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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75章 神聖家族(5)
  第75章 神聖家族(5)
  “指揮官是不能任性的,他的任性會把他的騎士們也害死在戰場上。”教皇凝視著那個穿梭在人群中的黑影。

  西澤爾端著高腳玻璃杯,啜飲著其中的液體,目光掃過這安寧幸福的景象,有點恍惚。

  男孩們端莊矜持得像小大人,女孩們的面頰那麽嬌嫩柔軟,被燭光染上紅暈,貴夫人們穿著裸露肩臂的長裙,肌膚上流淌著勻淨的光。她們淺笑著相互交談,偶爾提醒兒女要乖,不要在親戚們面前做出失禮的事,小女孩蜷縮在母親的臂彎裡,哧哧地笑。

  有人相互擁抱,有人相互親吻面頰,隨處可見牽著不松開的手……真是親愛的一家人。

  這就是家族麽?這裡每個人都姓博爾吉亞,每個人都是他的親人。跟想的全然不一樣。

  翡冷翠的豪門貴族給西澤爾的印象從來都是深邃寒冷的,就像生鐵鑄就、上面趴著獅子的大門,拒人於千裡之外,可這一刻它向著西澤爾溫和地展開了懷抱,像是慈祥的長輩。

  西澤爾也注意到了那些老人,他們坐在白色的帳篷裡舒適的躺椅上,叼著長長的黃銅煙鬥,胡須和頭髮都蒼白。偶爾有小女孩穿越草坪跑到帳篷裡,他們還會把小姑娘抱起來放在膝蓋上,撫摸她們的頭頂,給她們粉紅色的點心吃。直到歉意的母親來到他們面前行禮,把不懂規矩的小女孩帶走。

  那些就是家長麽?就像與世無爭的爺爺,那種會給你講故事、偷偷給你零用錢的老人。

  西澤爾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從小到大他家裡就只有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安靜的大布娃娃。過節的夜裡別人家裡都熱熱鬧鬧的,西澤爾家裡就顯得格外的冷清,他在屋子的這一頭擁抱妹妹說過節好,再穿越長長的走廊去另一頭擁抱母親,然後在午夜鍾聲敲響之前早早睡去。

  他從不曾被寵溺,也從不用守任何人的規矩,他按照自己的方式慢慢地長大。他的生活裡沒有過驚喜和期待,除了在妹妹長大之後,他會在每個節日收到她擺在枕頭上的禮物,有時候是手折的紙鶴,有時候是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麥芽糖。

  但在這裡他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這裡有的是大人,跟他一樣流著博爾吉亞之血的大人,好像天塌下來都會有大人去頂著,他可以放松下來漫無目的地玩耍。

  他又飲了一口杯中的液體,看起來像酒,其實是微酸微甜的葡萄汁,果然是給孩子們準備的飲料。

  “西澤爾·博爾吉亞?”居然有人衝他打招呼。

  那是著一身火紅色緊身衣的女孩,緊身衣上繡著金色的常春藤,外面又套了紅色的紗裙,整個人就像是一團熱烈的火焰。

  她應該比西澤爾大出那麽一歲或者兩歲,加上女孩發育早於男孩,已經有了些大女孩的風韻,四肢纖長,胸口微微凸出,美好的曲線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春質感。

  托雷斯說得沒錯,家族晚宴上果然有漂亮女孩。事實上無論男女,博爾吉亞家的人多半都容貌出眾,除了那身漆黑的軍服,西澤爾在他們中並不多麽顯眼。

  “我們見過嗎?”西澤爾有些吃驚。

  “不,但我聽過你的名字,你很有名,我們都想你總有一天會被邀請參加家族晚宴,你果然來了。”女孩歪著頭看他,金色的長發在臉側垂下,如同瀑布,“貝羅尼卡·博爾吉亞,叫我貝羅尼卡好了。”

  月光下她的美令十二歲的男孩也為之動容,她耳垂上掛著荊棘玫瑰的家徽耳環,晃動的時候帶著水波般的光。她向西澤爾伸出手來,西澤爾只能像大人那樣去握她的手,她的手修長柔軟,帶著令人心動的溫度。

  握手的瞬間貝羅尼卡略微使勁一扯西澤爾,湊近他的耳邊:“其實好多人都想跟你打招呼,樞機會的小黑山羊嘛,大家都對你很好奇,其中還有好幾個漂亮女孩哦。現在她們都在偷看我們呢!”

