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我絕非忘恩負義之輩
駱駝峰山體內,這是一個仿佛是天牢一般的環境。
山體內有一百零一座牢房,牢房的鐵欄乃是用一種名叫“黑岩鐵”的礦石鍛造的,別說是天境,便是等閑兵器也難以砍斷。
這鎖鏈也是一樣。
以鐵欄困住,以鐵鏈鎖拿,想脫困而出難比登天。更別說,在場的囚犯們,每天都會被放血。
縱然是拚命運轉真氣,襲取天地靈氣補充,但也只是維持生命罷了。
難以積累真氣,脫困而出。
除了牢房與囚犯之外,山體內尚有許多守衛,有老有少,皆是身懷血河神功之輩。
而這一百零一座牢房內,住著三十五位囚犯。包括張飛在內,全部都是天境高手。
張飛住了十年之久,不曾屈服。其他還包括西域江湖中,頗多赫赫有名之輩,其中兩位還是大齊的地榜高手,分別是“霹靂雷手”柳前,“草上飛”霍俊。
柳前已經呆在這牢房內七年,霍俊已經五年,大齊江湖傳聞,這二人一個閉關修煉神功,一個隱居。
卻沒想到,二人竟然被血河神教抓住,成了囚犯。
普通的人只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二三年而已,而這三個人最少的霍俊也已經堅持了五年,已經是老資格。
“霹靂雷手”柳前雖然以雷手縱橫天下,手法極為霸道剛猛,但是人卻是一位俊公子,風度翩翩。
在大齊江湖上享有盛名,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俠客。
但此刻卻是滿頭白發,骨瘦如柴,一具乾屍而已,哪裡還有什麽美醜,風度翩翩。
至於“草上飛”霍俊,本是一位大齊江湖上的神偷,因為偷的太過分得罪的人太多,所以遠走西域,隱姓埋名,卻想不到神偷竟然也被捉住了。
這三個人一個默默無名,一個江湖俠客,一個神偷都在這囚籠之中苦熬,卻也是緣分。
“我快堅持不住了。在這裡暗無天日,而且每天半死不活,我快瘋了。”霍俊忽然激動道。
“那便屈服。若是加入我們血河神教,修煉了我們的血河神功,修為進展極快,成為你們大齊江湖的天榜絕頂高手,不難。”
有一位黑衣守衛,冷聲說道。
卻說血河神教,雖然一直低調做人,但也一直都在積攢實力。
霍俊還沒有開口說話,不遠處牢房的柳前便冷笑道:“修煉了你們的血河神功,便是成了天榜絕頂高手,又有什麽意義?在外頭多的是江湖勢力追殺血河神教的人。你們血河神教還不是躲在這暗無天日的西域,苟且偷生嗎?霍俊,雖然我們在這煉獄之中受苦,但是修煉了血河神功,不過是換了個大一點的牢房罷了。你這輩子,別想回去大齊。還不如死在這裡,也是死的磊落。”
“嘿。”那黑衣守衛聞言嘿然一笑,不再言語。但是臉色卻是陰鬱了許多,卻是被柳前說中了。
血河神教雖然實力已經非常強大,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握在這村莊中,只有少部分人在外活動。
而且互相之間,極少有聯系。
也就是說,類似於王山田,綠柳這些人,乃至於他們的上線,根本不知道血河神教的總壇在什麽地方。
所以柳前說,只是換了一個大一點的牢房,這個形容很是貼切。
到是霍俊本想屈服,聞得此言,便也長歎一聲,說道:“是啊。修煉了血河神功,便再也回不去了。想不到我霍俊輕功絕頂,號稱神偷。富可敵國。最終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別管生前如何顯赫風光,死後不過一堆黃土罷了”。”
“所以說,人活著有東西比財富,比權利,比地位更重要,那就是底線。”柳前說道。
此刻柳前是盤腿坐在地上的,後背靠著牆壁,粗大的鎖鏈,將他捆綁著,身形枯槁,如同乾屍,但是自有一股正氣生出,十分凜然。
四周的許多,見此便有些不自在。也是心虛。
