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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1-4合集)》第229章 荊棘叢中的男孩(8)
  第229章 荊棘叢中的男孩(8)
  “你的二姐四處求助,但家族中的人沒有伸出援手,蛇岐八家都等著看犬山家的結束,等著變成蛇岐七家。但你二姐最終還是想出了辦法來拯救家族,她把以容貌出名的自己獻給美國軍人,於是美國軍方答應保護你破落的家族……”

  “不……不要說下去了!”犬山賀瑟瑟發抖,面若死灰。

  “懦弱!”昂熱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臉上,“連聽都不敢聽,又怎麽面對?又怎麽打敗它?”

  犬山賀呆若木雞。

  “那時的你十八歲,是個穿著破和服的大男孩,下雨天跑在泥水裡,懷裡揣著幾張用顏料畫過的黑白照片,在妓女和美國人之間牽線。如果他們勾搭上了,會給你幾塊日幣當酬勞。你是犬山家最後的男人,固執地堅守著風俗業。你家的祖宅裡住進了一個美國上校,他是你姐姐的恩人,也是她的情人。每天他都玩弄你的姐姐,不付任何錢,這是他幫助犬山家的回報。你不敢回家,你不願意看到那一切,你發誓有一天要殺了美國上校,還要重返蛇岐八家,讓他們為你大姐的死付出代價。”昂熱一把抓住犬山賀的頭髮,“可你這個懦夫做不到!你從心底深處覺得自己做不到!”

  “你那麽卑賤,甚至無力自保,可你對妓女很好,為了給她們爭取利益而被嫖客毆打。在你眼裡你為錢出賣自己的妓女就像那個你不願再見的二姐,你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為你的‘做不到’贖罪。”

  女孩們都跪下了。他們對家族的往事知道很少,從未想過今天威風凜凜的家主曾有那麽糟糕的童年,站著聽這種悲傷的故事是對家主的大不敬。

  “但這就是力量啊,阿賀!”昂熱拍打著犬山賀那張蒼白的臉,“你在我的學生中裡絕不是資質上等的那種,但你有力量藏在心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力量敵得過悲傷和憤怒,只要有一天那悲傷和憤怒強到突破桎梏,它就會變成獅子。我要做的只是喚醒你,把犬山家最後的男孩變成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我從不鼓勵你,因為鼓勵你沒用,鼓勵你只是姑息你,只是幫你忘記痛苦。我一次次把你打倒,侮辱你,嘲笑你,讓你記住自己的弱小,讓你記住這世上曾有你‘做不到’的事,讓你永遠銘記悲傷!就讓老師成為你人生裡最大的惡吧,你會為了打倒我而把命豁出去!我一直等著你內心的獅子咆哮。”

  “今天我看到了成果。九階刹那,512倍神速斬。很好,”昂熱微微點頭,“我很欣慰。”

  他起身走到沙發背後,把雙手放到犬山賀的肩膀上,手上的熱氣滲入到犬山賀的身體裡。犬山賀忽然記起很多年之前,昂熱帶十八歲的他去海港裡看軍艦。昂熱站在他的背後,美國海軍參謀部的一位軍官恰好帶了照相機。“這是你的日本私生子麽?”軍官一邊跟昂熱打趣一邊摁下快門,那時候昂熱也是這樣把雙手放在他肩上。

  昂熱碾滅雪茄,把外套搭在赤裸的背上,起身向外走去:“你已經穿越了荊棘,阿賀,恭喜。”

  犬山賀的身體痛得像要折斷,但他還是勉強支撐起身體,扭頭望向那個老人的背影。

  一眼之間,六十多年的時光流逝。

  幾十年過去了,他已經成長為深孚眾望的領袖,本以為已經可以永遠地掩埋自己糟糕的年輕時代,可那個捏著他記憶的男人回來了,希爾伯特·讓·昂熱。原來這麽多年來自己真正的少年時代其實是留在了昂熱那裡……有些記憶被犬山賀選擇性地遺忘了,所以他才會覺得昂熱一直是個暴君,是那個總有一天他要打倒的混蛋。

