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古劍山莊
  夜已深，星更寒，相信不久後就是清晨。

  望著天空，遊傑曹也不知在想什麽，但這一夜，總算是如大通所說，十分平靜。

  白發老頭，也沒有再提著鋼刀上來，遊傑曹雖然很疲憊，但望著床上熟睡的小空，他覺得，還是很快樂的。

  幫助人當然是十分快樂的，那些沒有快樂的人，是不會懂得幫助人的快樂的。

  小空總是起得很早，天剛翻白，她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瞧著面容憔悴的遊傑曹，她囁嚅著：“你……你昨天……”

  “我昨天看了一個晚上的星星月亮，簡直高興得不行。”遊傑曹瞧著她。

  小空歎了口氣，說到：“多美的東西，看多了，總會累的，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小空的目光變得十分柔和。

  遊傑曹瞧了瞧她，說到：“我明天晚上還想看看，所以，我們要找一個，比這更好的地方，所以，今天我們必須走。”

  遊傑曹難道不想休息？並不是，但是他不能休息，因為大通說過，明天就離開，他覺得，大通的話，是一定要聽的。

  “好。”小空看了遊傑曹一眼，突然歎了口氣，說到：“鐵人，我們走吧。”

  走入樓道中，那股奇特的奇怪的味道，就衝鼻而來，此刻並沒有客人走在樓道上，事實上，從昨天晚上開始，遊傑曹就沒聽到一絲聲響。

  樓道轉下，小空的心提到了起來，她昨天晚上就知道，這裡絕不是普通的客店，遊傑曹當然也知道，因為她親眼看過白發老頭提刀看碎大箱，手法之狠，速度之快，讓遊傑曹心有余悸。

  樓梯在往下，縫隙間，能看到一點點黑色，越往下，那點黑色的輪廓就越加明顯！

  再往下幾步，小空就停下了她的步伐，他似乎已不敢往下走，遊傑曹隻覺自己的胃在抽搐，他終於知道，那股奇怪的味道是什麽了。

  樓梯下，擺著一口口棺材，棺材之上，蚊蠅飛舞，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小空拉住了遊傑曹的手，她的臉色已發白，遊傑曹能感覺到，她手心在冒汗。

  遊傑曹走一步，她也走一步，再長的路，總有走完的時候，終於到了最後一個樓道彎，走過這個樓道彎，就能看到櫃台，看到櫃台，就能看到白發老頭。

  白發老頭是不是在櫃台，他是不是肯放他們走，放他們走會不會又設計抓他們回來。

  遊傑曹突然發現，自己很傻，他竟然忘了自己有神隱。

  瞧了小空一眼，遊傑曹輕聲說到：“待會看到什麽，都不要說話，知道嗎？”

  小空點了點頭，遊傑曹拉起了她的手，神隱開啟。

  遊傑曹走一步，小空跟一步，三步後，已到了櫃台前。

  長方的金漆紅木裡，一個人也沒有，白發老頭不在！

  遊傑曹帶著小空，走出留客鄉的門。

  望著白饃饃一般的天幕，遊傑曹瞧了小空一眼，問到：“現在往哪裡走？”

  “先出鎮子。”小空的口氣聽來，像極了懇求。

  鎮子裡，早已有店家在張羅早點，遊傑曹與小空找了家店，吃了之後，就匆匆帶著小空出了鎮子。

  小空已沒有過往的那麽朝氣蓬勃，她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喪氣。

  遊傑曹瞧了瞧她，說到：“你的鼻子好像和嘴連到一塊了！”

  小空瞪了遊傑曹一眼，但還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瞧向遊傑曹的目光變得更加的凶惡，瞪圓了眼睛，說到：“說什麽屁話？”

  遊傑曹笑了笑，這時候，天空終於灑下了一點金光，小空驚訝到：“呀，出陽光了！我們得快點！”

  瞧著恢復了往昔模樣，大步開前的小空，遊傑曹笑了笑，跟了出去，他發現，孩子畢竟是孩子，因為他們忘得快，所以他們快樂。

  ——但為什麽，一個成.人，總會有煩惱呢？是不是因為，他們不能忘，也忘不了過往？

  走在陽光大道上，風中帶著淡淡的木葉香，這時候，如果肚子是飽的，一個人的心情總不會壞。

  小空瞪了一眼，跟著後頭的遊傑曹，不耐地催到：“你快些，我們今天要走四五百裡！”