  她的氣息芬芳而溫暖,讓人仿佛墜入雲中。

  這一刻巨大的禮花在空中爆開,照亮了山峰和裂谷,也照亮了男孩女孩的側影。白色的家族聖殿被禮花染成童話般的色彩,不知藏在何處的教堂敲起了鍾。

  “晚宴開始了!”貝羅尼卡一扯西澤爾,紗裙飛動,鞋跟嗒嗒,男孩和女孩飛跑著踏上白色的台階。

  家長
  “這座建築叫作夏宮,”貝羅尼卡說,“本來是夏天家裡老人們避暑的地方,但現在是家族聚會的場地了。”

  夏宮內部裝飾極其精美,雕刻精美的立柱像是白色大理石的森林,所有能繪畫的地方都畫滿了壁畫。層層疊疊的白色大門在他們面前打開,每一道門裡面都是一種全新的風格。

  最後一道門打開的時候,呈現在西澤爾眼前的是異世界般的景象,數以百計的巨大鏡子包圍了他們,鏡子之間相互反射,到處都是貝羅尼卡,也到處都是西澤爾。

  “這間大廳叫鏡廳。”貝羅尼卡說,“晚餐就在這裡進行。”

  這個她不說西澤爾也猜得出來,一張極長的桃花心木餐桌擺放在鏡廳的正中央,餐桌兩側擺滿了東方出產的名貴白瓷和刀叉,印著家徽的藍色餐巾,看這張桌子的大小,能容納五十個人同時進餐。

  懸掛在餐桌上方的巨型水晶燈亮了起來,周圍玻璃的鏡子反射燈光,他們仿佛置身於一塊巨大的水晶之中。

  這時候其他孩子也都到了,在侍者的引導下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西澤爾的座位算是相當不錯的,在餐桌中段靠近上首的位置,貝羅尼卡的位置就在他旁邊,這個漂亮的女孩一直用眼神示意他該怎麽做,也讓他不那麽形單影隻。

  在夏宮外的草坪上西澤爾還看到了貴夫人和三四歲的小孩子,但是進入鏡廳用餐的都是十幾歲的男孩女孩,最小的跟他差不多大,年長些的看起來應該有十八歲。

  有些人還特意更換了進餐的禮服,白色蕾絲的領口和袖口,用銀線繡的合歡花紋熠熠生輝,女孩們則是魚尾的禮服裙,頸間戴著家傳的項鏈。

  無論男女,他們每個人都像明珠美玉那樣無可挑剔,舉手投足之間顯得勝券在握。托雷斯的話再度浮現在西澤爾的腦海裡:“能夠參加這場晚宴的都是博爾吉亞家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他們都很優秀,進攻性十足,不喜歡失敗。”

  “對面坐著你會感興趣的人哦。”貝羅尼卡湊到西澤爾耳邊,露出一個小狐狸的表情,手指凌空戳戳。

  西澤爾一怔。

  貝羅尼卡指的那個年輕人坐在桌子對面,十六七歲的年紀,一雙略顯憂鬱的海藍色眼睛,扭頭之間頭髮蕩漾著耀眼的金色。

  年輕人身邊坐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也是金發和海藍色眼睛,一眼就能看出和那名優雅的年輕人是兄弟,但這男孩強壯得像一頭小獅子。

  “路易吉·博爾吉亞,胡安·博爾吉亞。”西澤爾輕聲說,“很早就想認識他們了。”

