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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50章 密涅瓦機關(1)
  第50章 密涅瓦機關(1)
  上方的鐵門被打開了,陽光照了進來。西澤爾立刻閉上眼睛,以防被強光刺傷,同時深呼吸,以便吸入更多的新鮮空氣。新鮮空氣很難得,所以在鐵門被打開的時候要大口地呼吸,這能幫助他保持頭腦清醒。

  他不記得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至少兩三個月了,因為看不到光,所以無法計算時間,送飯的頻率也是混亂的。

  他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但可以確定的是這裡是一所監獄,而且是位於地下的重罪監獄。馬斯頓沒有這樣森嚴的監獄,他應該是被轉運到了別處。

  醒來的時候他就在這裡了,四周都是手臂粗的鐵柵欄,一舉一動都在獄卒的監視之下。獄卒們從沒跟他說過話,顯然有人禁止他們跟這個危險的男孩對話。身上的傷基本已經痊愈,可以肯定的是這裡的醫療條件非常出色。

  這期間他被提審了三次,每次都是同一位軍官問他問題,問題很簡單,卻都暗藏玄機,對方是審訊的高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

  “西澤爾!西澤爾!”獄卒高呼他的名字,看來今天又要審訊他了。

  他被戴上沉重的鐐銬,這也不難理解,能駕馭熾天使的人怎麽會不危險呢?升降機緩緩地上升,他站在了高高的穹頂下,陽光從穹頂中央的圓洞裡灑下來。這地方讓他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

  還是那位軍官在審訊室裡等他。軍官穿著黑色的常服,沒戴任何臂章或者肩章,以免暴露身份,可他的長相卻太過醒目,黃金般的長發,雕塑般的面部線條,眼角鋒利如劍,走在路上絕對會令少女們魂不守舍。

  “除掉鐐銬,出去。”軍官對獄卒下令。

  “請坐,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必拘束。”軍官示意西澤爾在桌前的鐵椅子上坐下,“今天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對話了,你的案子很快就會被其他部門接管。”

  “哪個部門?”西澤爾警覺地問。

  “一會兒你就會知道,最後說幾句話,我就把你轉交給他們。”軍官翻閱著手中的案卷,“這是我們第四次對話,可時至今日我對你還是一無所知。我一直在觀察你,而你一直避開被我觀察。在外面我們也試圖調查你的身份,但我們根本找不到和你相關的任何文件,你從翡冷翠去馬斯頓上學,但翡冷翠市政廳裡查不到你的公民資料。你和你妹妹的銀行戶頭也很神秘,隔一段時間就有人匿名往帳上轉一筆錢,我們甚至不知道誰在轉款。而你的學籍檔案已經隨著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一起被銷毀了。換句話說,你完全沒有過去。”

  “每個人都有過去,只是有人不希望我的過去被人知道。”西澤爾輕聲說。

  “新來的審訊官級別應該比我高,也許他有權限調查你的過去。”

  “那您的級別是?”

  “我叫李錫尼,你也許聽過我的名字。”

  “那麽我是在翡冷翠……這裡是異端審判局本部?”西澤爾猛地坐直了。

  他當然聽說過李錫尼,猩紅死神李錫尼,異端審判局第一副局長,翡冷翠唯一能和龍德施泰特相提並論的甲胄騎士!他竟然被羈押在了異端審判局,由猩紅死神親自審訊。

  在很多人看來,異端審判局就是位於翡冷翠市中心的一處地獄。在翡冷翠,最惡毒的詛咒不是願神降雷霆劈死你這個惡棍,而是祝你和執行官好好地喝一頓下午茶,因為被請去異端審判局喝茶的人,很少再從那扇鐵門裡走出來。他此刻就被關在這間地獄裡。

  “是,你早已回到翡冷翠了。”李錫尼緩緩地說,“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在我把你移交出去之前,能對我多吐露一些事麽?我對你很好奇。”

  西澤爾沉默了片刻:“我想跟你交換一些情報。”

