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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54章 審判(2)
  第54章 審判(2)
  而密涅瓦機關總長佛朗哥教授單獨是一派,他以近乎撒潑打滾的姿態要求樞機卿們將西澤爾交給密涅瓦機關,由他的團隊“好好地照顧”。

  “各位大人!我實在沒法跟你們這幫神學腦袋解釋科學,但作為這座城市裡最懂科學的人,我可以斷定,小西澤爾是我們的寶貝!他是神賜給我們的百萬分之一的適格者!通過研究他我們可以更深一步地了解熾天使甲胄,甚至重現當年的技術!你們怎麽能毀掉他呢?這種愚蠢的決定簡直就像是讓翡冷翠最美的女孩為你拉車,卻讓最強健的馬陪你共進早餐那樣!這完全是本末倒置啊!”佛朗哥教授高聲疾呼,就差聲淚俱下了。

  他的語言風格一貫這樣糾纏不清,但力保西澤爾之心顯而易見,急切程度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才是西澤爾的親生父親。

  最鎮定的依然是教皇,好像銬在十字架上的根本不是他兒子。

  “佛朗哥教授,你說得好像這個犯人才是重建熾天使團的希望,”格拉古大主教冷笑,“可重建熾天使團的人難道不該是你們麽?一百年前是你們製造了熾天使,至今為止熾天使的全套圖紙依然保留在密涅瓦機關內部,你們不允許任何‘外人’看那些圖紙,連樞機卿也不例外。可你們現在又說如果沒有西澤爾·博爾吉亞,你們就造不出新的熾天使級甲胄,難道說你們的技術水平在不斷地退步麽?這是否要歸因於這一代的總長能力有問題呢?”

  “格拉古大主教!我剛才已經說了,你這種木頭做的神學腦袋是無法理解科學的!”佛朗哥教授乾脆抓下銀面具往桌上一扣,“你只會戴著這種神神秘秘的面具,躲在畫滿壁畫的小經堂裡開會!可我們機械師必須守著熾熱的煉爐,渾身蹭得都是潤滑油,一遍遍地調試,最後才能拿出完美的機械!百年前的圖紙確實都保留下來了,可百年前的機械師們呢?他們就葬在這座教堂的後面!如果能刨開他們的棺材問問他們當初加工熾天使的細節,我一定會做的!可我們現在刨了也沒用!只會看見一具具白骷髏咧著嘴對我傻笑!你們想要新的熾天使甲胄,我就得從零開始調試!但調試甲胄就得有騎士!我們需要那個百萬分之一的適格者!現在適格者就在我面前,你卻對我說要殺了他?”

  面具下的佛朗哥教授竟然算得上令人神清氣爽的男子,只是常年躲在地窖裡研究,不見陽光導致臉色蒼白。頭髮顯然是沒時間梳理,就在腦後亂糟糟地扎起來,額頭上的潤滑油還沒來得及擦洗。

  他螃蟹似的趴在讀經台上,隔著老遠死瞪著格拉古大主教,氣勢洶洶,薇若蘭教授的話倒也不能說是貶低他,看起來要是西澤爾真的從他手裡被奪走,他是會化身瘋狗在每位樞機卿的大腿上咬一口的。

  “百萬分之一的適格者?誇張而已!你需要適格者,選拔就好了!如果整個西方世界都選不出能夠駕馭熾天使甲胄的適格者,那麽熾天使也就可以退出歷史舞台了!”格拉古大主教毫不退讓。

  證人席上,李錫尼、貝隆和龐加萊托著軍帽站得筆直,三張英俊而堅毅的面孔在燭光中棱角分明。

  “佛朗哥教授這次是充當教皇的打手吧?”貝隆把聲音壓得極低。

  “能夠請動那個瘋子來當打手,教皇應該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聽說上一次佛朗哥教授來參加會議是三年前的事了,三年來他始終是委托薇若蘭教授代為投棄權票,可今天他看起來是做好了準備,要一個人擋住格拉古大主教那一派。”龐加萊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

  “你怎麽想?”