此事便暫且作罷,霍俊熄滅了屈服的心思,繼續選擇硬抗。
而張飛卻始終一言不發。
“這位兄弟。你的呼吸法門,真氣運行極為罕見,修煉的應該是一種極為高深複雜的真氣。但奇怪的是,你卻在江湖上寂寂無名,我很好奇你是什麽人。”
安靜了許久之後,柳前忽然問張飛道。
張飛在這座牢房中呆了十年,柳前也有七八年了,但是這一次是柳前第一次對張飛開口說話。
柳前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而張飛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便也極少開口說話。
張飛只是平靜的看著一批批人進來,一批批人出去而已。
張飛可以說是這個囚牢內最神秘的人。江湖上寂寂無名,但卻是一位天境高手,真氣極強,拳法極為霸道。
甚至連抓捕了張飛的血河神教,也搞不清楚張飛是什麽來歷。
因而聽了柳前的一番話之後,霍俊,守衛,以及其余囚犯都是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張飛。
這個苦熬了十年,沒有屈服的神秘人。
張飛雖然疲倦,但是一雙眼睛始終睜開,精亮的光芒不時閃爍,精神奕奕。他聞得柳前的話,並沒有任何動作。
張飛只是開口說道:“我家本不是江湖上的人,乃是大齊一片良田的主人,以耕種自守,後來家族破敗,我也不曾踏足過江湖,你自然不知道。”
柳前明白了,這應該是江湖上的隱世世家,雖然寂寂無名,但是自然有底蘊存在。
而柳前之所以開口詢問,其實並不是因為好奇張飛的來歷,而是想與張飛交流一二。
因為柳前尊敬張飛。
能在此苦熬十年的人,當真是非比尋常。柳前在這裡苦熬了七八年之久,之所以沒有崩潰,乃是因為前方有張飛的存在。
否則形單影隻,應該不會熬這麽久。
“既然是隱世世家出身,那兄弟怎麽會踏足西域,若非踏足西域,就絕難與血河神教接觸,更何況是被抓來。”
柳前問道。
“我不是被抓來的。我是自己闖進來的。”張飛冷笑一聲道。
柳前,霍俊,以及其余囚犯都是瞠目結舌,而四周的守衛則是默然不語,因為這就是事實真相,張飛這個能作死的家夥,是自己闖進來的。
或者說是追查血河神教的下落,而闖了進來的。
“我們是避之不及,你為何要闖進來?”沉默了許久之後,柳前說道。
這個答案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隨著開口漸多,柳前的聲音逐漸沙啞。對於他來說,說話也是極大的消耗。
“我剛才說過,我的家族破敗了,家傳的武藝精要已經失傳了。有一位前輩,卻將我家失傳的精要傳給了我。他對我有恩,我問他,何以回報。他說,若未來碰到血河神教的人,不要與之同流合汙,便是最大的回報。我遠走西域本是沒有目的,但既然見了,便想查一查。”張飛冷笑著說道。
柳前再次沉默了一下,然後才沙啞道:“正因為這份恩義,你才能堅守十年?”
“我張飛絕非忘恩負義之人,便是此生也不乾淨,甚至可以說沾滿鮮血,草菅人命。但也絕不會與血河神教同流合汙。”
張飛斷然道。
卻是張飛原本是個捕快,來到西域並沒有目的,但人在江湖,難免麻煩纏身。張飛這些年所殺之人不少,有好人,也有壞人。
江湖上的黑白,便也不再分得清了。
張飛絕非好人,也絕非壞人,但是心中便也惦記著一件事情。那便是絕不忘恩負義。
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有恩必報,有仇必還,如此而已。
“我佩服。”柳前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後由衷說道。
“嘿嘿。”張飛嘿嘿冷笑,笑聲十分深長,意味不明。然後張飛問道:“你想生,還是想死?”