  “你妹妹平安無事,某個來自教皇廳的特使把她接走了。那位特使的權限高於我,我查不出他的背景。但你妹妹無疑處於嚴密的保護中。”

  西澤爾點了點頭,跟李錫尼說話讓他很舒服,不用多說廢話,李錫尼很清楚他想交換的是什麽情報。

  “別查我的事,對你不好。”西澤爾說,“這就是我能跟你交換的情報。”

  “就這些?”李錫尼微微皺眉。

  “足夠抵得上你關於阿黛爾的那條情報。”

  李錫尼沉默了幾秒鍾,微微點頭:“好吧,謝謝你的忠告,這就把你移交給新來的審訊官。”

  他起身出門,黑袍教士推門進來,兩人擦肩而過。新來的審訊官竟然是一位神父,幾個穿白袍的人跟在他身後,頭上都戴著面罩,他們扛著沉重的木板箱。

  木板箱被放在了審訊室的中央,西澤爾看清了那個熟悉的徽記,長著六翼的貓頭鷹。他不由得驚慌起來,李錫尼說的沒錯,新來的審訊官知道他的秘密!

  香風撲面而來,那香氣醇厚如酒,濃鬱如麝……不,準確地說就是在某種東方名香中混入了濃重的酒氣,在西澤爾的記憶中這是某個女人特有的氣味標記。他抬頭看去,白袍人中那個袖著手什麽事都不做的人站在了他面前……不過不能再稱她為“白袍人”了,因為她已經解開了白袍,大大咧咧地分腿而立。

  白袍裡是一件玫瑰紅色繡金的緊身旗袍,胸口是蟬翼般的薄紗,這是某種東方特色的服飾,但原本裙擺該到腳面,可這個女人身上這件特意裁短,只能蓋住大腿根部。很難說清這件衣服到底算內衣還是睡衣,不過確實很凸顯她的身材,緊致有力的大腿,豐隆的臀部,顯得腰尤其的細,不盈一握。

  她把面罩也摘掉了,不過是二十三四歲的容貌,只能算是將熟未熟的大女孩,卻畫了個烈焰紅唇的濃妝,一頭凌亂的白色長發,膚色卻是極其罕見的巧克力色。

  “哈哈,這不是親愛的小西澤爾麽,需要好好地疼愛一下!”女人把細高跟鞋踩在西澤爾所坐的椅子上。

  “薇若蘭教授……”西澤爾的聲音近乎呻吟。

  在異端審判局這種地獄般森嚴的地方看到這種類型的美女,讓人有種活見鬼的感覺,西澤爾很少畏懼什麽人,但在這個性感的女人面前,他忍不住生出一股想逃的衝動。

  那些白袍人毫不費力地抓住了他,熟練地給他穿上拘束衣,把軟木塞塞進他的嘴裡。拘束衣通常用來對付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用堅韌的亞麻布縫製,外加十幾條寬闊的牛皮帶,當這些牛皮帶被扣緊的時候,就算是頭髮怒的公牛也別想從拘束衣裡掙扎出來。

  木板箱被幾斧頭劈開,裡面是張奇形怪狀的金屬椅子,椅背像根彎曲的金屬脊椎,上面布滿了微小的電極。他們把西澤爾固定在那張椅子上,然後遠遠地退開。

  “集中精神哦小西澤爾,你知道的……這會有點疼!”薇若蘭踏上前一步,亮銀色的高跟鞋猛踢在電閘上。

  紫蛇般的電流從蓄電箱中流向那根金屬脊椎,最後一刻西澤爾拚命地扭動,用頭去撞那冰冷的金屬頭套,想要擺脫這場酷刑。但所有掙扎都是徒勞的,當六翼貓頭鷹找到他的時候,過去的一切終將水落石出。