  “我希望他活著。”龐加萊輕聲說。

  貝隆一愣。

  “無論怎麽說,他都是我的學生……他現在站在懸崖的邊緣了,但他無法也不會為自己求情,這時候老師該盡義務!”龐加萊今晚自始至終都沒有笑過,那張英俊的面孔如同冰雕,乍看上去簡直是李錫尼的翻版。

  “喂,朋友!這可不是我們發話的場合!”貝隆伸手作虎爪,悄無聲息地鎖死他的手腕,傳遞過去的眼神異常凌厲。

  他大概能夠理解龐加萊的心情。盡管龐加萊抱怨過那些矜貴的學生們是多難伺候,但那間白色的學院畢竟是龐加萊生活了幾年的地方,現在已經成了廢墟,廢墟上豎立著被槍火烤焦的月桂樹,男孩女孩們被埋葬在廢墟下。

  樞機會遠在翡冷翠下令,說毀掉那間學院就毀掉那間學院,好像在地圖上抹掉一個小點那樣輕松,而對龐加萊來說,死亡名單上的每個名字都是他熟悉的面孔。作為軍人他當然無法對抗樞機會的決定,但如果他把自己看作老師,那麽下面的西澤爾是他最後一名學生。

  可這確實不是龐加萊能說話的場合,他這位異端審判局中校,在別人眼裡也許是高級軍官,但在樞機卿們眼裡,他僅僅是個小人物。

  “很抱歉打斷各位大人的談話,但作為一名騎士,我不得不糾正諸位對適格者的誤解。”經堂忽然出現了一個沒有溫度的聲音。

  這個聲音並不很響亮,卻很清晰,壓住了佛朗哥教授那瘋癲的聲音,也壓住了格拉古大主教的冷笑。就像是在水池中投入了石子,水聲壓住了滿樹的鴉鳴。

  “李錫尼騎士?”西塞羅大主教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深不可測,“很意外啊。”

  竟然是李錫尼打破了沉默,他搶在了龐加萊之前。這個男人絕少發表意見,只是高速執行,西塞羅大主教說很意外的意思就是,在場的人中最該置身事外的就是李錫尼,他出現在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的教堂中,只是充當樞機會的清場殺手。

  “我有資格發言麽?審判官大人。”李錫尼向著西塞羅大主教微微鞠躬。

  “當然,任何時候我們都該聽聽李錫尼騎士的意見,誰能無視我們新的騎士王呢?”西塞羅大主教用眼神壓服了那些試圖反對的樞機卿。

  “適格者不是選拔出來的,是自行出現的,他們還有另一個稱呼,”李錫尼遠遠地看向格拉古大主教,“神授騎士。”

  “神授騎士?”格拉古大主教一怔。

  “因為沒有任何科學依據能幫我們判斷什麽樣的男孩能和熾天使級甲胄有共鳴,兩個看起來非常類似的男孩,其中一個也許經過幾次訓練就能扛住甲胄帶來的精神衝擊,另一個卻會精神失控死在甲胄裡,而前者的數量遠遠少於後者,因此所謂的選拔根本就是漫無目的的嘗試。和我同期進入熾天騎士團的侍從騎士中,只有我最終穿上了熾天使。”李錫尼說,“所以天賦者又被稱為神授騎士,意思是這種能力是神授的,無法通過學習來強化。”

  “那麽一百名侍從騎士中,大約有多少人能穿上熾天使級甲胄呢?”

  “沒有固定的比例,最好的情況下能出一個。即使公開篩選,也未必就能找到我們需要的適格者。”

  “因此西澤爾這樣的可能是孤例?”格拉古大主教沉吟。樞機會還是想要重建熾天使團的,樞機卿們絕不甘心放棄這種究極武力,但真要為了重建熾天使團而留下這個危險的男孩?