  他當然會對那對兄弟感興趣,因為那也是他的兄弟……路易吉·博爾吉亞,胡安·博爾吉亞,那是教皇的兩個婚生兒子。

  僅以年齡計算的話,路易吉是長子,西澤爾是次子,胡安算是三子,最小的是妹妹阿黛爾。但在路易吉和胡安的概念裡,他們那個家根本就只有兄弟二人,西澤爾和阿黛爾都是錯誤,不該存在的錯誤。

  他們的母親是地位不凡的美第奇家族的女兒,而西澤爾的母親只是個身份不明的東方女人,他們生來堂堂正正,享有作為一名博爾吉亞應當享有的一切,西澤爾生來鬼鬼祟祟,所以他必須和父親交易才能換得回到翡冷翠的機會。

  但今天西澤爾跟他們同桌進餐,那對兄弟顯然相當不自在,哥哥路易吉還能擺出漠不關心的模樣,弟弟胡安卻不時地遞來仇視的眼神。

  西澤爾沒有回應胡安的目光,他坐得筆直,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小塊區域。他的面孔蒼白而軍服漆黑,去掉那件血紅襯裡的大氅後,他身上就只剩黑和白兩種顏色,如同墨筆在白紙上勾勒出的人像。

  這時家長們也踏入了鏡廳,他們從餐桌旁經過的時候跟某些男孩女孩打招呼,神態慈祥,然後在上首落座。

  男孩女孩們都端正了坐姿,以最得體的微笑向老人們點頭致敬,鏡廳裡立刻安靜下來。

  “孩子們,又是家族晚宴的日子,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你們中的好些人長高了,女孩子變得更漂亮了,我們長輩都很高興。”坐在長桌盡頭的老人淡淡地說,“今天有些新來的孩子,不如用餐前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相互認識吧。”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幾個孩子透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顯然是想給家長們留下個深刻的印象,卻又不知道這時候按照規矩該怎麽開始。

  “轉圈吧,就從佩德羅開始,誰叫你是這些孩子裡的大哥哥呢。”為首的老人說,“可要給弟弟妹妹開個好頭啊。”

  座位最靠前的男孩站起身來,優雅地躬身行禮:“我的名字是佩德羅·博爾吉亞,我尊敬的母親是朱麗葉·格裡高利,今年我十七歲,很高興能看到更多的弟弟妹妹來參加家族晚宴,我為你們驕傲,如果有什麽地方我能幫忙的,請一定要告訴我。”

  “隻說名字只怕不容易留下印象吧,佩德羅你可太謙虛了。”為首的老人笑了,“佩德羅可是教皇國首屈一指的數學家呢,十七歲就考進了恆動天學宮,還是財政總長的首席秘書,很多人說未來的財政總長非佩德羅不可。”

  “希望能做好自己的事,將來為家族做貢獻。”佩德羅謙虛地說。

  新來的孩子們都流露出驚訝的神情,這個謙遜寡言的佩德羅哥哥只有十七歲,就已經被人認為有接替財政總長的潛力,財政總長……那是掌握國家金庫的人啊!

  果然能被邀請來參加家族晚宴的孩子沒有簡單的,三萬五千人的龐大家族,多少同齡的孩子,卻只有這些有資格坐在這張餐桌上。他們既是兄弟姐妹,也是競爭者,他們中最優秀的人,將來或許會成為新的家長,坐在長桌的那一端。

  而西澤爾在看那些家長中唯一一個穿黑色衣服的,教皇隆·博爾吉亞,曾經,那個男人是否也以孩子的身份坐在這張餐桌上的某個位置,西澤爾忽然很想知道。

  “羅伯托·博爾吉亞,我尊敬的母親是瑪利亞公主,今年我十四歲,正在內務部做管事的實習,跟隨一位我暫時還不能透露名字的紅衣主教。希望跟佩德羅哥哥學習。”

  “波菲裡奧·博爾吉亞,我尊敬的母親是特雷莎女伯爵,今年我十五歲,現在在山中的修道院擔任院長,理想是侍奉神成為紅衣主教。”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自我介紹,無非是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母親、自己最得意的事。

