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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18章 貓(5)
  第18章 貓(5)
  “恰恰相反,諸位應該問的問題是,你們不要做什麽。”上校把那封從翡冷翠來的密信遞到龐加萊手中,“大人物們的意思是,馬斯頓是中立城市,絕對不要卷入戰爭。作為中立城市的馬斯頓比效忠教皇國的馬斯頓對我們更有用。換句話說,斯梅爾少校仍是牧師,馬莫斯上尉也還是市政廳的秘書,赫斯塔爾少校作為騎警要負責警戒這座城市,給民眾提供幫助,而你,我們尊敬的海菲茲中校,你還是下城區屠宰場裡的第一把殺豬好手,絲毫不懂殺人。”

  軍官們愣了一下,都沒忍住,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至於海菲茲中校則苦惱地撓了撓頭。他們在馬斯頓的身份是不能自己選的,龐加萊是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的教務長,因為給他的身份就是教務長,即使他真正的長項是劍術,他也還是得沉下心來跟孩子打交道。

  而海菲茲中校則不幸地領到了屠夫這個身份,為此他在趕赴馬斯頓之前練習了足足兩個月殺豬。至今他還得注意殺完豬不要習慣性地玩刀,一個下城區屠夫絕不應該瀟灑地讓短刀繞著手腕轉來轉去。

  “那找我們來是為什麽?”斯梅爾少校問,“既然沒我們的事。”

  “不能說完全沒有。”龐加萊晃了晃手中的信,“我們需要確保一列火車安全地通過馬斯頓,然後它會返回,我們還要確保它安全地離開。在火車第一次和第二次經過馬斯頓的幾個小時裡,諸位必須確保馬斯頓在我們的控制中,以及不要有無關的人看到它。”

  “火車?”海菲茲中校問,“什麽火車?”

  “我很遺憾,你的保密級別不能知道更多了。”龐加萊淡淡地說,“唯一一個有權接觸那列火車的人是我,我會親自和翡冷翠來的押車人接頭。”

  “您跟隨那列火車行動的話,誰負責城內的指揮?”赫斯塔爾少校問。

  “一個級別比我高的人,服從他的命令對你們而言應該說是值得驕傲的事……‘猩紅死神’,他正在趕來馬斯頓的路上。”

  下面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但確實如龐加萊所說,好幾名軍官都流露出景仰的神色。

  “下面由我講解各位所需負責的工作……”龐加萊開始講述計劃,軍官們不由自主地前傾身體,全神貫注。

  接受了命令的軍官便起身出門,身影沒入旁邊的小巷,機械修理店裡的人逐一減少,最後只剩下龐加萊和上校。櫥櫃裡數百件古董座鍾“嚓嚓”地走動,上校抽著雪茄,龐加萊按著腰間的劍柄,都在沉思,屋外的風雨聲異常清晰。

  “你在擔心什麽?”上校問。

  “當然是那列火車。”龐加萊低聲說。

  “你也不知道那列火車裝的是什麽東西吧?這就擔心起來了?”

  “不知道,但需要出動異端審判局第一副局長來為它護航,那不會是普通的東西。裝備都準備好了嗎?”

  “隨時隨地!”上校吹出一口煙霧,推開沙發,用力踩踏地板上的黃銅電閘。

  鐵質櫥櫃裡的座鍾忽然停頓,接著整齊地逆向行走!當它們的時間統統歸零,每台座鍾都顯示凌晨零點零分的時候,櫥櫃滑動著向兩側打開,蒸汽先是從縫隙中噴薄而出,接著散逸到店裡的每個角落。隔著蒸汽看去,櫥櫃背後似乎是火,火中屹立著魁偉的身影。

  蒸汽略略散去,龐加萊才看清了,櫥櫃背後就是上校的蒸汽爐,就是這台蒸汽爐給機械修理店和地下賭場提供能源。但它的能力上限遠遠不止於此,任何懂得機械的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明白,那根本不是民用品,那是徹頭徹尾的軍用品!它能輸出的不只是民用的煤油蒸汽,還有絕密的軍用能源,紅水銀蒸汽!
  圍繞著蒸汽爐的鋼鐵掛架上懸掛著巨大的金屬人形,火光在那些猙獰的軀體上流動,仿佛鋼鐵的巨神在世界的熔爐中被鍛造。

  教皇國,熾天騎士團,“熾天鐵騎Ⅳ型”機動甲胄。

  這才是這間地下賭場存在的真正目的,它能提供的絕不僅是那些修修補補的廢棄甲胄,還包括了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戰爭兵器!
  龐加萊低低地吹了聲口哨:“棒極了,我想李錫尼副局長會嘉獎您的。”

  “真不敢期待來自異端審判局的嘉獎,你們這些劊子手不把我送上絞刑架我就該千恩萬謝了。”上校苦笑。

  “說得好像你以前不是劊子手似的。”龐加萊摘下雨披,轉身想要出門。

  “那個孩子,叫什麽來著?西澤爾?”上校在他背後問,“你查過他的履歷了麽?”

