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功夫篇（十二）

  豬籠城寨。

  依舊是寧靜祥和而又雞飛狗跳的一天。

  包租婆和包租公過著羨煞旁人的幸福生活，而“過兒”有空去澡堂瞅瞅也是習慣性行為；樓下百貨店的租客維持著平淡如水的生活，只是城寨裡偶爾多出來幾個紅發女郎讓人眼前一亮，轉過身來卻是隔壁大媽。

  午飯過後，閑適的下午，首先是城寨的一條狗有些吠吵。

  醬爆躺在屋內椅子上睡覺，卡特琳娜則剛從外面轉一圈回來，她知道地下拳賽的事情，豬籠城寨也象征性地派了三個年輕拳手去了，不過很光榮地打道回府，乃至於一點波瀾也沒掀起，後面半決賽決賽的火熱也無人關注。

  “什麽聲音？”

  一個小屁孩最先踩在乾草垛上看到矮牆外，黑色的人流匯聚成河。

  “是斧頭幫！”

  小屁孩率先反應過來，他反身跑著，大聲嚷嚷：“斧頭幫來了，斧頭幫來了！”

  薑望和寧青城並肩走在笙哥身後，今天他們也是一身西裝，漆黑如墨。

  笙哥在跨入門前，對著乾燥的天空，仰著頭，喃喃道：“琛哥，你看到了嗎？我來了。我回來了。”

  薑望好心地提醒道：“他早死了兩年了，老婆都跟我跑了，怕是看不到了。”

  花蓬在身後捏了一把汗，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斧頭幫老大翻臉無情，咱們被砍碎那圖錄怎麽辦？
  但是笙哥只是悵然一歎：“也是，還是先砍人吧。”

  他將腰間的斧頭抽出來，往上一揚。

  身後千千萬萬的斧頭幫成員有模有樣，紛紛舉起斧頭。

  阿旺更是眼圈泛紅：“砍！！！”

  他帶頭衝入城寨，卻看到一副意想不到的場景。

  豬籠城寨光坪上整整齊齊站滿一排排人，看樣貌男女老少皆有，有賣菜的大媽，雙馬尾挑染成血紅，有藥鋪的郎中，頭戴白巾，有理發店的小哥，一手一把鋸齒短刃……

  看似不高卻坐在椅子上的高人，一張娃娃臉卻有一副健美身材的青年，就連隨便一個老頭都有爆炸的大肌霸。

  為首，是兩個中年男女，都是居家衣服，卻獨有一份悠然神韻。

  “我等你們兩年，終於來了……”為首那個中年女人冷笑一聲，“鍾來！”

  笙哥咧嘴一笑，揮動斧頭乍然爆發，一動之下超越阿旺，在黑流的尖端高高舉起了斧頭。

  利刃在陽光下閃耀。

  一口巨鍾在轟然中裂成兩半，包租婆已然深吸一口氣，胸口兩團浩然正氣陡然放出！
  音爆中，黑衣人個個跪倒，前仆後繼。

  寧青城撐起一個空氣罩，勉強隔絕了強勁的聲浪。

  “這就是傳說中的獅子吼麽，果然厲害……”

  花蓬四處張望：“誒，薑哥人呢？”

  “別管他，我們不要隨意動手，就躲在後面等。”

  寧青城目光凝聚在笙哥身上。

  笙哥在正面卻是力扛包租公的太極拳，兩大夫婦的合力攻擊被他輕松化解。

  “我觀他功力，怕是不在昔日火雲邪神之下。”

  薑望坐在台階上，嘖嘖道。

  卡特琳娜問道：“火雲邪神是誰？很厲害嗎？”

  薑望比劃了一下：“只要禿頭還有一點頭髮，然後中年，夾板，大概就是火雲邪神了。他練的是蛤蟆功，你說厲害不厲害？”

  “蛤蟆？……”卡特琳娜想了半天，才道：“峽谷神射手，我知道。”

  “該我上了，不然你們城寨頂不住……艾希和艾克潛藏在黑衣人中，你跟他們會和。”

  薑望看到黑衣人雖然被城寨的高手擊退，但中央的笙哥大發神威，不再看戲，一個踏步上前，魔法劍出手，扛住了笙哥砍向一個婦孺的斧頭。

  他臉朝著薑望：“宋先生，你可想好了？”

  薑望嘻嘻笑道：“你說打打拳賽我還能理解，但是舊恨新仇算到他們身上卻不可以。他們只是江湖人累了而已，何至於此？”

  笙哥解下胸口的斧頭，目光掃向神雕俠侶中年版，道：“武功不廢，便是禍害。”

  雙斧在手的笙哥慨歎道：“試試我這招吧……”

  他凌空出手，指東打西，薑望倉皇之下一劍擋下一斧，另一斧卻齊根砍下包租公的右臂。

  “我擦，真砍啊？”薑望嚇了一跳，一根右臂落在地上，包租婆卻已經道：“小兄弟，並肩子上……”

