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天下震驚
  對於騎兵都尉的反對，任宇只是淡淡說道：“如果確定要固守待援，我不反對把所有的戰馬殺了！”

  這樣的一句話幾乎就是宣判了三千多匹戰馬的命運。但騎兵都尉顯然讀出了其中蘊含的生機，只要不是固守待援，那機動力十足的騎兵就是一個籌碼。麾下的三千多匹戰馬自然而然就可以躲過淪為肉食的命運。

  “將軍！末將以為固守待遇誠不可取。剛才使者也說了，不下兩萬韓軍從西門攻入南鄭，這意味著沔陽或者褒中已經失守，甚至，更壞的情況是兩地都已經落入韓軍的手中。無論是哪種情況，我們大軍都不可能得到增援！得不到增援固守就是坐以待斃，韓軍完全可以閉門不出，等我軍耗盡糧草後再追擊我們！因此，我們必須突圍，突圍地越早越安全！”

  面對騎兵都尉的建議，副將冷冷一笑，回道：“突圍？往哪裡突圍？東面是成固，西面是南鄭，北面南面皆是高山，除非我們長了翅膀，否則絕對逃不出去！與其突圍不如留下來和他們決一死戰！他們不出來那我們就攻進去！即使是死，我們也要讓韓狗們付出足夠的代價！”

  “對！突圍是沒有出路的！留下來和他們決一死戰！”一名校尉吼道。

  “決一死戰！”剩余的幾名都尉齊聲吼道！

  騎兵都尉明顯一滯，這些人，明顯是把自己心愛的戰馬往死路上逼的節奏啊！自己寡不敵眾，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向任宇。只要任宇同意自己的意見，支持固守的人再多也沒有用。這就是主將的權威！
  任宇環視了一圈眾人，說道：“韓軍自西門攻入南鄭，褒中和沔陽大概凶多吉少，但也不排除兩城之中有一城幸免於難！因此，在沒有確定後路完全斷掉的前提下，不宜妄自菲薄，自暴自棄！本將決定，以全部的步卒留守！孫和，你帶領手下的三千騎兵前往沔陽、褒中，若是有一城還在，就帶領他們前來支援我軍！若是兩城全都丟了，你就往巴蜀方向突圍吧！”

  “將軍！”孫和情不自禁地叫道。這樣的命令分明就是讓自己當逃兵，自己哪裡會同意！這讓留守的步兵袍澤怎麽看待自己！血戰來臨的時候，一直覺得高人一等的騎兵居然拍拍馬屁股先跑了！這是對自己的侮辱！
  任宇臉一橫，不悅地說道：“你以為這份差事好做？先不說南鄭就在韓軍手裡，你能不能突圍地過去，即使突圍過去了，等待你們的也可能是韓軍掌握在手的沔陽、褒中。即使僥幸沔陽或者褒中還在我們大秦手裡，你還要帶領他們拿下南鄭，打通我們的退路！你以為這容易嗎？啊？！”

  孫和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但無論怎麽說，帶領騎兵突圍總好過在原地固守！因為活下去的可能更大一些！
  “執行命令！五天！我隻給你們五天時間！五天你若是不能帶領大軍拿下南鄭，就等著給我們收屍吧！”

  “喏！”孫和咬牙回道。

  “走吧！假如沒有援軍了！本將軍命令你們，活下去！把我們這七萬老秦人的恥辱報回來！”任宇鄭重其事地說道。

  “喏！”孫和已經是泣不成聲，連續行了三個大禮，孫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將軍！我們接下來？”旁邊的副將語氣沉重地說道。

  “接下來？接下來當然是佯攻一下成固，等天黑的時候往南鄭方向退去！不然，萬一孫和他們拿下了南鄭，我們卻餓死在成固，豈不是成了別人的笑料？！”