  “四五百裡？”遊傑曹顯得十分驚訝。

  “你難道不想走，難道想叫我一個女人背你不成？”小空說到。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讓一個女孩子背我！”遊傑曹看著小空。

  小空似乎有些生氣，問到：“女孩子？我難道不是一個女人嗎？”

  ——少女總希望，別人把她當一個女人看，一個年長的女人，卻總喜歡別人叫她少女。

  “是是是。”遊傑曹隻好承認，他想不承認都不行。

  遊傑曹雖覺得疲憊，但是，身邊如果有一個那麽有朝氣的女孩子，總會不一樣的。

  晚上的時候，遊傑曹走斷了腿，終於走出了四百五十多裡，瞧見了市鎮，小空仿佛一點也不累，遊傑曹知道，他若在年輕幾歲，就算再多走幾百裡，還是一點都不累，但是，他若年輕，心卻已到了中年。

  晚上住進住店的時候，小空睡得就像豬一樣，呼嚕打得猶如衝天炮一樣，遊傑曹還是不敢怎麽睡，他合著眼，讓眼睛休息，他卻沒有休息。

  但他畢竟是人，不知什麽時候，他竟然睡著了，而且一覺睡到了中午。

  起來的時候，小空正瞪著眼睛，瞧著他，問到：“只怕天下最能睡的紅豬黑豬，都沒有你這隻長毛豬能睡。”

  “沒錯，我就是一隻長毛豬。”遊傑曹笑著看著小空，小空瞪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

  ——若想要一個討伐你的女孩子閉嘴，她說什麽，你最好承認。

  “前面會太平一些，而且，我們已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所以，並不用急。”小空瞧著遊傑曹，突然問到：“你到古劍山莊，真能獲勝？”

  遊傑曹搖了搖頭，他真的不知，苦笑一下，瞧著小空，說到：“你難道一出生，就已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要死去？”

  小空瞧了他一眼，說到：“我知道，我總要死的。”她突然笑著，瞧著遊傑曹。

  “我也知道，我總會勝的。”遊傑曹說到。

  “古劍山莊，馳名已久，資材之富饒不說，更有古劍七十三路，天下群傑無不向往那無敵的七十三路劍法，你能想象，多少人參加的，對嗎？”小空瞧著遊傑曹。

  “我能想象。”遊傑曹望著窗外。

  “你真能想象？”小空眼中帶著笑意。

  “人總不會少的！”遊傑曹淡淡地說到。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小空瞧著他，眼中的笑意更濃。

  “難道人很少？”遊傑曹問到。

  “很少，不過已夠了！”小空說：“強者並不需要多。”

  “強者？”遊傑曹瞧著小空。

  “這次的招親，並不限定年輕，也就是老掉牙的老鬼，只要贏了，就能娶到古劍山莊的少小姐，你總該知道，這谷中藏龍臥虎，不知有多少強者。”小空瞧著他，說到：“我覺得，這次你還是去看看就好。”

  “為什麽要去看看？”遊傑曹突然覺得，小空話中帶著滿滿惡意。

  “因為我不想看著你死。”小空的目光變得遙遠，說到：“姐姐在這身上，好像就隻你一個男人。”

  遊傑曹突然覺得，小空將一堆煩惱，拋給了他，他瞧了瞧小空，眼睛直勾勾望著窗外，眼中已布滿了淡淡的濃愁。

  他知道，小空為他好才說的，但是有時候的好心，總會讓人難受。

  房中一片寂靜，在死一般的安靜中，小空皺起了她的眉頭，她知道，遊傑曹不開心，她能感覺到，他因為自己的話而不開心，她也顯得難過極了。

  遊傑曹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歎了口氣，說到：“好，我們就先去看看。”

  “我以後不會再說這些話了，你該高興起來的。”小空瞧著他。

  “我現在就很高興，再過幾天就能見到古劍山莊的少小姐，你說我能不高興？”遊傑曹雖在笑，笑得卻比哭還難看，嘴上雖如此說，但暗中，他有尋思到：“我實力總歸太差，得想個辦法。”

