甚至還要高過那些專門負責解讀的軍官,不到十秒鍾他就讀完了那條紙帶。

  “猩紅死神的攔截失敗了,世界之蟒號確實曾接近那個隧道,但在抵達那條隧道之前……它消失了。”史賓賽廳長撫額沉思。

  “消失了?那可是一列重型火車!”副官驚呆了,所有的軍官都像幾十公裡外那位負責聽音的軍官似的,茫然不知所措。

  “拿鐵路分布圖來!我要最精確的鐵路分布圖!”史賓賽廳長忽然抬起頭,大聲說。

  片刻之後,鐵路分布圖在桌上攤開,史賓賽廳長的手指沿著鐵路線滑動。馬斯頓附近的鐵路線與其說是線,不如說是網,一張枝蔓交錯的大網,以那條聖戰之路為主軸鋪開。通往礦山的、通往碼頭的、通往貨站的……史賓賽廳長的手指在隧道前方的某個點忽然停住了。

  “這裡怎麽會有一道虛線?虛線是什麽意思?”他厲聲問。

  軍官跟著史賓賽廳長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就在那條隧道的前方,隱約有一處分岔,但分出去的路線卻並未標明為鐵路,而是以虛線表示。如果不是史賓賽廳長指在那個點上,他們都會忽略那道虛線。顯然當時負責測繪地圖的人也覺得那處分岔不是很重要,就隻留下了很模糊的記號。

  “你們中有沒有在馬斯頓待過的人?”史賓賽廳長環顧四周。

  “異端審判局六處一科,馬莫斯上尉!”一名軍官跑步來到史賓賽廳長面前,“我是馬斯頓的潛伏軍官之一,夜間才被緊急調到這裡。”

  “那你給我仔細看,這道虛線到底是什麽。”史賓賽廳長把地圖拍在他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馬莫斯上尉的身上,馬莫斯上尉死死地盯著地圖。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列幽靈般的列車正在馬斯頓附近的鐵路網上以極高的速度遊蕩,車上載著最危險的貨物,那些貨物是絕不能流出的!
  馬莫斯上尉的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而後他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那是……那是鐺鐺車的鐵路!那是鐺鐺車鐵軌的末端,在修建聖戰之路前那條鐵軌就存在,是由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修建的試驗性鐵路,以它的堅固程度根本沒法跑重型列車,因此在地圖上標為虛線!”

  “那麽他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走,”史賓賽廳長低聲說,“他的目的地就是馬斯頓!”

  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的教堂裡,老嬤嬤們正在給燭台換第三遍蠟燭,又往壁爐裡添了新的木柴。

  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竊竊私語的聲音幾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輕微的鼾聲,柴在壁爐裡爆裂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校警隊長海菲茲頻繁地看著表,他的真實身份是教皇國的潛伏軍官,自然很關心戰況。如果是教皇國保住了金倫加隧道,那麽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東方就會被迫處於守勢,而西方則會掀起戰爭狂熱,男孩們爭先恐後地報名參軍,乘坐火車向著富饒的東方進發。如果金倫加隧道易手,楚舜華則成功地捍衛了東方的國門,那隻龍雀的地位在夏國會更加穩固,由他引導的軍隊革新很可能造就一個能反過來威脅西方的機械軍團。

  壁爐邊的達斯蒙德也在不停地看表。他的左手摟著妹妹的腰,為了方便看時間,他把表戴在了右手手腕上;另一個角落裡的西澤爾則不時地看向牆上的掛鍾;而那位獅心騎士團的見習騎士拜倫少爺,雖然閉著眼睛,但那身緊繃的肌肉說明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站起身來。

  這群養尊處優的家夥裡也有幾個警覺的人啊。海菲茲中校在心裡說。作為軍人,他心裡有點看不起那種遊手好閑的貴族少爺和小姐,教堂裡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類人,他們肩靠著肩頭碰著頭,在隱約的炮聲中睡得正熟。

  海菲茲走到窗邊,望向外面無邊的大雨。算時間的話,對金倫加隧道的爭奪戰應該已經到了尾聲,也不知道龐加萊和那列神秘的火車有沒有如期完成任務。

  雨聲中忽然傳來低沉的隆隆聲,海菲茲中校愣住了……那不是從遠處傳來的聲音,就在這間校園裡,像是某種機械在漆黑的校園裡運轉……某種大型機械……不,超大型!這間學院裡有那麽大型的機械麽?
  雪亮的燈光刺穿黑暗,像是前方雨幕中有什麽巨獸睜開了獨眼。鋼鐵車輪在鐵軌上摩擦出密集的火花,籠罩在蒸汽雲裡的龐然大物以極高的速度穿行在校園軌道上,仿佛一條受傷的黑龍。

