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世仇
  阿塔被釘在樹上，長長的蛇尾耷拉下來，嘴裡向外冒著血沫。

  他受的傷很重，卻還沒有咽氣。

  他居高臨下，輕蔑的看著樹下的美杜莎。

  想說什麽，但一張嘴，卻噴出了一口血，染紅了他的前胸。

  他低下頭，看了眼插在胸口的長劍，扯了下嘴角，自知命不久矣，索性也不說話了。

  阿塔眺望著族人離去的方向，在身體承受著諾大痛苦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這笑容，是釋然，是解脫，是慶幸，或者是後悔，已經說不清了！
  ……

  阿塔死了，在接近成功的那一刻，死了！

  不過，他用他的死為他的族人換取到了一線生機。

  從某種方面來說，他也算是個英雄，沒有愧對他王者的身份。

  美杜莎一族幸存的蛇妖集中在了她的身後，除了被刻意保護的幼年蛇妖之外，幾乎所有的青壯年身上帶著創傷。

  昨天還歡聲笑語的蛇谷之中，一片肅穆。

  美杜莎部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她們用了幾年的時間，才將當初的幾百名蛇妖繁衍到了七千多人，但是一場戰爭，讓他們的數量驟減了一半左右。

  蛇谷裡，到處都是倒伏的屍體，有他們兄弟姐妹的，有他們父母叔伯的，也有他們敵人的，濃鬱的血腥氣彌散在山谷之中，從高山之巔流下的小溪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造成這一切的劊子手被釘在了樹上。

  蛇妖們的臉上卻沒有一丁點兒復仇的爽快感，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傷和木然。

  獨臂的打敗默默站在美杜莎身後，環視著滿目瘡痍的蛇谷，一臉的痛苦之色。

  突然。

  她做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動作，她撿起了地上阿塔被斬掉的手臂，放到嘴邊，毫不猶豫的咬了下去，撕扯下來一大塊帶血的皮肉，咀嚼了幾下之後，用力咽了下去。

  她的目光陰霾：“王，此次，蛇妖一族遭此重創，是因為大白識人不明，引狼入室造成的。王，我是蛇妖一族的罪人，本該以死謝罪，但我現在還不能死，我要親手去覆滅蟒蛇妖一族。等斬盡蟒蛇妖一族，我再在族人的墓前謝罪！請王暫時饒恕我的罪行！”

  說完。

  她深深的對美杜莎彎下了腰。

  護衛隊的成員有樣學樣，都學著大白，啃食了一口阿塔的血肉，對著美杜莎發下了最莊嚴的血誓。

  ……

  不遠處的山坡上。

  逃走的四臂蛇妖們，駐足回看，看到了他們的王被美杜莎一刀刀砍掉了臂膀，最後定在大樹上的畫面。

  所有人都悲痛欲絕，同一時間向著阿塔的方向垂下了頭顱。

  “王！”

  一個年輕的將領淒慘的高呼，用力抓緊了手裡的青銅劍，想要返回蛇谷。

  卻被旁邊的人抓住了手臂。

  “紐邁，你們幹什麽？美杜莎還在那裡，你回去送死嗎？你要把王給我們爭取來的逃生機會放棄嗎？”

  “我……”紐邁淚流滿面，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知道，眾人說的沒錯，美杜莎強大的戰鬥力，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回去不過是多送一條性命而已。

  “走吧！”一個肩上中了一箭的將領，沉聲道，“王死了，他還有後代，還有部落裡的婦孺在等著我們回去，我們需要盡快帶他們離開這裡，防止美杜莎把我們趕盡殺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次失敗不代表以後還會失敗，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洗盡血仇的！”

  說完。

  他頭也不回的向著山坡後走去。

  叫做紐邁的年輕將領最後看了眼掛在樹上死去的王，抹掉了眼角的淚水，毅然而然的追上了大部隊。

  ……

  “都起來吧！”美杜莎掃視俯倒在她身前的臣民，嗜血的殺意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疲憊感，她轉身看向了谷口的方向，沙啞的聲音道，“大白將軍，組織所有還能戰鬥的族人，拿上你們的武器，守住谷口，防止他們卷土重來，剩下所有能動的人，收攏族人的屍體，救治傷員。”

  “王，阿塔他們的殘部就駐扎在對面的山谷，我們不過去幹掉他們嗎？”大白詫異的抬頭，問。

  “來不及了！”美杜莎遺憾的歎息了一聲，纏繞在她手臂間的藍色火焰漸漸散去，隨後，新長出的兩顆腦袋和六條手臂一一退回到了什麽身體之中，她張大後的身形也迅速的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當她徹底便會原來的樣子時，她最後掃視了一圈她的臣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執行命令！”

  說完。

  她眼睛一閉，軟軟癱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王！”大白焦急的衝上去，用僅有的一隻手臂抱起了她的王。

  護衛隊們迅速圍了上來。

  大白顫巍巍的伸手試探美杜莎的鼻息，察覺到還有氣息之後，輕輕出了口氣：“沒事，王太疲累，睡著了！大家執行王的命令吧！王變身戰鬥之後，會陷入沉睡的事情，所有人都要嚴格保密！”

  “是！”

  山谷裡響起了整齊的回應聲，經歷了如此劇變，山谷裡的蛇妖們，從身到心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再也不是當初那群不諳世事，只知道學習生活，單純可愛的蛇妖了！
  大白單手抱著他們的王，緩緩遊到了王最愛的青石上，俯下身輕輕把她放了下去，然後，單手握著青銅劍，像以往一樣，忠誠的守護在了他們的王身側。

  ……

  山頂上。

  王衍默默的注視著蛇谷裡發生的一切，最後目光落在了沉睡的美杜莎身上。

  美杜莎在沉睡，但是她的眉頭皺的緊緊的，手裡的青銅劍始終沒有松開，她睡的很痛苦。

  雖然她最終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但看的出來，她身心同樣遭受到了巨大的創傷，這創傷恐怕不是短時期可以磨平的。

  王衍的心情有些沉重，但對美杜莎卻格外的佩服，他自始至終沒有受到美杜莎的求助。

  美杜莎是可以通過聆聽的方式聯系他的，而且，美杜莎不知道他剛定下的眾神不得干涉底層戰勝的規則。

  但美杜莎從頭到尾都沒有求助他，靠著自己一個人拯救了她的族人！
  王衍輕輕歎息了一聲，眺望遠處丟棄了所有負重，匆匆出逃的蟒蛇妖一族，一個閃現離開了蛇谷。

  美杜莎一族已經安全了，他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毫無意義。

  至於蛇妖一族的恩怨，就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經此一事，美杜莎一族雖然傷亡慘重，但成長同樣迅速，還是那句話，有競爭才有進步，溫室裡的花朵是經受不住風吹雨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