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賤民
山中氣浪滾滾,震滅枯葉。
林木摧折,血染夜色。
嚴彤彤在跑,盡管她年幼,甚至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
她的臉上,不斷有淚水湧出。
可她卻只有聽嚴志的話……跑,不要停。
這一句話,就像是魔咒,在嚴彤彤的腦海裡翻滾不聽。
忽然,被一截樹枝扳倒,嚴彤彤的褲子被劃破,連帶小腿都被劃傷。
她咬著牙,只是在望著前方,艱難的掙扎起身,繼續向前跑。
她甚至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麽……
就在嚴彤彤拖著疼痛的腿向前跑的時候,她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嚴彤彤本能便是踉蹌後退,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她透著夜色,滿是驚恐的望著眼前之人。
“莫怕!”
熟悉的聲音響起,月光之下,陳翊的面孔映入道嚴彤彤的眼中。
“陳翊哥哥!”
嚴彤彤在這一刻,就像是壓抑到了極致,四個字,如有讓人撕心裂肺。
陳翊靜靜的望著嚴彤彤,他微微招手,嚴彤彤便出現在他懷中,法力徐徐湧入到嚴彤彤的體內,為其安撫。
夜色之中,陳翊眺望著遠處,伴隨著懷中嚴彤彤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他腳下輕點,向宗師交戰之地而去。
不超過十息,陳翊便出現在了那一片狼藉之地。
只見嚴志渾身不少地方已經血肉模糊,右臂,雙腿,盡是淋漓之血。
在嚴志的對面,是一位老者,和一位年紀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
罡境大成,罡境,兩位宗師。
老人站在一旁,負手而立,看向嚴志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另外的中年,卻是摩拳擦掌,把嚴志當做了練武的木樁一樣。
“飛文,莫要拖延太久了!”
老人在開口,已經有了一些不耐。
“二叔,機會難得,我正好試一試最近學習的武學!”褚飛文帶著一絲獰笑,“反正他也要死了,正好不如給我練練手!”
老人不耐,卻也未曾說什麽。
嚴志的臉上滿是鮮血,他的一隻眼睛都被貫穿,異常猙獰可怖。
他的呼吸都已經紊亂,體內罡氣已經所剩無幾。
“褚家!”
嚴志的眼中已經不複光芒,他很清楚,這一次自己已經在劫難逃。
他死倒是無妨,只是……他放心不下女兒。
自己的女兒本應該活的很幸福,不說大富大貴,至少順風順水。
上完大學,找一個差不多的人家,結婚生子……
嚴志望著褚飛文,這一切,盡數被褚家毀了。
“我這一生,未曾作孽,卻要淪得如此下場!”
“褚家!”
嚴志慘笑一聲,眼前這兩個人,不會留他女兒一條生路。
幾歲的孩子,跑的再遠,又能逃到哪裡?怎能比得上宗師足力。
褚飛文動了,他腳下猛然一踏,只見其眼中如有罡芒閃爍,一個閃身,便出現在嚴志身下,他一手成拳,自下而上,如若火炮。
轟!
罡氣附著在這一拳之上,褚飛文的眼中綻放著精芒。
就在這一拳轟落在嚴志胸膛之上,嚴志一隻手,死死的握著這一拳。
他的五指,便如若木棍,頃刻間便被折斷,可他未曾松手。
這一拳擊中在他胸膛之上,嚴志的身軀,都騰空而起。
“哇!”
一大口鮮血,直接噴出,褚飛文本能便要蕩開,卻發現手臂一震。
嚴志一頭直接撞在了他吐出的那口鮮血上,頭髮近乎被血濕透,如若頭槌砸落向褚飛文。
“找死!”
褚飛文勃然大怒,他腳下猛然一踏,罡氣爆發,但聞骨斷之聲,嚴志的手臂扭曲,褚飛文卻是猛然向後一躍,硬生生的避開了嚴志這臨死一擊。
嚴志從空中落下,泥土濕軟,不知是本來如此,還是沾染了他的血變得如此。
鼻腔之中,盡是腥氣,嚴志無力再起,他的一隻眼睛抬起,透過血色望著那擦拭著手臂上血的褚飛文。
褚飛文一臉嫌惡和怒火,像是手臂沾染什麽肮髒之物。
嚴志的眼眸無恨,他只有一絲慘笑。
連他拚死一擊,也未曾傷到嚴志文絲毫。
這便是他的命運,一生不曾大錯,卻要家毀人亡。
竭盡全力,對於他人而言,性命也不過如蜉蝣螻蟻般微弱。
天地之下同為人,一人在天上,一人卻宛如在淤泥之中。
“命嗎?”
嚴志的眼眸合攏,就在嚴志等死之時,忽然間,身前傳來一聲悶響以及褚飛文的怒喝聲。
“誰!?”
褚飛文盛怒之下,本要動手殺了嚴志,就在他衝向嚴志之時,竟然有一力隔空偷襲!?