  “查過了,但什麽都沒查到。說出來你不會信的,那個孩子的檔案袋是黑色的,上面有黑天使的徽記。他是被異端審判局‘加密’過的人。”

  “別人查不出他的過去也就算了,可你就是異端審判局的人,還算個高級軍官,你也不知道?”上校皺眉。

  “您也知道的,異端審判局有十個處,每個處多則七八個科少則三四個科,各部門之間不必相互知會。”龐加萊說,“怎麽?您對他那麽好奇?”

  “你知道的啦,我的特長就是機械,所以總是會對別的機械師感興趣。那個男孩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機械師。”

  “查過他的成績,差不多是學院的第一名,尤其是機械方面的課程,門門滿分。”

  “你們能教什麽?機械原理?機械設計?那些書本上的東西能驅動機動甲胄麽?”上校冷笑,“機動甲胄是門單獨的學科,能夠理解那種東西的人要麽是機械學的大師,要麽就是直接接受過機動甲胄方面的教育。前者我們稱為循序漸進,後者他們找了個東方詞語,叫‘灌頂’。”

  “灌頂?”

  “一種東方式的教育方法,老師可以強行把自己懂得的知識通過一種神秘的儀式灌輸給學生。我們是引用這個詞,意思是對沒有任何機械學基礎的人直接灌輸機動甲胄相關的知識,把過量的知識壓入他的大腦。”

  “你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但那孩子讓我覺得不太安心,你對他最好多留意。”

  “好吧,不過你大概猜不到他來你的場子裡搗亂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上校一愣。

  “交學費。”龐加萊推開店門,跨上斯泰因重機,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西澤爾用力拉開倉庫深處的鐵門,昏黃的燈光中,立著兩個蒙塵的銅製人形。它們被懸掛在鐵架上,腳跟離地,身體微微前傾,仿佛隨時都會發起進攻。

  葉尼塞皇國出產的軍用甲胄“神怒Ⅱ型”,雖說是二十年前的舊款式了,但能把機動甲胄作為教學設備收入倉庫中,可見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的實力。

  學院的目標是培養世界級的機械師,而機動甲胄是機械文明的最大傑作,如果不接觸最大傑作,學生們又如何能成為世界級的機械師呢?連巔峰都沒眺望過的登山者,又怎麽會想要登峰造極呢?
  於是前任校長多方設法,最終花費重金從葉尼塞皇國采購了這兩具甲胄,設計和尺寸全都是軍用甲胄的標準,身高約2.5米,重量接近150公斤,裝備了兩個動力核心,峰值出力能夠達到2800馬力。但材質改成了比較柔軟的銅合金,因此耐久度遠非原版甲胄可比,只能用於教學演示。

  破喉嚨讓西澤爾收拾的就是這兩具甲胄,它們長年累月地放在倉庫裡落灰,不像軍用甲胄那樣有專門的機械師維護,它們在使用前必須精心地調試和潤滑。這是件極其辛苦的工作,原本該用一個星期的時間來完成,可破喉嚨喝酒誤事,臨到最後關頭才想了起來,最後這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就落在了西澤爾身上。

  西澤爾用撣子撣去甲胄表面的浮灰,胸部雕刻的東方文字暴露出來,一具甲胄上刻著“金剛猛士”,另一具則刻著“轉輪王”。因為是教學用甲胄,所以刻意起了別致的東方名字,金剛猛士的胸口還蝕刻著金剛杵的圖案,轉輪王的胸口則蝕刻著巨大的星輪。