  仿佛有十萬匹野馬在腦海中奔馳而過,踐踏著他的每一根腦神經。

  痛!劇痛!雜亂的、猩紅色的畫面洶湧而來……五芒星的吊墜像是鍾擺那樣搖晃,女人在十字架上熊熊燃燒,她痛苦地扭動著,呢喃著,唱著一首搖籃曲……

  被釘死在牆上的騎士王、紅裙漫天的蘇伽羅、長發委地的女公爵站在熊熊的烈火中,他們齊聲說:“不要太孤獨啊。”那聲音仿佛世紀末的洪鍾。

  西澤爾想要縱聲咆哮,卻又泫然欲泣。他覺得自己正向著無盡的黑色深淵墜落,深淵的底部亮起了金色的眼睛,巨大的黑影向他張開了懷抱。

  “夠了!”薇若蘭大步上前,美腿飛揚,又是一腳把電閘踢開。

  仿佛一股巨力把西澤爾從黑色深淵中拉了回來。他疲憊至極,分明只是幾十秒鍾,可他覺得自己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來。他呆呆地仰望著屋頂,瞳孔中一片空白。

  “哎呀哎呀,熾天使對你可是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汙染呢,腦部受損程度不低於25%,神經系統受損率也有差不多20%,記憶錯亂的概率大大上升,腦白質可能有物理性的損壞……”薇若蘭教授檢查著那張座椅上的各種儀表,唉聲歎氣道。

  西澤爾默默地聽著,薇若蘭說的話等若對他的判決書,這個女人雖然酗酒又瘋癲,卻是教皇國中最頂尖的技術人員之一,密涅瓦機關副總長。

  密涅瓦機關是教皇國的最高技術機關,以六翼貓頭鷹為徽記,熾天使、世界之蟒號、聖槍裝具·Longinus、施泰因重機……全都是出自這個機關。

  總長是佛朗哥教授,一個中年神經病,技術狂。作為樞機卿,他是教皇國最高權力機構的一分子。可他從不參加樞機會,整日都縮在地窖裡做研究,人們經常能夠感覺到從他所住的地窖傳來的強震。

  薇若蘭是他的副手,負責在佛朗哥教授發神經的時候掌握密涅瓦機關的大局,因為佛朗哥教授總在發神經,所以事實上薇若蘭教授才是密涅瓦機關的最高負責人。

  她又是佛朗哥教授的學生,就讀於恆動天學宮的時候就是首屈一指的天才少女,後來進入密涅瓦機關,成為和老師齊名的女神經病。師生兩人都在都靈聖教院中講課,所以都被稱作教授,但佛朗哥教授的課門可羅雀而薇若蘭教授的課門庭若市,因為佛朗哥教授講課全無邏輯可言,而薇若蘭教授授課的時候穿得也是如此香豔。

  她和西澤爾從小就認識,從她還是天才少女、西澤爾還是個冷面小男孩的時候她就開始調戲西澤爾,多年以來樂此不疲。

  “小西澤爾,這次你可是把自己弄得很糟糕。”薇若蘭撓著長發。

  “會死麽?”西澤爾輕聲問。

  “有我在的話是不會死。可你本來有機會成為頂級的甲胄騎士,現在就懸了,你強行操縱熾天使甲胄,神經系統受損很嚴重。沒瘋已經是萬幸了。”

  “成為頂級的甲胄騎士?我可是在異端審判局有案底的人。”西澤爾苦笑。

  “一切的案底都可以被抹掉,這隻取決於你的價值。”一直沉默的黑袍神父摘掉兜帽,露出刺針般的灰色短發,寒冷的目光隱藏在墨晶鏡片後。

  “聖座!”白袍人在胸前劃著十字,彎腰行禮,只有薇若蘭教授挺著傲人的身姿靠在半截木板箱上,無所謂。

  鐵之教皇,隆·博爾吉亞。

  換作別人,能親眼見到教皇已經是莫大的榮幸,別說是教皇親自過問自己的案子。可西澤爾只是在聽到他的聲音時顫抖了一下,旋即恢復了平靜,他歪著頭,端詳著教皇那張冷酷無情的臉:“親愛的父親,你看起來老了。”

  “孩子長大了,父親自然會老,這是生命的交替。”教皇的語氣很淡,“薇若蘭教授,各位先生,方便讓我和孩子單獨聊聊麽?”