  那年櫻花飄落在妓女們半裸的身體上,犬山賀在破教室的地上翻滾,滿臉都是鼻血,耳邊回蕩著英語的咒罵……終於想起來了,那才是他和昂熱真正的初遇……

  “衣阿華”號駛入東京港那天,犬山賀給兩個日本妓女和兩個美國水兵牽線成功,然後他坐著美國兵的吉普車來到一座廢棄的小學校。窮妓女們在校舍裡擺了木板床,做見不得光的交易。

  “小子,這就是你給我們介紹的女人麽?怎麽跟女鬼似的?”水兵不滿地嚷嚷。

  “另一個就跟沒有發育一樣!”

  十五歲的小妓女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水兵從腰間抽下皮帶揮舞,想把犬山賀逼出門去。

  水兵們只是不想付錢,犬山賀忽然明白了,把他逼出去以後水兵們就可以對屋裡的兩個女人為所欲為,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就算妓女們大聲呼救也不會有人聽見。那年犬山賀十六歲,是能救她們的唯一的男人。他脫下外衣,露出驕傲的刺青,揮舞著木棍往裡衝。他一次次地被皮帶抽翻,皮帶上的銅扣把他的臉割的傷痕累累。

  他瘋狂地叫嚷,都是些沒邏輯的話:“我是犬山家的賀!這是我們犬山家的女人!美國佬滾出去!”

  其實就在前一天他還不認識這兩個妓女。他這麽嚷嚷的時候腦海裡盡是破碎的畫面,那個美軍上校壓在他姐姐的身上,夕陽的余光照在父親的屍體上,死在街頭的大姐敞著懷赤裸著胸口,上面紋著花與鶴……他咬牙切齒,牙縫裡都是鮮血。

  一名水兵踩著他的頭,另一名水兵猛踢他的褲襠。他還在罵罵咧咧,掙扎在滿是櫻花的泥濘中。這是美好的春天,卻是他的受難之日,他痛得蜷縮起來,心裡覺得這真是一個莫大的笑話,照這麽踢打下去他一定沒法長成一個真正的男人了吧?真可笑,執掌風俗業的犬山家,最後一個男人也要完蛋了。

  水兵們飛了起來,像小燕子那樣飛過天空。犬山賀呆呆地仰望,落櫻的天空下忽然出現高挑的身影。

  “紳士們,我們在太平洋戰場上的勝利源於我們打敗了日本的男人,而不是女人和孩子吧?”穿白色軍服的美國軍官彎腰撿起水兵們掉落的皮帶,輕盈地揮舞。皮帶在他手裡就像是牛仔們的長鞭般好用,每一擊都準確地在水兵們身上留下一道血痕。水兵們憤怒地大吼,但每次當他們試圖站起來撲上去,軍官就準確地抽打在他們的膝蓋上,強迫他們重新跪倒在泥濘中。他圍繞著水兵們行走,在一圈之中揮出了無數鞭,直到那兩個蠻牛般的男人抱頭表示屈服。

  “紳士不會對弱者使用暴力,”軍官把皮帶扔在水兵們面前,“那只會讓你自己變得弱小。”

  細雨落了下來,白衣軍官打著一柄英倫風的黑傘,他提著旅行箱,腋下夾著軍帽,看起來是剛到這座城市。他並未關注兩個袒胸露乳哭泣的妓女,而是踢了踢筋疲力盡的犬山賀:“看起來是個不怕衝入荊棘叢的小鬼,但還得衝出荊棘叢,才算長大了。”

  犬山賀不滿他冷漠高傲的語氣,使勁抹去身上的泥漿給他看自己文身。

  “原來是犬山家的孩子啊,回去告訴你家大人,我叫昂熱,來自美國的混血種。我是來談判的,你們可以選擇和平或者尊嚴。”軍官淡淡地說,轉身掏出手帕扔在妓女們赤裸的胸口上。