  “火……火車!”海菲茲中校驚呆了。

  “火車!閃開!”他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是轉過身對所有人咆哮。

  火車失去了控制,它本該停在鐺鐺車車站,但鐺鐺車用的普通軌道根本無法承載這種沉重的武裝列車,在最後一個彎道處,它滑出了鐵軌,鋼鐵車輪破開精心培育的草地,把百年的月桂樹碾壓入泥土,裹著風雨和落花,筆直地衝向教堂。

  海菲茲狂奔著遠離那面牆。就在他的身後,厚重的石灰岩牆壁連同壁畫和帷幕一起傾塌下來,漆黑的世界之蟒號列車帶著飛濺的碎石衝了進來,所有蠟燭在同一個瞬間熄滅,寒雨劈頭蓋臉地洗過半邊教堂,所有人都在尖聲驚叫。

  蒸汽雲覆蓋了整間教堂,黑色列車艱難地停在教堂中央,喘息般低吼著,車頭燈照亮了前方的聖像。此刻教堂裡只剩下這唯一的光源,人們蜷縮在黑暗裡,有人號啕大哭,有人相擁著顫抖,更多的人如遭雷殛,完全傻了。只有少數人,如拜倫少爺,迎著那雪亮的光柱看去。

  魔神般的身影站在車燈下,肩扛一具沉重的鐵棺。深紫色的眼瞳掃過整間教堂,借助甲胄的擴音機,它發出了轟隆隆的詢問:“我來了,你們在哪裡?”

  “站在那裡別動!”海菲茲中校舉槍瞄準那個身影。

  他不知道那種機動甲胄產自哪個國家,性能如何,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它散發出來的血腥氣息。以他和校警們手中的武器想要對付甲胄騎士是全無勝算的,但這間教堂裡的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平民,他作為軍人必須站出來。

  “歡迎歡迎!歡迎我們的騎士王光臨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無上榮光!無上榮光!”黑暗中傳來響亮的掌聲,伴隨著囂張至極的語言和舞蹈般的步伐。

  那是達斯蒙德,他再也不是那位風度翩翩與人為善的貴公子,那張英俊的臉因為狂喜而扭曲,簡直讓人懷疑他會從嘴裡吐出獠牙來。

  海菲茲中校聽見腦後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女公爵隨從們都從大氅下取出了沉重的連射銃,黑暗中吐出幾十條火舌,子彈密集如暴風雨,中彈的人體被巨大的動能帶動,貼在牆壁上鮮血四濺。

  身中十幾彈的海菲茲中校撲倒在那名甲胄騎士的腳下,彌留之際他忽然想明白了……難怪女公爵會在這個特殊的時間出現在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難怪她帶著如此精銳的一隊隨從……難怪達斯蒙德那麽頻繁地看著手表!

  “我們可等了您整整一夜,騎士王殿下,等得很心急呢。”達斯蒙德疾步走到甲胄騎士面前站住。

  他說著蹲下身去,把火銃頂在垂死的海菲茲中校的心口,一槍打碎了那顆心臟,血液噴出來,染紅了槍管。他舔著槍管上的血跡,一副嗜血之徒的嘴臉。

  龍德施泰特!竟然是龍德施泰特!每個人都在心中驚呼這個名字。

  那在教皇國乃至於整個西方世界都是被傳唱的名字,教廷中最強的男人,威震列國的騎士王,如果說教皇是神在人世間的投影,那麽龍德施泰特就是最高天使的投影,手持火焰的聖劍,凜然不可侵犯。

  聖殿騎士竟然成了暴徒的幫凶!
  被雨水稀釋的鮮血正從甲胄的縫隙中滲出來,龍德施泰特瞬間毀滅了整隊熾天使,自己也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他的傷口位於左肋下方,一支開罐刀頂在那裡發射,尖錐形的彈頭把甲胄和他的左肺一起洞穿了。

  “你沒必要殺這些人。”龍德施泰特低聲說。

  達斯蒙德冷冷地一笑,把從海菲茲口袋裡搜出的黑天使軍徽丟在龍德施泰特面前:“別賣弄婦人之仁了,親愛的騎士王,這是普通的校警麽?這是異端審判局的執行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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