  身高約2.5米的機動甲胄,充其量也就比成年男子高了一半,但仰視那兩張似人非人的銅製面孔,便覺得有鋪天蓋地的威嚴降下。

  西澤爾伸長了手臂也只能夠到轉輪王的肩甲。他拍打著那件沉重的肩甲,發出“空空”的聲音。

  他說:“嗨。”就像和老朋友相見。

  懸掛轉輪王和金剛猛士的鐵架都放置在軌道上,這樣以西澤爾的力氣也能把它們從最裡面推出來,來到那扇斜窗下。

  他打開工具箱,熟練地拆解起甲胄來。外部甲板被拆除後,露出光亮如新的內部機件。軸承、齒輪和傳動杆都有很好地上油保養,蒸汽管道擦得閃閃發亮。

  多虧他經常維護這兩個大家夥,今晚只需做點補充的工作,否則他的手再怎麽快也沒法把一周的工作縮減到一夜之間完成。

  這東西設計得非常精巧,懸掛它們的彎月形支架是活動的,扳動扳手就可以令甲胄呈現出不同的姿態,便於機械師操作。

  對普通人來說它們是危險的戰爭武器,但對熟悉它們的人來說這些金屬人形乖巧得就像孩子,你扳動某處它們就會舉手,你扳動另一處它們就會張開帶著鋒利鐵爪的手,你可以把手掌印在它們金屬大手的中心,跟它們玩擊掌或者掌心相抵左右搖擺的遊戲。

  跟機械在一起的時候,西澤爾會明顯地放松下來,不再是一張繃緊的弓。和人類相比,機械其實是安全的,盡管它們擁有壓倒性的力量,但它們有規律可循,而人類,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何時會拔出致命武器來。

  肋下的傷口又開始疼了,血透過紗布往外滲,西澤爾隻得把外衣和襯衣都脫了下來,再往腹部纏上幾圈紗布,以免血弄髒了校服。他總共就兩套校服,弄髒了的話,明天的課都上不了。

  可是脫了校服又冷,他便開始喝醫用酒精。那是很難喝的東西,對身體也有害,但是它能讓身體保持暖和,肋下似乎也不那麽疼痛了,不喝太多的話手也不會抖。

  雨越下越大,倉庫裡開始漏雨了,西澤爾放了幾個鐵桶在漏雨點的下方,雨滴在鐵桶中濺出銀亮的水花,滿耳都是叮叮咚咚。轉輪王的掌心和他相抵,在空中搖擺。他沒來由地笑了,像個孩子。

  把轉輪王的背部甲板上好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了,窗外的雨已經小了,但還淅瀝瀝的沒完沒了。西澤爾疲憊地坐在躺椅裡,站都站不起來,隻覺得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他已經喝了幾口醫用酒精,身上很溫暖,但腦海裡漸漸地空白……各種破碎的畫面紛至遝來,十字架上的女人輕聲歌唱,月夜下開滿紅色的曼陀羅花,無數鏡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臉……有人在笑,阿黛爾在哭泣,紅與白的蛋糕在地面上摔得粉碎,奶油濺出去,卻像血那樣滿地鮮紅……

  他猛地坐直了,傷口撕裂,劇痛如矛槍般貫穿了他的身體。

  幾秒鍾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安全地坐在那張斜窗下的躺椅裡,可長弓般扭曲的身體卻呈現出某種即將前撲的猙獰姿態。血沿著紗布往下流,腹部仿佛文著血紅色的圖騰。

  他僵硬了很久很久,終於恢復了疲憊和柔軟,再度無力地倒進躺椅裡。

  他回想那些破碎的畫面,這才意識到當破喉嚨打翻阿黛爾做的蛋糕時,自己是那麽的憤怒……久違的憤怒令那一幕在半夢半醒之間重現了。

  可他不能得罪破喉嚨,失去了破喉嚨的保護他能否在這間學院裡混下去都是未知數,如果他被逐出校園,那麽誰來照顧阿黛爾呢?
  來馬斯頓的時候他就下定了決心,他要遠離過去,要跟阿黛爾過平靜的生活。可有人生下來就能享有平靜的生活,而另一些人必須低下頭去交換。

  他彎下腰,撿起散落在地的蠟燭,插在切下來的那一小塊上,破喉嚨沒有順手把這一小塊也打翻在地。他一一點燃那些蠟燭,溫暖的燭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我,西澤爾·博爾吉亞的十九歲心願,”他一字一頓地說,“我和阿黛爾要過平靜的生活,我們要過得開開心心,我們要比所有人都幸福!”

  他一口氣吹熄了所有蠟燭,仰頭把瓶底的酒精倒進嘴裡。

  斜窗外,閃電照亮了夜空,成千上萬隻椋鳥組成的鳥群正穿越烏雲,雷聲都壓不住它們驚惶的鳴叫。斜窗下的躺椅上,睡著蒼白的男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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