  那時櫻花從小學校舍屋頂上的缺口飄落下來,希爾伯特·讓·昂熱仰頭眺望水洗般的天空,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紙煙。

  “老師!”犬山賀用足力氣大喊。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確實也利用了你來控制日本分部,大家就算兩清了。”昂熱停下腳步,“我們之間沒有談判的余地。不錯,我是個復仇者,我要把所有的龍王都送上絞刑架,所有跟龍王複蘇有關的事我都不會不聞不問。我會挖出你們的秘密,親手殺死你們的神,這件事上我不跟任何人談判。當然,我也清楚你們不會輕易把秘密告訴我。”

  “那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麽?”犬山賀喘息著。

  “看看你,阿賀,好久不見……下次見面的話也許就是敵人了。”昂熱輕聲說。

  “老師!家族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絕不是想與你為敵!”犬山賀掙扎著站了起來,扶著椅背的手微微發抖。

  “你們也得敢啊。”昂熱聳聳肩。

  “也許真如老師說的……從今以後大家就是敵人了。”犬山賀深鞠躬。

  昂熱拎著行李箱轉身離去,這時頭頂傳來了金屬碰撞的微聲,殺機如暴雨般從天而降!每個人都下意識地抬頭,但都沒有想清楚這股殺機的源頭是什麽。

  昂熱雙肩猛震,隨著那一震,他變成了猛虎,一隻原本在樹林裡漫步的虎,忽然全身肌肉暴起,雄渾的力量在身軀表面流動。古刀轟鳴,犬山賀撲向昂熱的背心,鬼丸國綱在他掌中跳閃著寒光。“刹那”直接從九階開啟,無與倫比的512倍神速!昂熱轉身,犬山賀筆直地撞入他的懷中!
  槍聲震耳欲聾,彈幕斜切而下,割裂整個舞池。槍固定在玉藻前屋頂的紅牙飛簷上,大口徑高射機槍,子彈出膛的速度能達到兩倍音速,用自動設備觸發。兩架機槍,每架二聯裝,四個槍口在咆哮,彈幕覆蓋的面積足有幾十平方米。無路可逃,昂熱也沒準備逃,折刀在空氣中劃出暗金色的花紋。彈幕攜帶著巨大的衝擊力,把抱在一起的昂熱和犬山賀壓在地面上,舞池的水晶玻璃爆出數不清的晶瑩碎片,把兩個人的身形都吞沒。

  宮本志雄和龍馬弦一郎都驚呆了,但他們為了表示誠意沒有攜帶武器,倉促間沒有辦法對付高處的重武器。女孩們什麽也做不了,她們背貼牆壁手指塞緊耳朵,否則耳膜都會被槍聲震破。

  足足半分鍾的壓製射擊,數以千計的子彈如鋼鐵瀑布般從天而降。

  最後是一道火光衝上屋頂,引發了巨大的爆炸,把紅牙飛簷震塌了。那是綾音發射的火箭彈,她開始完全嚇傻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撲向自己的火箭筒。如果不是她的火箭筒,壓製射擊還會再持續半分鍾。紅牙飛簷的碎片紛紛墜落,玉藻前的屋頂也轟然洞開,微雨飄落,打在斑駁的紅綢上。灰塵中昂熱盤膝而坐,把犬山賀的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四面八方都是彈痕,那是被昂熱彈飛的子彈造成的。如果當時有一架高清攝像機對著昂熱拍攝,會發現折刀跳閃著把一枚接一枚的機槍子彈切分為二,一條彈道到了昂熱面前就驟然分成兩條。

  “這才是極速啊。”犬山賀輕聲說,“我什麽都沒看見,隻覺得看見了星辰。”

  除了被一塊彈片擦傷眉宇,昂熱沒有受傷,傷都在犬山賀身上。鬼丸國綱擋在了犬山賀的左胸前,幫他彈開了幾枚子彈,確保他的心臟沒有被毀,可身體其余部位則滿是彈孔。混血種的骨骼堅硬到連機槍子彈都不能射穿,犬山賀硬是用渾身骨骼接下了大部分子彈。他拔刀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心臟,他不能立刻就死,他要活著,活著才能撲上去擋下子彈。