  包租公面不改色，和包租婆薑望，三人一起向笙哥攻去。

  三大高手含怒一擊，饒是笙哥功底深厚也隻得避讓，等他旋身過來，他的嘴上赫然多了一把斧頭。

  “三斧流·奧義！”

  笙哥怒喝一聲，一道黑芒泄地，卷過沙地，大片的黑衣人被刮起，響起陣陣“自己人啊”的呼喊。

  多了一柄斧頭的笙哥戰力何止提高三倍，一直劃水的薑望力有不逮，喊了一聲：“打不過了！”

  包租婆和包租公各自翻身，找掩體躲好。

  笙哥哈哈大笑。

  薑望執劍與他對立，問道：“你怎麽這麽強？”

  笙哥剛要說話，一道火爆從薑望手間射出，他一個轉身閃過，歎道：“小道而已。”

  “一斧死，一斧生，一斧斷天地！”

  笙哥忽然暴跳而起，一斧祭出，天地為之變色，那一瞬間薑望以為要打雷了，趕緊跑路，一道魔法水晶箭倏忽射出，將其釘在原地。

  好機會！
  薑望一躍而起，從人群中同時暴起的還有艾克和卡特琳娜，三人就像刷boss一樣將成噸的輸出摜在他身上。

  笙哥硬抗了傷害後被錘到地面，他咳出一口血，四顧茫然。

  他的斧頭幫頃刻間便毀於一旦，無論是三大高手還是十大殺手早已無影蹤，只有一個阿旺還在苦苦支撐。

  “哈哈哈哈！”笙哥再次癲狂一笑，猙獰的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以為乾掉了我的小弟就能贏我吧？”

  薑望站在眾人人前，喝道：“多道得助，失道寡助。我看你還是跟我回九龍病院吧，我攤牌了，其實我是你的主治醫師，阿旺是我的護士。你的病情好轉後我讓阿旺先將你送到過去熟悉的環境裡，看看能不能恢復記憶，沒想到你沉浸在臆想中卻越陷越深……”

  “阿旺！”笙哥青筋根根勒起，他朝著阿旺喊道：“阿旺！他說的是假的對不對？！”

  阿旺捂住頭：“我……我……不對，我不是護士！”

  笙哥不敢置信：“告訴我都是假的！”

  阿旺看了看薑望，眨了眨眼，“啊……我是九龍病院的建築師啊，我怎麽會是護士呢？”

  “對啊，對啊，”笙哥猖狂一笑，“阿旺根本就不是護士，你還想框我？吃我一斧！”

  他飛身撲過去，利斧一把接一把，一共三把，三把利斧狠狠斬下。

  “小心！”撿回右臂的包租公離薑望最近，但也隻來得及提醒一句——

  下一刻。

  笙哥整個人猶如凝固一般，他的三道利斧被薑望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輕輕巧巧伸出四隻指頭就夾住了。

  就像是普通人用筷子夾住蒼蠅那般輕巧。

  “不，這不可能！”笙哥引以為傲的三板斧就這麽被薑望接下，他面部表情瞬間崩潰！
  原因並不是他心理素質差，而是他的身後……

  不知何時，另一個‘薑望’出現在他的身後，一隻中指徑直捅入他的奧妙之處。

  樸實無華的一指，卻染上了閃閃金光，有詩為證：
  曲徑通幽處，休作千年殺！

  如此禁術，卻被薑望借用虎符咒，巧妙地用出。

  在一旁，包租婆眼中閃過不可思議，“過兒，這一招莫不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

  “一陽指。”包租公接道，“傳說一陽指乃是南帝北丐中神通的王重陽，用一陽指在詐死之際破了“西毒”歐陽鋒的「蛤蟆功」。這一招對修煉了蛤蟆功的人來說，簡直就像針戳破氣球那樣針對呐！”

  “沒想到……是一陽指……”笙哥咬牙回頭，“你……怎麽知道我修煉的是火雲邪神的蛤蟆功？”

  “呵呵…”薑望吹了吹指尖的陽火，揚了揚眉，“不好意思，我就只會這一招。”

  笙哥松開斧頭，緩緩後退。

  “你還藏了什麽殺招麽？鬥氣化馬？佛怒火蓮？”薑望依舊站在原地掏了掏耳朵，任由笙哥後退。

  笙哥森然一笑：“你等著！”他轉身狂掠而去，卻不巧迎面撞上剛打倒阿旺的醬爆。

  醬爆被笙哥撞了一鼻子，鼻孔裡流出一絲血跡，笙哥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邊跌跌撞撞往寨外跑去。

  醬爆歪了歪嘴，想要追，身後聽到薑望的聲音：“不用追了……一隻懶蛤蟆，掀不起什麽風浪。”

  醬爆想了想，還是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遠遠扔出牆外，直到聽到一聲慘叫他才憨厚地笑了起來。

  薑望苦笑，其實中了他的一陽指，沒那麽好受，起碼笙哥是做不成了。

  昨天夜裡他才醒悟，大成若缺。

  缺的那一頁，其實就在那個洞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