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荒唐夢

  八龍城中。有一套宅院，專供秦恩澤三人居住。

  這天，三兄弟在院中對酌，互訴衷腸。

  柳驚鴻歎口氣說：“沒見到天子之前，我一直以為那是一個英俊雄武之人。我一直視天子為偶像，但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個這……”

  秦恩澤眼眶有些泛紅：“漢顯，幫我在屁股上上點藥。”

  說著，秦恩澤褪下了褲子，趴在桌子上。

  卻見秦恩澤的背部、臀部一片烏青之色，有些地方有血撲棱，傷勢極其可怕。

  方漢顯弄來一瓶從大夫手裡買來的外傷膏，心疼的用手蘸著藥給秦恩澤的背後塗抹，一邊塗抹一邊掉眼淚：

  “恩澤，你受苦了。”

  秦恩澤歎口氣，趴在桌子上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我心痛啊。比起身體的疼痛，內心的疼痛是我無法忍受的。堂堂九州天子，竟然相信一個戲子之言。我乃九州科學院物理系，機械院的院長，一席話竟然比不上一個戲子。”

  “疼麽？”

  “疼。”

  “別說了。”

  “好。”

  “……”

  心情激昂的來到了夢想之地八龍城，那傳說中世人之最為榮耀之地。結果卻經歷的是與他們幻想中完全相反的景象。

  九州天子荀伽源勒令三人，一年之內務必要幫助他穿越宇宙。

  這個明亮徹底都將三人驚呆了。

  他們最初以為荀伽源的意思是，一年之內飛上天空，心中還想著，努努力，把飛艇的設想完善後應該能夠做到。最後才明白，確實沒聽錯，荀伽源的意思很明確的說——飛出地球，飛上宇宙。

  想到這裡，秦恩澤就來氣：“我都給他解釋了。我說地球存在這大氣層，臭氧層，平流層。比空氣輕的氣體，在進入平流層的時候，就會失去效用。我給他解釋了，充滿氫氣的氣囊一旦達到某種高度，就會爆炸墜落。他就是不聽。他非要說一定是可以的，非要說只要能離開地表，那麽飛出地表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這不是扯淡嘛。李師都講過，速度存在著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第三宇宙速度……”

  柳驚鴻狠狠的一口烈酒下毒，苦笑道：“不知道他為什麽就這麽篤定，只要能升空就一定能飛出地球，就好像是他以前飛出過地球似的。李師很明確的講過，想要脫離地球的引力，需要以至少一秒鍾十六公裡的速度，以拋物線的形式離開地球，脫離地球引力之後，再受太陽的引力圍繞地球以拋物線慣性在失重環境中進行運動……我給他解釋很詳細了，他不聽。他非要說我說的是錯的。”

  柳驚鴻狠狠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我說的是錯的？我們都是經過實驗證明，還有完善了設想之後的結論。他卻一口否定，非要說不是我們說的這樣。非要說只要用氫氣不斷的上升就可以了。這不是屁話嘛。他還真以為直上直下就能擺脫地球引力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過宇宙，他特麽的是不是流落到地球上的外星人啊，說的話比我還要篤定。我承認，有一瞬間我看見他那堅定的表情，我都真的以為他說的對了。”

  秦恩澤倒吸一口冷氣：“輕點。”

  方漢顯連忙一縮手：“疼了？”

  秦恩澤點點頭，擦了把眼淚又道：“他這是讓咱謀財害命啊。給他怎麽講道理他都不聽，看見我們氫氣實驗成功，就立即要讓我們給他打造一艘黃金飛船。竟然熔煉了十噸黃金來造飛船，要讓我們製造出能負重十幾噸的氫氣囊來協助他飛上天空。他還要帶一千兵甲上天。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說直接一次性造好，不需要實驗，直接就造飛船去宇宙，已經迫不及待了。負重十幾噸的飛艇，我去他娘的。他怕是個傻子喲。我給他說了氫氣的負重對比，他不管，他隻讓我們去做就行了，他還真的是天真的以為讓氫氣無限大，就能負重無限大啊？最搞笑的是，他說他進入宇宙後，第一站要去征服太陽。我九州天子，竟然是個沙比。我說太陽有一萬度高溫，他不聽，他說晚上去……”

  秦恩澤抹了把眼淚：“晚上去！他說晚上去！我天呐，這怕是個傻子喲。他還跟我講道理，說他那個戲子，是不是叫嘉利？他說那個嘉利都說了可行，荀釋天也覺得可行，說大多數人都覺得可行，就我們覺得不可行。少數服從多數，所以那麽多人說可行，那理論就是可行。我去他丫的，這是科學，這不是投票選舉。”

  “……”

  三兄弟互吐苦水，心中難受至極。看見的，是一個讓人失望透頂的天子，看見的，是一個讓所有各懷目的之人玩弄欺騙的天子，看見的是一個固執的堅信一個錯誤想法的天子，看見的，更是一個寧願聽一個戲子的話，也不相信科學的天子。

  秦恩澤身上的傷勢便由此而來。是為了和天子爭論，能不能飛去太陽……

  天子非要說晚上可以去太陽，秦恩澤跟他講道理，說不能去。

  結果荀伽源覺得在嘉利面前被人反駁，失去了面子。下旨，打秦恩澤四十悶棍。

  一道旨意，秦恩澤雙腿差點廢了。

  這一頓打挨的，是史上最冤。比起身體的疼痛，秦恩澤內心的痛處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頭次覺得自己這麽無力，這麽絕望。為了討論天黑了能不能去太陽上征服太陽的問題，而被差點打殘廢。

  甚至……根本就出不了地球的好麽？

  以現在的科學水平，最多只能達到高度幾千米就頂天了。想要出地球，需要至少達到第一宇宙速度……而事實上，別說第一宇宙速度了，九州科學院連飛機都還沒有發明出來，還妄談什麽宇宙星空。扯犢子的話。

  就算飛機發明出來了，至少需要好幾十年，大家一起努力，看看能不能把音速和音障給破了再說什麽第一宇宙速度的問題……

  太冤了。

  但是，這種冤枉沒有人會在乎，沒有人會理會。

  三人仍然不得不肩負起‘造船行動’。荀伽源在中州某個荒野，開辟出了一個大工廠，每天熔煉黃金，讓三人監督造宇宙飛船。

  只有他們三人心中知道……那一批黃金，是掏空了九州國庫！

  只有少數人知道，現在九州拿不出一分錢了。

  而在這風雲詭異的時刻，八龍城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再次秘密找到了秦恩澤：“秦桑，回國後我無法忍受我國落後科技的現實這種折磨。我思考了很久，這一次，我再次遠渡重洋，我一個人來的……我需要秦桑，大和國需要秦桑，大和國的疾苦百姓更需要秦桑。如果秦桑真的不願意離開故土，可否，能讓我跟在秦桑身邊學習貴國先進知識。”

  秦恩澤愣住了：“你還能活多久？跟在我身邊學習知識？又有什麽用？”

  井村教授呵呵一笑：“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只能盡量……多活著吧。我的國家盼望著我帶回先進的知識，以及科學。用我畢生，去換整個國家的一點繁榮，我也願意奔波。”

  秦恩澤抬頭，看著朗朗星空，回味著井村的這句話“我的國家盼望著我……”，捫心自問，那我的國家盼望我麽？

  看著那建造黃金飛船的地方，那是一個帝王的荒唐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