  “是的,格拉古大人,他這樣的案例非常罕見,研究他甚至有助於了解熾天使的原理。”

  “說得好極了!李錫尼騎士說的跟我說的其實是一個意思!”響亮的掌聲從高處傳了下來,那是欣喜若狂的佛朗哥教授,他好不容易在會場中找到了自己的盟友。

  可惜在場的人多半不覺得他說的跟李錫尼說的是一個意思,他們都沒太理解佛朗哥教授的邏輯,只看見他情緒激動了。

  “也請允許我做適當的補充。”貝隆跟著說。雖然這不是他說話的場合,可好友已經決定要保住這個男孩,那他也沒有選擇。

  “根據軍部的情報,查理曼、君士坦丁堡和葉尼塞等國的甲胄製造水準正在快速提升,新一代甲胄的性能將和‘熾天鐵騎Ⅳ型’相差不多。此外有情報表明,經歷了馬斯頓的失敗後,楚舜華正在大量地招募機械師,顯然是準備組建機動甲胄部隊。”貝隆說。

  “這不可能!東方人的機械水準至少落後我們五十年!”某位樞機卿顯然是震驚了。

  “恕我直言,您所說的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在夏國的首都洛邑,由皇室直接領導的冶金局和機械局已經成立了三年之久。我們有理由相信,楚舜華早已開始了對機動甲胄的研究,而在馬斯頓戰役之後,他大大地提速了。”貝隆看著那位樞機卿的眼睛,“如今在黑市上都能買到廢品甲胄,仿造有什麽難的?”

  “無稽之談!我們研究機動甲胄研究了上百年!東方人怎麽可能在幾年內偷走我們的技術?”那位樞機卿扭頭看向坐在高處的某人,眼中滿是怒氣,“安東尼元帥!你們軍部的人在樞機卿的面前也敢這麽誇大其詞麽?”

  那位坐在高處的樞機卿身形極其魁梧,連紅袍也遮掩不住,腳下穿著沉重的軍靴。誰都會想到那是一位軍人。現在他的名字被喊破了,十字禁衛軍元帥安東尼,教皇國中級別最高的現役軍人。

  “貝隆騎士並沒有誇大其詞,他的嘴雖然臭了一點,可他是公認的情報專家。隨著冶金局和機械局的成立,東方式的機動甲胄正在研究中已經沒有懸念了。如果有人說楚舜華沉迷於機動甲胄,把自己的官邸改成了機動甲胄博物館我也會相信的。”安東尼將軍冷冷地說,“這些情報早已寫成單獨的報告呈給諸位大人,但我猜各位沒時間讀它。我們本以為東方人至少還得十年才能造出他們自己的機動甲胄,但現在看來,東方式的機動甲胄很可能已經有了原型機!”

  經堂中忽然安靜下來,樞機卿們面面相覷。

  這消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他們剛剛在馬斯頓附近摧毀了夏國的主力軍團,可楚舜華已經開始試製東方式機動甲胄的原型機了,那麽等他再來的時候,豈不得騎著斯泰因重機背後跟著鋼鐵的騎士團?那樣的楚舜華,就算出動猩紅死神又殺得死麽?
  “這是前所未有的危急時刻,這時候我們需要熾天使!當務之急就是重建熾天使,任何對重建熾天使有用的人都該被重用!”一名樞機卿忽然反應過來,“我想我們可以放棄討論是否要處死西澤爾了。”

  “愚蠢!你難道還想把這個異端引入軍隊,把致命的武器交到他手中麽?”格拉古大主教高聲說,“諸位,這是與虎謀皮!”

  “但我們需要熾天使!格拉古大主教,我們需要熾天使!西澤爾是能威脅到我們的人麽?不!我們真正的威脅來自那些不聽話的屬國君主,還有楚舜華!戰爭時期連死刑犯都能發給武器上戰場,我們為什麽不能給西澤爾一個機會呢?”

