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鏟除
  山腰處。

  刀光劍影中，房屋破裂，沙石紛飛，四處盡是殺伐聲。

  地面上，木屑隨處可見，因打鬥而坍塌的樹木橫亙在道路之間。

  羅通、小小、齊輝和周穎四人前來時，即便舉著火把，但也因飛沙走石而形成的霧障一時也看不真切。

  只能透過霧障，隱約可見巡捕和賊人之間時而翻飛，時而落地的情形，兵刃交接之聲不絕於耳，哀嚎之聲隨著利刃刺穿皮肉而驟響。

  “砰！”

  一名巡捕從霧障中倒飛而來。

  羅通陡然一驚，上前一步將巡捕接住。

  巡捕因受力而穩住身形，左手猛地捂住腹部，噴出一口血液。

  “兄弟，沒事吧？”羅通問道。

  巡捕扭頭看了羅通一眼，張了張嘴，露出沾滿鮮血的牙齒，搖頭道：“多謝，無事。”

  或許是開陽派內門弟子和核心人物都居住在山腰，不是山腳那些弟子可比擬的，一時間巡捕和捕快竟是與對方僵持不下，打得有來有回。

  “上？”羅通看向小夥伴們。

  “不然呢？”小小秀眉一挑，提起畫戟便加入戰團。

  “這……”受傷的巡捕見這麽小的女娃前去危險之地，不免大驚失色。

  “放心。”齊輝齜牙一笑，“她比你還猛。”

  巡捕一臉懵逼，甩了甩腦袋，再次拿起武器展開殺伐。

  羅通和齊輝、周穎連忙跟上，加入戰團。

  隨著羅通等小夥伴們的加入，仿佛找到了突破口，賊人一個接著一個非死即傷。

  有了鍾不畏鍾老的教導，過了些許時日，小夥伴們不說融會貫通，但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基礎身手遠不是這些賊人可比的，再加上二流中段的功力，沒人是他們的三合之敵。

  很快，賊人們已呈敗退之勢，邊打邊退之間，身法全開，熄了屋外火光，化作黑影，隱於黑暗之中，從隱秘處朝山峰東西方向掠去，準備逃跑。

  不過，山峰兩側的山頭上早有人手伺機而動，他們的行動注定失敗。

  山腰上的巡捕和捕快追了幾許便是停下腳步，他們也自然知曉兩側山頭有兄弟們看守，無需多管。

  繼而，他們繼續對山腰上殘存的賊人進行緝拿和殺伐。

  更有了羅通等四個高手的幫助，拿下開陽派，只是時間問題。

  此刻。

  楊軒腳步一踏，踏在山腰口的台階上。

  他面色淡然的四顧看了看，打鬥聲從山腰深處傳來，看來戰鬥已是接近尾聲。

  這在他意料之中，雖然開陽派的人數比巡捕和捕快的人數多，但在高武世界，人數並不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在功力的壓製下，開陽派覆滅的結局是注定的。

  他低頭瞄了瞄，黃土中，遍地都是紛亂的腳印和刀劍砍殺的痕跡。

  破裂的水缸、溢在地面的水漬、屋頂上的破洞、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無不說明殺戮的慘烈。

  然，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只有幾具是捕快的，其余全是開陽派弟子的。

  這也說明，這是一場一面倒的戰鬥。

  “呃~”

  一名開陽派弟子趴在血泊中，還未氣盡。

  他顫顫巍巍的伸手好似想要往前爬，眸光中爆發著滿是求生的渴望。

  楊軒瞄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越過此人，向山腰深處走去。

  這人沒救了，他無意補刀，這沒意義。

  ……

  山腰深處。

  漫山的房屋最裡頭，緊貼高山絕壁前的一座較大的院落中，巡捕、捕快和小夥伴們圍攏而至。

  其余賊人要麽已經授首，要麽已經被縛，隻余此處還未查探。

  在所有人想來，這應該就是開陽派門主的居住之所了。

  院落中黑暗一片，無聲無息。

  山腳下的殺伐和哀嚎，山頭處的求饒和拚殺，好似無法影響此院落的森冷氛圍。

  院落裡的屋中有沒有人，尚且不知。

  院落外的巡捕和捕快們亦是保持警惕，沒有言語。

  他們並沒在第一時間攻入此院，只因這院中確實靜得嚇人，顯得不同尋常。

  有陷阱？
  他們不得不考慮這一點。

  不過，作為有可能是幕後主使所在的地方，他們不得不一探究竟。

  兩名帶頭的巡捕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鏘——”緩緩拔刀出鞘，旋即一腳踹出，“砰”的一聲巨響，將院門踢飛，重重的倒在院內的地面。