  他和昂熱都準確地判斷出那金屬碰撞的聲音是撞針敲在子彈的底火上。

  “バカ。”昂熱低聲說。

  “都說多少遍了,我確實是個笨蛋啊。”犬山賀仍然完好的半邊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那些槍的事我不知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無論是誰做的我都會為你復仇,你的乾女兒們我也會幫你照顧。”昂熱沒有任何表情。

  “我可以擁抱你麽?”犬山賀問。

  “當然沒問題了。”昂熱俯身把他的頭抱在懷裡。

  “老師……戰爭就要開始了,他們都不相信你。”犬山賀湊在昂熱耳邊,用了極低極低的聲音,“在日本沒有人值得你信任,去找……那個男人,他還活著,他知道一切。”

  “嗯。”昂熱摸了摸他的頭。

  “老師說的道理,我現在懂了。”這是犬山賀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人要多少年才能明白老師跟你講的道理?也許是課堂上的一瞬間,也許是一生。

  昂熱忽然明白了。就像他來這裡不是跟犬山賀談判,犬山賀也不是要跟他談判。雖然對暴君般的老師懷著怨念,但自始至終,犬山賀還是把他看作老師。犬山賀是在警告他,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危險正在逼近,即使以犬山賀的地位仍舊無法洞悉一切。而且他的身邊密布耳目,蛇岐八家再無可信任的人。

  卡塞爾學院前日本分部長犬山賀,死前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

  “對家族盡忠,對老師守義,這就是你們日本人所謂的盡忠守義?”昂熱用力按著犬山賀的眉心,像是要把那至死也沒有松開的川字紋按平,“真愚蠢啊。”

  勞斯萊斯轎車飛馳而來,甩尾停在玉藻前門口,雪亮的車燈照著熟銅大門。後面跟隨的奔馳車隊在周圍停下,黑衣人蜂擁而出,他們圍繞勞斯萊斯組成人牆,手伸入衣襟。

  附近的人都聽見了玉藻前中暴作的槍聲,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

  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有人提著沉重的皮箱走了出來,車燈把他照成耀眼的白色。那個人一步步走近勞斯萊斯,保鏢們都握緊了腰間的武器,做出一觸即發的進攻姿態。

  走進了才看清楚那人並不像什麽危險人物,他穿著三件套的格子西裝,帶著玳瑁框的眼鏡,看起來是位上了年紀的紳士。但這位紳士有些疲憊也有些狼狽,頭髮散亂,衣服上落滿灰塵。紳士揮手示意保鏢們閃開,保鏢們正要動手,車裡傳出低沉的聲音:“讓開,你們有什麽資格擋昂熱校長的路?”

  保鏢們立刻讓開了道路。昂熱靠在勞斯萊斯上,眺望著東京的夜色:“橘政宗?”

  車窗玻璃緩緩降下,穿著黑色和服的橘政宗微微躬身:“初次見面,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根據學院的情報,你從十年前開始擔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居然還沒死?”昂熱甚至懶得看他。

  “我是橘政宗,曾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我還沒有死。”橘政宗絲毫不動怒,還是用敬語回答,旁人有人為他翻譯成英語。

  “你讓我的學生犬山賀來接帶我,讓他來勸說我,給我施壓,自己卻像是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藏在車裡等結果?”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跟您沒有任何交情,而您又是世上最令人敬畏的屠龍者,我還知道您其實並非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所以我想如果是我親自出面,大概不會談出什麽好結果,”橘政宗說,“卻沒有料到最後演變成這種局面。其實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了,但還是晚了一步。”

  “你知道最後是什麽局面?”昂熱冷冷地看著他,“有人用了四台重機槍要殺我,你怎麽會提前知道?或者,是你安排的?”