  “喏！”眾人齊聲回道，言語間的緊張去了不少。

  這個時候，一支大約四千人的大軍從沔陽方向緩緩開來。望著越來越近的南鄭，主將季心露出些許的放松之意。前天傍晚，自己收到了漢中郡守嬴渠的調令，說成固以東發現十萬韓軍，郡尉任宇已經先行帶領兩萬秦軍趕去支援。自己和褒中要各出四千大軍前去支援任宇。

  聽到這個消息，季心的第一反應是高興，是的，高興。現在關中甚是熱鬧，洛水、函谷關、嶢關三條戰線打得不亦樂乎，自己不止一次建議郡守趁著這個機會去騷擾一下南陽的韓軍，結果卻被嬴渠以未得到秦王詔令拒絕。現在好了，韓軍打上門來了。倒是省得己方勞師遠征，不過，卻也讓秦國丟了面子。

  韓國敢出動這麽多的兵力攻打漢中倒是出乎了季心的預料，不過，依照韓國那戰鬥力為5 的實力，十萬大軍也就相當於五萬秦軍而已，這還是高估了。一旦戰局陷入膠著，能不能頂的上三萬秦軍死士還真不好說。因此在季心看來，韓國這是好心給自己送軍功來了。

  “報！將軍！前方十裡就是南鄭，一切正常！未發現任何異常！”一直被季心按照實戰來鍛煉的斥候回稟道。

  “好！”季心揮了揮手，說道：“繼續偵查！保持警惕！”

  “喏！”斥候打馬而去，雖然不覺得在南鄭腹地會遇到什麽埋伏，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恣意馳騁總好過在隊伍裡等著慢吞吞的步卒一起前進。

  兩刻鍾後，南鄭高大的城牆已經可以清晰地映入眼簾。一路跋涉的秦軍顯然很是松了口氣，終於可以稍微休整下繼續出發了。任誰全副武裝地走個八九十裡總會累，何況是在這樣的烈日下。

  “不對！”一抹謹慎之色浮現在季心的臉上，表明看起來，南鄭一切正常，熙熙攘攘的街道，不斷進城的百姓，但季心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是了，沿途自己壓根就沒看到一名百姓的蹤影，而且，全都是入城的，沒有一個出城的！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眼下已經是下午，不可能沒有一名百姓不出城！

  “準備戰鬥！”季心坐在馬上大吼道。

  秦軍一下子愣住了，莫非自己的主將想要謀反不成？對面可是漢中郡郡治的所在啊！別說攻打郡治了，就算是攻打任何一個秦國治下的小邑，都是謀反的大罪！莫非自家主將是隱藏已久的六國間諜？或者公子市的余孽？
  季心顯然知道自己被誤會了，他忍著怒氣大喊道：“對面是敵軍！不是我們大秦的士卒！”

  秦軍心裡一陣驚慌，這個消息更驚人了。對面的士卒明明穿著秦軍的製式軍服，主將怎麽就斷言是敵軍呢？！
  好在這一次沒用季心解釋，韓騰讓城中等待已久的五百羽林軍為先鋒，八千車步兵緊隨其後，向季心的大軍發起衝鋒！這個時候，再傻的人也知道對面滿目猙獰殺來的軍隊絕對不是自己這一方的人馬了。任誰再熱情也不會一邊發射著弓箭一邊手持各種武器向自己狂奔而來！