柳前一愣,然後蹙眉說道:“想生,也想死。”
生乃是對活著的追求,這是本能,無可厚非。
想死。
便是現在的他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若能一死了之,倒也一了百了。
“那便隨我殺將出去,哪怕是死,也要站著。”張飛大笑一聲,然後深呼吸一口長氣,天地靈氣猶如長龍一般吞入腹中,張飛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了起來,血肉複生,肌肉傾軋,外表油光發亮。
真氣運行,鐵索便節節斷裂。隨即,張飛雙足踏地,一拳便轟碎了鐵欄。
李家的天凡功,明性拳法都是極為特殊的武功,明性拳法有一套模板,但是學會的人,悟出來的拳法大多不同,五花八門,威力也因為悟性資質,領悟的東西,而不一樣。
天凡功極為深奧難學。
所以李家一代代的人,忽強忽弱,所以於是乾脆退出江湖,以田宅自守,成了大地主。
但後來仍然因為天壽石被霸刀門所滅。張飛從張寧的手中學會了明性拳法,便立志要重振李家。
縱然退隱山林,也免不了被人所滅。何不如縱橫天下,所向披靡。
縱然毀滅,也要轟轟烈烈。
張飛的資質極高,悟性極強,李家的天凡功極為特殊,所以這十年來,雖然張飛不斷的被釋放氣血,但是自儲存了許多力量,而且功力大進,今次出山,便也未嘗不能去天榜上寫下姓名。
這一驚變,驚呆了四周的守衛,囚犯。張飛卻是早有圖謀,二話不說,真氣纏繞拳頭,足下一點,人便大雁橫空,襲擊向了最近的一位守衛。
“碰”一聲,這守衛當胸中了一拳,整個人便爆炸開來,鮮血與碎片在空中飛舞,仿佛地獄中盛開的肮髒之花。
張寧的明性拳法極為霸道,而張飛的明性拳法霸道之中,也有決絕凶狠,乃是世代家仇,使得張飛為人決絕。
張飛一招得手,便是再也不善罷甘休。在場的守衛眨眼間便被張飛殺了七八成,拳拳到肉,鮮血與屍體碎片,鋪滿了一地。而剩下的守衛見此肝膽俱裂,慌忙的退出了山體。
斬殺了守衛之後,張飛便幫助在場剩下的三十四位囚犯打開了牢房,捏碎了鐵鏈,說道:“沒工夫調息了,隨我殺出去。”
“好。”
柳前,霍俊,以及其余三十二位囚犯,自然二話沒說跟上,與張飛一起殺出了山體,來到了駱駝峰上。
而後張飛便帶著他們,衝向了東方。
囚犯們需要調息,需要積累真氣,但是沒有時間了。因為這座村莊內高手無數,若時間過去,便是天羅地網。而此刻衝殺出去,反而有一線生機。
張飛帶出這幫囚犯,倒也不是全部是好心,而是想利用這些高手,殺出一條血路。
張飛絕非純粹的好人。
但張飛還是低估了血河神教的力量,這座村莊內足有數千人,到底有多少天境?
數也數不清楚。
在血河神教之中,弱者是無法生存下去的。強者隨意拿捏弱者的生命,乃至於吸乾弱者的氣血,真氣。
反之,弱者圖謀強者的高級別血河神功,以下犯上。
混亂讓血河神教多年來人數只有數千人,但是每一個人的實力卻都是極強。在場血河神教的天境,足有瞠目結舌的上千人。
所以很快,張飛便被數以百計的天境高手給包圍住了,更多的高手,以極快的速度趕來。
很快,張飛等人的四周,便聚集了上千人。
柳前,霍俊等囚犯,都是心中一沉,知道今天再無幸免的可能。張飛也知如此,但卻沒有示弱。
“找個人跟我單挑,我張飛便是要死,也不要被人群毆死。”張飛嘿然一笑,身上自有一股江湖巨梟的氣息。
而柳前,霍俊等人自知難以幸免,便乾脆坐下調息。
血河神教的高手們各自看了看,最終從人群之中走出了一個人,說道:“自從我神教立足在此之後,你是頭一個從駱駝峰中逃出來的人,應該享受禮遇。我是這一代的神教教主,關原。便親自送你上路。”
張飛冷笑道:“什麽狗屁神教教主,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據我所知,所謂血河神教,只是軀殼而已,真正的靈魂,從不修煉血河神功。在你之上,還有一位黑先生,一位灰先生。他們才是血河神教的靈魂,也在大齊活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