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座孤墳

  陳祖！

  雲墨冰望著陳翊，眼前這看起來只有十八歲左右的高中生，連高考都還沒參加的青年，竟然被世間真正的強者稱之為陳祖？

  雲墨冰甚至有一絲懷疑，陳翊所言是真是假。

  陳翊一臉的平靜，淡然。

  “你現在還想，讓我做你的男友？”陳翊輕輕一笑。

  雲墨冰逐漸回過神來，她望著陳翊，驚歎道：“你說的是真的？”

  “何須騙你？”陳翊回道。

  雲墨冰沉默了，她望著陳翊，眼中愈加複雜。

  大約數分鍾後，雲墨冰沉聲道：“你帶我來龍池山，便是為了說這些？”

  “顯你陳祖威名，是覺得，我所引以為傲的，在你眼中，不過是一場笑話！”

  “或許，包括我本人都是！？”

  不知為何，雲墨冰的眼中隱隱有一絲惱怒。

  尤其是就在幾天前，陳翊還奪走了她的初吻。

  陳翊看了一眼雲墨冰，輕笑道：“倒也不是，雲家的確在我眼中不值一提，可你有些意思。”

  “我只是覺得，之前的那些舉動，或者言語，是在你對我一無所知的基礎上。”

  “如今，你還會一如之前那般麽？”

  他目光悠然，“陳衛國夫婦當初帶我出龍池，十八年待我如親生，這一份人情厚重，養育之情難還。”

  “我之所以還留在學校中上學，本就是不願意太過干涉他們的生活。”

  “雲墨冰，我雖然已經活了千年，但放眼古今，也只有我這一個特例。”

  陳翊淡淡道：“凡人一生能活百年便已經是不易，便是武道強者，甚至修仙者，壽元至多也不會超過三百年！”

  “我因為渡了九次天劫，每一次天劫，都給我徒增三百年壽元，也就是說，我大概能活上三千年，即便是如今也能夠在這世間活上兩千年。”

  雲墨冰的神情微變，卻聽到陳翊慢慢道：“如果不出意外，我會以百年時光，重新修煉回巔峰，並且，行常人一生軌跡，娶妻生子，以償還這百年之情。”

  “你的背景，我不在乎，你的容貌，還足夠入我之眼。”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自不會辜負於你。”

  陳翊的話語很輕，卻讓雲墨冰的臉色逐漸變得驚怒。

  她猛然站起，望向陳翊。

  陳翊雖然說的風輕雲淡，可卻讓她感覺到萬分刺耳。

  “陳翊，在你眼中，我便是一個足夠入眼的物件？娶妻生子過程中的傀儡？”

  雲墨冰望著陳翊，感覺自己仿佛受到了某種羞辱。

  陳翊抬眸，淡淡道：“我未曾將你視為物件，我之所以這一次帶你來，不過是一場坦白罷了。”

  “我能感覺得到，你芳心已動，若是繼續下去，無異於害你！”

  “所以，我方才帶你來龍池山。”

  說著，陳翊緩緩起身，“你隨我再來！”

  雲墨冰怔怔的望著陳翊，她耳邊盡是陳翊的話語。

  不知不覺，她眼眶隱隱有些泛紅，之前對於這龍池山，乃至於陳翊的震駭都拋之腦後。

  不論她生平再強勢，行事果決，可她終究是一個女子。

  曾對愛情，有過幻想，也曾想過有家庭。

  只不過，生於世家，她本就已經身不由己，如今，好不容易一個能讓她心動的男子出現，帶給她的，卻是更加可怕的衝擊。

  雲墨冰肩膀輕顫，十指緊握，跟在陳翊身後。

  這一方如若仙境般的天地中，小院，草木，甚至有一處花園，還有藤椅。

  元寶趴伏在地面上，它睜眼看著陳翊和雲墨冰，碧瞳內閃過一抹莫名的意味。

  隨著山中之路，陳翊帶著雲墨冰走到那瀑布之上。

  這是一條如若小河，是那山下瀑布的源頭。

  耳邊，瀑布之聲便如萬馬奔騰。

  陳翊走到這河水旁，懸崖峭壁的邊緣。

  只見在這懸崖峭壁的邊緣有一座孤墳，靜靜的佇立著。

  這一座孤墳前有一個木碑，木碑生有青色的苔蘚。

  “十八年未曾打掃了。”陳翊望著這一座孤墳，他席地而坐，輕歎一聲。

  “雲墨冰，我雖然活了千年，可我也曾年少，心中仍有動情之人。”他望著這一座孤墳輕聲道：“當年我拜入玄元門時，便懵懂的對師妹有過動心，當時不知，修仙又是薄情寡欲之路，直至師妹隨著師父飛升到靈界後，我方才悔悟，可惜為時已晚。”

  “可在師妹飛升之後，我遇到了第二位女子。”

  陳翊拎著那茶壺，再次泡煮一壺清茶。

  一盞在墳前，一盞在他手。

  “八百年多年前，我於亂世之中救下一名女子。”

  “她本是將軍之女，懷有家仇國恨，我途徑戰場時救下了她。”

  “本想著她傷愈後便向送她離開，可她卻執意留在龍池山內。”

  陳翊的笑容有鮮有的溫和，“當年天下之人何其之多，我偏偏隻救下了她，這大概便是緣。”

  “爾後她傾慕於我，日久生情，我也未曾拒絕。”

  “她為我放棄家仇國恨，我為她出龍池山，遊走於天下，閱盡世間繁華。”

  “元寶便是當年雲遊中因她良善所救下，還有一隻鳥，我寄養在了昆侖。”

  “可畢竟，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百年已是大限。”

  雲墨冰聽著陳翊的話語，她的臉色再次一變。

  “陳翊，你不是修仙者嗎？你帶她一同修煉，不是也可以延長壽命嗎？”雲墨冰忍不住說道。

  陳翊輕笑一聲，“修仙成也不過三百年，要不天劫之中化為飛灰，要不然，便飛升入靈界。”

  “我當年倒是想，可惜被她拒絕了。”

  “按照她的話說，她不願棄我而去，縱然是化作一方孤墳，也能在這龍池山內日夜守望於我！”

  陳翊的目光，望著那一座墳，“這是她的選擇，我強求不來。”

  雲墨冰沉默了，她望著著一座墳，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你尚且年輕，對於愛情，或者未來，都有著無盡的渴望。”

  “可對我而言，你我早已經注定結果，或你如我師妹那般，飛升入靈界。”

  “或，你如她一般，化作這崖邊第二座墳。”

  陳翊的聲音，如蘊滄桑，又有幾分悲涼。

  他望著這一座孤墳，便如看到了當年那個溫柔似水般的姑娘，也仿佛看到了他自己。

  三九天劫，每一次都比之前恐怖不知幾倍，他已經渡過九次了，第十次呢？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在這天劫之下為飛灰，留在這崖邊。

  “雲墨冰！”

  “有時候，你遇見一個人，曾以為她便是全部，後來才發現，她也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陳翊笑著起身，他未曾理會怔怔出神的雲墨冰，負手向懸崖之下走去。

  雲墨冰望著那一座孤墳，她足足站在原地十數分鍾。

  忽然，雲墨冰輕輕探手，潔白的玉手為那一座木碑抹去了上面的青苔。

  等到青苔盡去，雲墨冰也不理會髒兮兮的雙手。

  只見那木碑之上，模糊有字。

  道侶楚月之墓。

  玄元門，陳翊。

  在這木碑之下，仍有兩行小字，似乎有些凌亂，透露著不知多少悲狂。

  ‘你像這萬丈紅塵的煙火，讓我從此愛上了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