  “準備接敵！”“準備接敵！”一個接著一個的喊聲在四千秦軍中響起。

  季心的臉色變得十分沉重，只看了一眼，他就斷定接近一萬人的敵軍正在朝自己衝鋒！自己剛剛趕了一天的路，正是疲憊不堪的時候，敵軍不僅以逸待勞而且佔據絕對的數量優勢，自己這一方完全處於下風啊！如果自己這四千大軍全是騎兵的話，完全可以遊刃有余地與之周旋，甚至反敗為勝。但可惜的是，四千大軍皆是步卒，只有百余名騎兵。在平原上，步卒不結成方陣的話，完全不能和佔據優勢的敵軍抗衡。因此，逃跑的可能被第一個排除了。既然不能逃跑，只能死戰了。季心只希望可以把戰事拖延到夜晚，到時候雙方疲憊了，秦軍可以有喘息的機會！
  但韓軍明顯不願意給季心這樣的機會，五百羽林軍繞到秦軍側翼不停的放箭，想要遲滯秦軍集結的速度。季心無奈之下，只能忍痛將百余名騎兵派了出去。雖然最終這百余名騎兵盡皆戰死，但卻為秦軍本陣爭取了足夠多的時間完成集結。

  剛一交戰，秦軍就全盤處於下風。秦軍集結成的方陣很是緊密，韓軍坐擁兩倍之眾，顯然不會隻盯著一個面進攻。在衝刺的過程中，八千韓軍如水銀瀉地，極其自然地分成三撥，半數精銳直接攻打秦軍正面，左右各有兩千韓軍直奔秦軍側翼而去。至於後方，則是五百羽林軍虎視眈眈。

  猝然遇到強敵，尤其是在秦軍以為最安全的地方遇到強敵，這對秦軍的士氣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在發現韓軍的戰力遠比秦軍想象的厲害，秦軍自然而然地畏懼了。

  季心將一個衝到近前的韓軍什長斬殺後，也是不禁湧上一股無奈之色。雙臂傳來的酥麻和肚子裡傳來的回聲無不在提醒他，繼續戰下去的話，等待他們的無疑是覆滅的下場。被區區兩倍於己的韓軍全殲？這在兩年前的秦軍看來是不可思議，絕不會發生的。但在今天偏偏就成了現實！韓軍佔據了天時地利，秦軍又沒有人和，他們對勝利的渴望絲毫不亞於自己，秦軍拿什麽來爭勝！

  尤其是想到韓軍可以在一夕之間拿下固若金湯的南鄭，只能是有兩種情況。一是任宇的大軍已經覆滅了，成固失守了，韓軍主力才能順勢拿下防守薄弱的南鄭。二是褒中那邊發生了變故，韓軍用不為人知的手段繞到了褒中並順利拿下。

  無論是那種情形，韓軍現在銳不可當是一個事實。尤其是第一種情況最為駭人，全殲了自己手下的四千大軍後，沔陽拿什麽來防守近十萬韓軍！即使是第二種最好的情況，任宇的大軍沒有被全殲，也會被困在成固一座孤城裡，覆滅是遲早的事情。

  這一仗顯然是打不贏了，季心第一時間做出結論。就算可以突圍，能躲得過窮追不舍的韓軍？就算躲過了追兵，逃進了沔陽城，自己就能活命？兵敗的後果自己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漢中眼看著是守不住了。到時大怒的秦王一定會下令處死許多作戰不利的官員，自己絕對會名列其中！秦法中，像自己這種戰敗的官員戰死沙場是最好的結局，至少不會連累家人！可是，自己還不想死，死了什麽榮華富貴都沒有了！自己還沒有揚名天下，怎麽可以這麽快就死了呢！
  就在季心猶豫的時候，強攻秦軍正面的韓軍已經破陣。前軍二五百主季謀汗流浹背，韓軍的攻勢實在太猛了，自己手下的一千人已經戰死了四百多，盡管這樣，還是被逼得節節後退。季謀一邊指揮著手下的士卒，想要把突進來的韓軍擠出去，一邊命令傳令兵不斷地打著令旗向中軍求援！可自己這位堂兄不知道怎麽了，遲遲沒有回應。雖然自己是主將的堂弟不假，但季謀知道，自己也是一名軍人。臨陣脫逃就是死路一條，季謀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也許一刻鍾也許半刻鍾，總之，自己的堂兄再不派遣援兵的話，自己就會很快戰死！
  好在，在季謀戰死前，他聽到了從中軍帳傳來的最動聽的聲音—“投降了，投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