褚飛文抬眸,怒視四周,尋覓著偷襲之人的身影。
那老人卻是抬眸,他透過月色,望著一樹之上,有人腳踏枝葉,枝葉未沉。
月光之下,一方年方十八的青年抱著一名女孩兒靜靜而立。
那雙眸子,不曾有半點情緒,也不曾存在半點敵意。
“小子,你是嚴志的救兵!?”
褚飛文也看到了陳翊,他不由怒喝出聲。
這深山老林,竟然還會有人救嚴志!?
陳翊腳下輕點,他望著倒在地上渾身受到重創的嚴志,他一手抱著女孩兒,一手展開,有金色的法力亮起,如若光輝徐徐飄落,落入在嚴志的體內。
嚴志身軀輕顫,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如此重傷,便莫要動了。”陳翊淡淡道:“雖然及時,你應該更早一些!”
嚴志在這黑暗中,仿佛看到了一絲光亮,“陳……”
陳翊這旁若無人的態度,讓褚飛文卻勃然大怒。
“小子,我在和你說話,你不曾聽見!?”
“修法之人?你是哪一宗的小輩,竟然如此無禮!?”
他望著陳翊,眼中怒火中燒。
在他眼中,陳翊也只是一介小輩,他褚飛文乃是一方宗師,不論是年齡,還是實力,都絕非這青年能夠相比的。
“飛文!”一旁的那位褚家罡境大成的宗師抬手。
他望向陳翊,淡淡道:“我乃是東山褚家,褚挽風。”
“此人在東山入我褚家殺人,乃是窮凶極惡之徒,我們叔侄長途跋涉來報仇,閣下何必阻攔!?”
褚挽風並非如褚飛文一樣,華夏之大,宗師名震一方,可不代表肆無忌憚。
江南向來藏龍臥虎,眼前這青年年紀輕輕便是修法之人,背後的背景怕是也不弱。
他只是來報仇,不想要節外生枝。
陳翊微微抬眸,他抱著嚴彤彤,淡淡道:“我聽說,是你褚家的人殺了他全家,所以他方才一怒之下入你褚家殺人。”
他的話語,讓褚挽風和褚飛文神色微變。
褚挽風臉色微沉,他望著陳翊,知曉陳翊並非是偶然前來,而是有意來救人的。
“什麽殺他全家!?我那侄子只是一時醉酒,開車撞到了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有什麽罪過,也輪不到他來教訓,更何況是殺人!?”
“再說,我褚家乃是世家,我褚家嫡系,豈能是老弱病孺能夠相比的!?”褚飛文的眼中忽然露出一抹殺意,“賤民而已,死了就死了,他敢入我褚家殺人,便是在找死!”
天地,忽然間靜了下來。
陳翊靜靜的望著褚飛文,褚挽風的臉色也變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來,閣下是非要阻攔不可了,既然如此,那就莫怪我們了!”
褚挽風的眼中也動了殺意,他體內隱隱有罡氣凝聚,眼眸盯住了陳翊的所有退路。
陳翊忽然笑了,月光下,他的笑容有些發冷。
“原來如此,對於爾等而言,普通人只是賤民嗎?”
“世家之高傲,已至如此了!”
淡淡話語,在這夜色中彌散,褚飛文卻已經一步踏出。
“小子,你還是珍惜一下自己能夠說話的機會吧!”
褚飛文一步踏出,自背後,陡然抽出一把短刀。
他雖然囂張跋扈,卻也知曉修法之人不好對付。
那一雙滿是殘暴的眸子出現在陳翊的面前,一刀便向陳翊的脖頸間斬來。
月光之下,刀光如寒,只不過,這一把短刀在陳翊的右頸處陡然凝滯。
褚飛文的臉色變了,他隻感覺,自己手中的刀仿佛陷入到了鋼鐵之中。
不對勁!
還不待褚飛文要退,忽然,他便感覺到腹部近乎撕裂般的疼痛,體內的罡氣,更是在這一刻直接散去。
褚挽風相隔甚遠,一雙眸子卻是呆住了。
他望著陳翊靜靜的站在原地,一手抱著嚴彤彤,一隻手卻是輕而易舉的貫穿了褚飛文的腹部。
一隻手滿是鮮血流動,滴落,在這月光之下異常可怖。
最讓褚挽風心中升起一絲恐懼的是,陳翊從始至終都未曾看向褚飛文手中之刀。
仿佛早就預料到,褚飛文手中的刀會停下。
“不對,此人絕對不是修法仙師那麽簡單!”
“飛文乃是宗師,身軀何等強悍,修法之人怎麽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褚挽風來不及悲憤,隻感覺一股寒意流動全身。
這時,陳翊的一雙眸子方才輕動,看了一眼滿是恐懼,身軀顫抖的褚飛文。
“你,你……”褚飛文還未死透,仍舊能出聲。
“誰允許你在我面前說話的?”
陳翊開口,眼眸內中的寒意,如若極地冰川。
“嗯!?”
“賤民!”
音落,只見陳翊的手臂輕輕一震,褚飛文這宗師之身,猛然間便化作了一團血霧……
於這世間無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