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無所不知之人
  “你是受仇先生的指引而來，求問陰兵之亂的。”

  不等衛期開口，先知便提前將他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衛期猛然一驚，莫非這先知真是無所不知之人？

  知道他是為陰兵之亂而來沒什麽，可知道他是受仇先生指引而來就可怕了。

  “先知大人是如何知曉？”

  衛期下意識的問到，本能的帶上了敬語。

  “因為在你的身邊，只有仇先生是知道我真正力量的，他曾在我座下聽學。”

  “嘶……”

  衛期倒吸一口冷氣，他還是小瞧了這傳說中的先知！
  這是他先生的先生！

  “恕在下無禮，怠慢了先知大人！”

  衛期躬身一禮，愈發的對面前這被稱為先知的孩童尊敬起來。

  “你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大可全部說出來，我既然願意見你，便會為你全部解答。”

  先知溫和的開口，下一刻，衛期便如同求知若渴的學童一般，將心中的疑問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

  在他的心目中，朦朧之中，先知的形象已經成為了無所不知可以解答一切的神祗。

  “先知的神通不是預見嗎？為何仇先生稱大人為無所不知之人？為何您不睜開雙眼？為何在我見到您的時候心底感到莫名的崇敬？陰兵之亂的緣由究竟為何？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結束這一切？”

  衛期的問題一股腦的侵泄而出，像是一個十萬個為什麽。

  先知不厭其煩的一條一條耐心為其說道：

  “我的先天神通並非預見，而是洞察一切的智慧。”

  “當你能夠知曉自天地伊始以來的一切事情，知曉每一縷風的走向，知曉每一隻蝴蝶的飛行軌跡等等，你就能知曉知曉自古以來所有人的心中所想。”

  “以此便能夠看到，看到這世界上往後一天、一年，乃至無盡歲月後的一切變化和所發生的事。”

  “你就會知道世上的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一如佛家所講的：前世因，今生果。果既是因，因既是果。”

  衛期聽得瞠目結舌。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能力！

  一如仇先生所說，無所不知之人，當真就是字面意思！
  只聽先知接著說道：

  “我不睜開雙眼，只是因為我是個瞎子而已。”

  “你所崇敬的並非是我的本身，而是智慧的本身，而我便是這天地間無上智慧的本身。”

  “你所見到的並非是先知，而是天地間無上的智慧。你所聽到的也並非是我的名字，而是天地間一切智慧的集合。”

  “一切見到我身、聽聞我名者，便如同直面天地間無上的智慧，他們必將心生崇敬。”

  “至於這陰兵之亂的緣由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不能創造這命運的逆流。”

  “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陰兵之亂會很快平息，你將引來暴風雨前的平靜。”

  說罷，在衛期崇敬的目光中，孩童模樣的先知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木杖。

  “作為無法回答你問題的補償，我可以給你命運的啟示。”

  話語落下，先知手杖的頂端突然綻放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在光芒逝去之後，衛期震驚與眼前的一切。

  四周不再是原先閉關的暗室，而仿佛處在一片虛空之中。

  在他的下方，是一道從無盡遙遠處的源頭，奔騰流向無盡遙遠處盡頭的淡金色河流。

  在他的頭頂，是一隻赤金色的巨大圓瞳。

  “這些都是什麽！”

  衛期驚訝的看著上方的巨眼問到。

  他注視著這隻眼睛，這隻眼睛也在注視著他。

  在這隻巨眼上，衛期心底浮起如同面見先知時一樣的崇敬，同時也感到一陣的驚恐。

  仿佛他在這巨眼的目光之下，他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此生以來的一切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及藏在心底一切人心深處黑暗、扭曲的欲望也都暴露無遺。

  這究竟是什麽！
  衛期第二次感到了恐懼。

  上一次是在面對那怒海彼岸斬來的刀光時。

  此時先知柔聲開口為衛期解釋。

  “這是我的眼，我的肉眼天生便是瞎的，所以我便創造了它，它是我一切智慧的集合，你可以稱它為智慧之眼，但我更喜歡叫它第三者之眼。”

  “因為這智慧不在此界、不在他方、不在彼岸。這智慧是超脫一切不在一切之中的虛無，它是一切事物中的第三者。”

  說罷，先知又指了指下方奔湧不息的河流。

  “這是命運的長河，從遙遠的時間源頭湧來，奔向遙遠的時間盡頭，永遠不會停息。”

  衛期聞言朝下望去，隻感覺發自心底的震撼。

  在這命運的長河之中，他看到了自己過去的一切，也看到了他人過去的一切。

  這其中包含了一切眾生，乃至草木、山石甚至是一縷清風的命運。

  他衛期不過是其中一滴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水滴。

  面對這命運的長河，衛期終於明白了什麽叫不能創造命運的逆流。

  想要以一滴水滴之力逆流一條大江，那是怎樣的天方夜譚！
  以他半神境巔峰的實力，甚至感覺到無法撼動這長河一絲一毫！
  不只是半神，就連大劫之前的真神都不行！

  正當衛期盯著這宏偉壯觀的命運長河入迷之時，先知手杖的木杖卻毫不留情的砸向了衛期的頭頂。

  “不要盯著它看，你無法承受命運的力量。”

  這一杖下去，如同當頭棒喝讓衛期如夢初醒，驚出了一聲冷汗。

  “多謝先知大人救命之恩！”

  若不是先知及時出手，再晚片刻，他就要沉淪於這命運長河之中，忘記自己是誰，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這就是命運的力量！

  包羅了自時間誕生以來自到達時間盡頭之中無盡歲月裡一切的信息，這樣龐大信息不是任何一個半神乃至真神的神魂可以承受的了的。

  只有先知做得到！
  這是衛期自成就半神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降臨，哪怕是上次面對怒海彼岸的無上存在，他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放在今日之前，若有人說衝虛境可殺半神，衛期必然嗤之以鼻。

  直到今日切身體會之後，衛期才知道這只有衝虛境的先知究竟有多麽強大。

  這命運的長河足以抹殺他這尊半神！
  這抹殺的不是他衛期的肉身也不是他的神魂，抹殺的不是他衛期的存在，而是他衛期的精神與意志！
  若沒了精神與意志，他衛期就算依舊存在於世，又和一塊石頭，一株小草，有什麽區別呢？

  先知這時抬起手杖，指了指上方的巨眼。

  “看著它，你會給你需要的啟示。”

  衛期聽話的抬頭注視著上方的第三者之眼。

  一瞬間，無數片段閃爍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看到一位身穿白衣手持金刀睥睨天下眾生的少年站立空中。

  他看到自己在捂著傷口朝後怒吼。

  他看到自己在一片荒蕪的戰場上露出了悲切之情。

  在這之後，一切都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