  “是的,如果不能重建熾天使,我們的甲胄騎士就不再佔據絕對優勢。屬國們會接二連三地背叛我們,那時候我們就會喪失對西方世界的控制權,談何向東方進軍?”又有一位樞機卿表示讚同。

  “我不得不提醒諸位大人!當初也是在場的諸位宣布西澤爾·博爾吉亞為異端,把他從這座城市裡驅逐了出去!”格拉古大主教的聲音裡帶著凜然的怒意,“可三年後的今天,各位堂堂樞機卿,卻要像迎接貴客一樣把他迎回來麽?”

  “以他當年所犯的罪行,赦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我們只需考慮他的價值是否大於他帶來的危險。”

  “他能有什麽危險?只是個男孩而已,真正危險的是他的母親……”這位樞機卿說到一半,心忽然一寒,隻覺得極高處有一道冷酷至極的目光投下,仿佛一箭穿心。他猛然抬頭看去,教皇博爾吉亞三世仍在緩緩地翻動書頁,嘴唇翕動念誦經文,似乎根本沒有動過分毫。

  “是啊,格拉古大主教,西澤爾犯過錯誤,可他也曾對國家有功,是他指揮軍隊攻破了錫蘭的王都,這種人合理使用的話對國家是有益的。”

  “嚴加管教就是了,三年前他只是個少年犯,對少年犯我們可以給他洗心革面的機會……”

  勝負的天平開始向著佛朗哥教授一邊傾斜,中間派紛紛發表意見支持佛朗哥教授和李錫尼的提案,格拉古大主教和他的支持者們的聲音被湮沒了。

  樞機卿們確實不喜歡西澤爾,但跟那個號稱大夏龍雀的男人相比,西澤爾簡直可以算作“自己人”。他們也不喜歡現任教皇,但為了對抗楚舜華,他們需要強悍的男人,因此他們忍隆·博爾吉亞一直忍到今天。

  充當證人的三位軍官仍舊昂首挺胸地站在證人席上,李錫尼仍是目視前方,面無表情,每條衣褶、每根發絲都嚴謹得合乎雕刻準則。但就是這個看上去沉默寡言的人,巧妙地利用了樞機卿們畏懼楚舜華的心理,加上貝隆那不動聲色的推波助瀾,完全逆轉了局面。

  貝隆極快地看了老友一眼,不得不感慨對方畢竟是堂堂的異端審判局副局長,高官陣營中的人,手腕愈見成熟老辣。

  西塞羅大主教根本沒理會樞機卿們的爭論,他緩步走下台階,站在了十字架前,俯視西澤爾:“西澤爾,你是不是很得意?”

  西澤爾冷冷地看著這個位高權重的老者。

  “為了你,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正爭執不休。有人覺得你是希望,有人覺得你是魔鬼,有人想要保你,有人想要殺你。這也許就是你的魅力吧?你所到之處,必有腥風血雨跟隨。”西塞羅大主教說。

  西澤爾微微一怔……是啊,腥風血雨,他總帶著腥風血雨,從錫蘭到馬斯頓,他把災難從一座城市帶往另一座城市。被囚的期間無事可做,他就反覆地回想在馬斯頓的三年。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他不去馬斯頓,也許那一切就不會發生,自矜的法比奧、驕傲的拜倫、漂亮賢惠的安妮……還有那個傻得冒泡的米內,他們都還快樂地活著,吵吵嚷嚷,無休無止。

  他想象那場沒來得及舉辦的仲夏夜慶典,法比奧單膝跪下邀請安妮跳舞,安妮的臉色潮紅,眼中的羞澀像是要化為水露溢出,蟬翼紗的輕裙在夜風中飛揚……美好得像幅油畫。

  “不想為自己辯解麽?”西塞羅大主教問。

  “不想,事實俱在,沒什麽可辯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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