  如果有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的人在場,聽到這樣的對話,只怕會嚇得瑟瑟發抖。他們看不起的西澤爾,被家族拋棄、窮得繳不出學費的西澤爾,眼神可惡的西澤爾……竟然是教皇之子。

  “我們在外面等候,討人嫌的小西澤爾,在父親面前要乖哦。”薇若蘭教授帶著下屬們退出了審訊室。

  門關上了,教皇轉過身來,和西澤爾四目相對。幾秒鍾後,他一巴掌抽在西澤爾臉上,毫不容情。

  西澤爾穿著拘束衣,因此無法反抗,不過即使不穿拘束衣他也不是父親的對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作為聖者雖然勉強,但作為劍手卻是超一流的,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武裝侍從。

  他還是超卓的軍事家,西澤爾的軍事知識有大半來自父親,就是他言傳身教,成功地締造了西澤爾這個“怪物”。

  那一巴掌很重,西澤爾的鼻子和耳朵裡都流出血來,視野也是一片模糊。可他竟然笑了起來:“原來我真的回到了翡冷翠,回到了這個禽獸聚集的地方,我親愛的父親也還是這樣的禽獸。”

  又是一記凌厲的耳光抽在他已經瘀血的臉上:“別說這種廢話!我告訴過你,你我之間說的每句話都要有價值!”

  “雖說我只是私生子,不像婚生子那麽寶貴,但你偽裝得像個父親也不願意麽?”西澤爾仰起頭,看著白色的屋頂,語氣中帶著嘲諷。

  他的眼角被打裂了,如果低頭就會有血像淚水那樣滑落臉龐,但他是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做出任何類似流淚的表情的。那會很可笑。

  從童年開始,他和父親的關系就已經確定了,不是父慈子孝,而是工具和工具使用者之間的關系。工具使用者會盡可能地優化工具,以便使用,但如果工具被用廢了,使用者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它換新的。

  這種關系聽起來很扭曲,但西澤爾卻很習慣於這樣的關系,父親給他提供資源,他為父親出謀劃策。他從八歲起就擔任父親的秘書,陪同他出席各種會議,大人物們意識到教皇背後站著的小男孩竟是個智囊型的角色,私下裡稱他為“教皇的小黑山羊”,對他很是忌憚。

  靠著教皇的支持,他在十五歲那年就以參謀的身份奔赴戰場,指揮熾天騎士團攻克錫蘭王都。教皇是想通過這種手段給兒子積累軍功,以便早日登上和世家子弟競爭的政治舞台。

  以他們父子之間的默契,本可以在翡冷翠掀起一場暴烈的腥風血雨,改變百年來的權力格局……但西澤爾在某個關鍵的事情上沒聽教皇的話,被大人物們抓到了把柄,剝奪了他的貴族資格,把他逐出了翡冷翠。

  他離開的那天只有一個人來送他,不僅是來送他,而且還像跟屁蟲那樣要跟著他去馬斯頓,那就是阿黛爾。父親根本沒現身,他大概覺得這件工具已經廢掉了。

  “你七歲就取得了見習牧師的資格,成為瓦倫西亞省的牧師;八歲被任命為我的秘書;九歲成為甘迪亞省的教區長;十三歲成為熾天騎士團的編外騎士;十五歲你就穿上了熾天武裝……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你十八歲會成為熾天騎士團的副團長;二十二歲進入異端審判局;二十五歲擔任局長;二十八歲成為樞機卿……你本該變成翡冷翠的英雄、未來的極東總督,可你把那一切都搞砸了。”教皇盯著西澤爾的眼睛,“這一次你又把事情搞砸了。”

  “我搞砸什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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