  雖如此想，但一過幾天，距離古劍山莊已越來越近，遊傑曹卻還是沒有想到任何辦法。

  再漫長的路，總有盡頭。

  第十一天的時候，他們總算到了古劍山莊。

  沒有人能形容第一眼看到古劍山莊的感覺，遊傑曹當然也不能形容。

  古劍山莊並沒有彪悍嚇人的雄壯建築，它只是一個猶如BJ四合院一般的建築，它的外表確實夠古老，站得遠遠的，遊傑曹已聞到了它古樸的氣息。

  沿著白石板路向前，遊傑曹終於站在了古劍山莊前，他突然覺得有些膽怯。

  古月月是不是還記得他？古飛虹是否會讓他見古月月？他一點不知道，心裡一點也沒底。

  把門的，是兩條穿烏衣的彪形大漢，他們的手臂，比遊傑曹的大腿還粗，而且還是合體五六氣的修士，他們正瞪著眼睛，看著面前這個衣著普通，長發快已及腰的長發年輕。

  遊傑曹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左首大漢立刻開聲問到：“幹什麽？”

  他的聲音猶如洪鍾般嘹亮，氣勢更是驚人，遊傑曹只是淡淡地說到：“我是來比武的？”

  右首大漢驚訝地問到：“你也是來比武招親的？”

  遊傑曹點了點頭，左首大漢臉色變了變，問到：“你可知道，比武開始之後，除非一方認輸，或是一方死亡，比武才算結束。”

  遊傑曹錯愕一下，他總知道，小空在擔心什麽，但是他還是非比不可，古月月絕對不能嫁給別人。

  瞧著遊傑曹臉上的表情，右首大漢說到：“好姑娘並不少，不要為此而送命，回去吧少年人。”

  “我要比！”遊傑曹瞧著他。

  左右大漢彼此對視一眼，說到：“從此進去，能看到一個紅木桌，向紅木桌上的老頭，說出你的名字，就行了。”

  遊傑曹點了點頭，卻沒有進去，問到：“不知我能不能見一下少小姐？”

  左首漢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遊傑曹一眼，問到：“你認識少小姐？”

  遊傑曹點了點頭，剛欲開口，卻聽右首漢子問到：“你是小姐的故人，是不是要我去對小姐說，故人來訪？”

  遊傑曹又點了點頭，右首大漢卻搖了搖頭，說到：“今天來的故人還真不少，不過小姐見過幾個後，就沒有再見了，因為這些故人，沒有一個是她的故人，我的意思你懂？”

  遊傑曹當然懂，他覺得不甘，但是沒有任何辦法。

  左首大漢瞧遊傑曹還不報名，問到：“你難道還有其他的事？”

  遊傑曹瞧了小空一眼，問到：“我能帶她進去嗎？”

  兩條漢子瞧了小空一眼，問到：“她是你妹妹？”

  遊傑曹只有點了點頭。

  兩條漢子用憐憫的目光，瞧著遊傑曹，在他們的眼中，遊傑曹已是一個帶著妹妹浪跡天涯的可憐人，他們似乎也懂得，遊傑曹必須比武，就算死也必須。

  “本來不行的，但是我想我們放進去，莊主會同意的。”左首大漢瞧向遊傑曹的目光，既敬佩，又憐憫。

  他知道，谷中隨時都有一個家破碎，隨時都會有人浪跡谷中，或許他或他們兩個，曾經就是這麽樣的一個人。

  帶著小空，遊傑曹走入四合院中，走入院中，他就看到一塊紅布，紅布上，規規整整地寫著，七個大字——比武招親登記處。

  他走了過去，紅木桌上，穿烏衣的老頭，抬起了雙眼，瞧著這個長發略顯落魄的青年，感覺到這個青年，是一個氣海閉塞的人時，老者輕輕歎了口氣，直到青年走近，他才問到：“比武招親的？”

  “是的，老先生。”遊傑曹看著他。

  老者目光閃爍一陣，突然說到：“近來，我想找一個守堂的，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遊傑曹突然覺得，世界變得美好了許多，老者的好意，他知道，但是他必須比，不能不比。

  “幫我登記吧，老先生！”遊傑曹笑著看著老者。

  “生命十分美好，你還未老到我現在，為何要去比什麽武？”老者瞧著遊傑曹，他還是提起了他的筆，紅色的筆頭，沾著黑色的墨。

  “名字？”老者再不看遊傑曹。

  “遊傑曹。”遊傑曹說到。

  “十天后，就在這裡，比武將開始，希望他倒時候，莫要遲到了。”這就是老者最後的一句話的，小空瞧著出神的遊傑曹，歎了口氣，她其實想問：“十天后，你真有把握會勝？”

  但是最後他還是沒有問出口。

  黃昏的時候，總是人最多愁的時候，遊傑曹望著窗外的夕陽，他長長出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