  不由分說，巡捕和捕快們邁開頻率極快的步伐，單手提刀，朝院內掠去。

  對著院內的環境稍作打量一眼，在兩名帶頭巡捕的手勢指揮下，隊伍分成兩道人流，各自朝東院和西院前去查看。

  而兩名帶頭巡捕和小夥伴們則是穿過正堂，來到後院主屋前。

  一名巡捕緩緩踱步至屋門跟前，慢慢伸手抵住屋門。

  “吱——”他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

  可只是推開一條縫的時候，借著月光和身後小夥伴們受傷的火把散發的光亮，屋內的場景讓他面色一變。

  他猛地推開門，正對門的方向，靠牆的座椅上，有一人安靜的坐著。

  此人睜著眼，看向是看著門外的人。

  但是，不對勁！

  巡捕迅速走進屋內，來到此人身前，手掌剛觸碰在此人肩上，只見此人好似不受力一般軟趴趴的往一邊倒。

  “死了。”巡捕低沉道，“服毒而死。”

  “開陽派門主是不是他？”另一名巡捕皺眉。

  “不知道。”巡捕搖頭。

  小小對這一幕不感興趣，搖頭晃腦的四處望，陡然間余光中出現一道人影，她往門外一瞅，頓時揮手笑道：“大哥！”

  “大哥。”其余小夥伴笑著招呼。

  兩名巡捕聞聲而望，連忙擺正身形，抱拳道：“大人。”

  楊軒邁步走進，對著小夥伴們點了點頭，衝著兩名巡捕淡笑道：“如何？”

  巡捕指了指屍首，緩緩道：“此處院子位置特殊，在我們看來應是開陽派門主的住所，然則到這後院主屋查看時，發現此人已是服毒身亡，但無法確定他是否就是開陽派的門主。”

  楊軒微微點頭，踱步向前。

  另一名巡捕讓開身位，可他瞟了一眼屍首後，面色一頓。

  接著，他連忙上前一步，靠近屍首，伸手置於屍首耳垂之下，捏住一點皮肉，用力一扯。

  一張臉皮面具皺巴巴的映入大夥兒的眼簾。

  “易容？”小夥伴們眨了眨眼，感到好奇。

  兩名巡捕則看向楊軒。

  楊軒笑了笑道：“瀾縣的消息比我們南下江南之時更早一點，如果幕後之人留在此處等死，那我真就想不通了。”

  “看來，他早就跑了。”

  “可……”齊輝撓撓頭，“如果跑，為什麽不把人都帶走？”

  聞言，楊軒雙眼微眯，淡淡笑道：“棄子。”

  “棄子？”不僅是小夥伴，就連兩名巡捕都感到莫名。

  楊軒搖了搖頭：“跟瀾縣一樣，借我們的手，鏟除不必要的人。”

  大夥兒好似不能理解，兩眼相望，有些茫然。

  楊軒不理會，自顧自的沉吟道：“瀾縣加上這開陽派，如此多的人說放棄就放棄，看來，幕後勢力在江南的陰謀就要開始了。”

  “大人。”搜索院子的巡捕和捕快回轉，抱拳稟報道，“整個院落空無一人，也無任何證物和奇怪之物，目前也沒發現暗道的存在。”

  楊軒點點頭道：“山頭和山下的情況如何？”

  “要麽伏誅，要麽緝拿。”巡捕回道。

  “淨生粉和製毒工具呢？”楊軒又問。

  “山腰處有兩間庫房，藏有大量工具和淨生粉。”巡捕回道。

  聞言，楊軒思慮一瞬道：“工具全部集中燒毀，淨生粉運回宛林縣，不管是淨化明潭林的毒氣還是在以後的不為人知的陰謀中，此物有大用。”

  “50人押解賊眾出山，不浪費淨生粉，直接走東橫山山路而出。”

  “50人負責全面搜查此地，也負責燒毀製毒工具和將淨生粉搬運出山。”

  “是！”巡捕和捕快齊齊抱拳。

  楊軒一擺手，眾人散去，展開行動。

  ……

  山腳。

  楊軒和小夥伴們跟趙卓、任正匯合。

  得知山腰情況，任正低聲罵道：“真乃奸詐，自己跑路了，留下不必要的人送死！”

  “害得我們有七位捕快兄弟喪命，該死！”