  貴族之間相互聯姻,父親的門第固然重要,母親的門第也是越高越好,提及母親的姓氏和爵位是理所當然的。

  真正令人驚訝的是他們正在做的事,這群尚未成年的孩子竟然已經在國家機構中佔據了某些重要位置,以他們的發展軌跡來看,確實可能出現樞機卿、內務總長、財政總長那樣的大人物。

  西澤爾忽然意識到父親對自己的培養在貴族圈子裡並不特別,而是一種常態——通過父輩的權勢,把普通人要努力幾十年才能獲取的東西早早地賦予天賦優秀的孩子,以期打造出新一代掌握這個國家的人。

  今天在座的都是未來的權力者,每一個都炙手可熱。

  “路易吉·博爾吉亞,我尊敬的母親是蘇珊娜·美第奇,我今年十六歲。我剛剛考入恆動天學宮研究神學,希望有機會向佩德羅哥哥請教。”路易吉淡淡地說。

  佩德羅臉色微微地變了。他內心裡是很為自己以十七歲的年齡進入恆動天學宮這件事自豪的,可路易吉·博爾吉亞只有十六歲……那不曾說出的理想是要代替父親成為未來的教皇吧?
  胡安·博爾吉亞卻沒什麽可說的了,畢竟年紀太小,這個好勝的男孩憋紅了臉,最後說:“我的理想是未來當上十字禁衛軍的元帥!”

  大家都笑了起來,孩子們之間互相比拚的緊張氣氛一下子淡下去了,其樂融融,像是和睦家庭裡長輩和孫輩的聚餐……老人們關心孫輩的成長,孫輩們爭相表現自己的優秀,那麽的……美滿。

  “我叫貝羅尼卡·博爾吉亞,母親是誰大家都知道咯!”貝羅尼卡站起身來,一甩頭髮,不得不說她是個亮眼的女孩,尤其是那身凸顯曲線的衣服,坐下還不覺得什麽,起身就讓很多男孩眼睛一亮,“現在在學舞蹈,理想是成為舞蹈家。”

  原來是個學舞蹈的女孩子,難怪會穿那樣的緊身衣和紗裙。

  “貝羅尼卡真是淘氣,”一位家長呵呵地笑了,“這算什麽自我介紹啊?貝羅尼卡的母親是獲得國家功勳的舞蹈家阿德琳娜,貝羅尼卡是公認能夠繼承阿德琳娜,成為教皇國第一舞者的人啊!”

  孩子們中傳出嘖嘖讚歎的聲音,第一舞者跟未來的財政總長或者教皇比起來自然是遜一位的,可想到貝羅尼卡有一天會用舞姿傾倒整個世界,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會怦怦心跳。

  可貝羅尼卡卻顯得跟西澤爾格外要好,那個沉默寡言的、穿著不合時宜的軍裝來參加晚宴的男孩,他多數時間都低著頭,仿佛神遊物外。

  “該你啦!”貝羅尼卡坐下來的時候用胳膊肘捅捅西澤爾。

  西澤爾緩緩地起身,同時抬起了眼簾,這一刻他那對罕見的紫色瞳孔才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並被玻璃鏡子反射為千萬雙,從四面八方注視著長桌盡頭的老人們。

  “我叫西澤爾·博爾吉亞,我的母親是個叫琳琅的東方女人,”西澤爾冷厲的聲音就像是在古井中投入了石塊,“我想,你們還沒有忘記她!”

  斷劍
  托雷斯站在鏡子背後,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寒。

  他隱約知道琳琅夫人“發瘋”的往事,但西澤爾從不提起,更沒有表達過憤怒,好像這只是件舊事,不值得再提。

  但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憤怒席卷了鏡廳,如無聲的寒潮。

  托雷斯忽然意識到自己跟西澤爾相處的時間雖然長,但對這個男孩的了解還不如他那疏遠的教皇父親。教皇說西澤爾來這裡是任性……當然是任性,以西澤爾的性格,他能記住他在意的人說過的每句話,當然也不會忘記任何傷害過他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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