  趙卓沉默幾許道：“說實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江南的幕後勢力真的是……魄力十足。”

  楊軒點了點頭道：“越是這樣，越說明其不好對付啊。”

  趙卓歎了口氣，旋即擰了擰眉道：“從瀾縣至此，一直都是魏、秦兩家搞鬼，可只知道兩個姓氏，根本就沒法從這方面去查。”

  “而就秦家的開陽派而言，他們在明潭林山洞中製毒，甚至是不計死傷，說明這毒藥很重要。”

  “依照今夜情況來看，開陽派門主既然早就跑了，留下的全是棄子。”

  “那就說明一個問題，他們想要的毒已經能滿足他們的需求。”

  “為什麽這麽說？”任正疑問。

  趙卓淡淡道：“如果毒還沒製成，那麽這些棄子可都是製毒的人才，幕後勢力怎可能放棄？”

  “反過來想，這些人成了棄子，就是不重要的人了，說明毒已製成。”

  聞言，任正面色恍然，看向楊軒道：“楊師，那以後我們或許還會用到淨生粉！”

  楊軒點頭笑道：“嗯，山腰庫房中有大量淨生粉，我已令人運回宛林縣，用作淨化明潭林毒氣之余，也可備作不時之需。”

  趙卓和任正點頭。

  旋即，一時無話，大夥兒不由偏頭看向山道。

  山道上，火光透亮。

  巡捕和捕快從開陽派庫房順來火把，仿佛一條火龍般，押解著賊人下山。

  兩側山頭的兄弟們押著賊人回到山腰位置，一並朝山下走來。

  待於山腳與捕快兄弟匯合後，共百來名賊人被捕快用特殊手段暫時封住了全身元氣，並用十來根細銀索拚接成長長的銀鏈，將所有賊人都舒服成一條直線。

  這時，由五十名巡捕和捕快組成的看押隊伍，在楊軒的點頭下，開始押解賊眾出山，送於宛林縣。

  “開陽派已滅，明日可以派人帶上淨生粉淨華明潭林的毒氣了。”任正說道。

  楊軒點點頭：“明潭林的毒氣遍布，淨生粉只能淨化半丈之內的毒氣，想要將二十裡地的毒氣淨化完，可是需要些時日。”

  “而且，雖然有淨生粉，但也別掉以輕心，在毒氣消除之前，也要在明潭林外的道上布防，以免百姓因好奇誤入而受到傷害。”

  “具體淨化事宜，由你們兩人與宛林縣縣令商量和安排。”

  “是，楊師。”趙卓和任正領命。

  “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楊軒笑道。

  趙卓和任正相視一眼，突然笑了笑道：“焚燒毒源。”

  “傳音給留在此地的巡捕，辛苦他們完成余下的事，然後我們走暗道回山洞，將那些含毒的屍骨燒了。”楊軒說道。

  “好。”趙卓和任正拿起傳音石開始傳音。

  半晌後，大夥兒邁步離去。

  從暗道來到山洞大廳時，已是卯時，天將放亮。

  眾人先是出山洞搜尋了大把乾柴和雜草，回到山洞後將之覆蓋在屍骨之上。

  來回幾趟，遍地屍骨的場景不見，滿是乾柴和乾草隱去了它們的蹤跡。

  七人散開，在各處用火把點了把火。

  山洞內空氣乾燥，星星之火頓時呈燎原之勢，熊熊燃燒起來。

  火光將山洞照得通亮，宛如身處在火焰世界一般。

  然則，烈火灼燒屍骨，發出‘嘎吱’的脆響，聽得讓人感到森寒，又仿若身處地獄之中。

  直到天微亮，乾柴和乾草快要燒盡，火勢緩緩退卻。

  地面上，盡是黑色的草木之灰，及摻雜著滿地的骨灰。

  一陣風兒吹過，卷起一片黑灰，漫天飄零。

  “塵歸塵，土歸土，下輩子做個好人，別又自己把自己給弄死了。”齊輝嘀咕道。

  “噗！”羅通忍不住笑出聲，“你特麽就是個逗逼。”

  眾人哂然一笑，本來沉寂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齊輝橫了他一眼道：“我說的有問題？一群製毒的人，最後被自己製的毒給毒死了，這不是自己把自己弄死？”

  “是，確實是。”羅通笑容滿面，“只是你說話，我就是想笑，也不知道為什麽。”

  “有病。”齊輝無語。

  楊軒感到好笑：“走吧，回去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