  “宮本家主和龍馬家主都有電話給我。”橘政宗說。

  昂熱叼上一支雪茄,伸手在身上摸索,橘政宗比了個手勢,立刻有下屬點燃打火機遞到昂熱面前。

  昂熱對空悠悠地吐出一口青煙:“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校長的意思是懷疑我過去的經歷?”橘政宗不急不緩地說。

  “你很奇怪。二十年前沒有人聽說過橘政宗,你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沒人知道你生於哪裡從前做過什麽,你老得快死了,可是只有最近二十年的履歷是清楚的。一個只有二十年人生的老人,卻在日本掀起了那麽大的風浪,你是個很大的‘東西’。”昂熱撓了撓頭,“一個世紀以來,只有兩個人能強行把日本黑道的各方勢力凝聚起來,一個是我,我建立了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一個是你,你毀掉了我建立的機構,重新打出蛇岐八家的旗幟。也許你配做我的敵人。”

  這是囂張至極的挑釁,保鏢們怒氣勃發,不約而同地持刀逼上。人牆越聚越密,昂熱仍在一口口地抽煙。

  “退後。”橘政宗說。

  保鏢們不得不退後,同時強忍著表現得謙恭有禮。

  “校長您用這種語氣說話,有違教育家的身份啊,被您的學生知道了。會很驚訝吧?”橘政宗又說。

  “在學生面前我是不會流露出這麽難看的嘴臉的,但我現在在跟你說話,你是個黑道的老混混,而我也曾是個黑道的老混混,我們之間可以坦白說話。”

  “今天的事我會查清楚向校長您匯報,但家族談判的底線想來犬山家主也說清楚了,不容更改。”

  昂熱點了點頭:“你們今晚要不要開個派對什麽的?你們討厭的那個家夥死了。”

  “犬山君?”

  “是啊,你們不一直說他是我的狗麽?是出賣蛇岐八家的叛徒,是八姓家主中跟卡塞爾學院走得最近的人,他死了豈不是值得慶祝的事?”

  “至少我從未懷疑過他,我們會為他復仇,他是蛇岐八家的犬山家家主,是我們的同胞。”

  哭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玉藻前中走出了長長的隊伍。長谷川義隆走在最前面,犬山家的女孩們抬著犬山賀的屍骨尾隨,扶靈的是彌美、琴乃、和紗……全日本三分之一的少女偶像。明天電視機前的觀眾會發現很多少女偶像同時宣布停工,很多夜總會也會關門歇業,男人們無處尋歡。從今夜起,整個日本的風俗業將停止運轉,作為對家主的哀悼。

  “對校長的招待不周,請原諒。”經過的時候,義隆向昂熱深鞠躬。

  “想哭就哭吧,你這樣憋著,就像一隻公鴨。”昂熱皺眉。

  “不想哭,隻覺得難過,家主和校長的重逢,太晚了啊。”義隆長歎。

  昂熱愣住了,許久才長長地歎了口氣:“作為一個教育家,學生們都死了,自己還活著……這是讓人多不爽的事啊!”

  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了球棒,狠狠地一棒砸在勞斯萊斯的水箱蓋上,接著棍如雨下。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家夥何以忽然間暴力如此。

  勞斯萊斯以手工定製著稱,車身是工人用錘子一寸寸敲打出來的,即便是擦傷也得花上幾十萬日元修理。而昂熱掄著球棒,把這輛車砸得後視鏡脫落、前窗玻璃開裂、車門凹陷、行李艙蓋彈開……他還一邊砸一邊踹,把鞋印留在鏡面般的烤漆上。

  “都別動,讓校長放松一下。”橘政宗說。

  昂熱每掄一棒就在修車的帳單上增加了巨大的數字,司機開始還試圖算個帳,之後他就放棄了,去跟車廠定一輛新車是更省錢的辦法。橘政宗端坐在這輛四面透風的車裡,禮佛般安靜,任憑車身震動,碎玻璃直往下掉。保鏢中也有曾在街面收保護費的,為了威脅不交保護費的店主,就在深夜裡砸爛他們的車,看昂熱這麽砸法,顯然是行內人,足見他六十多年前在東京街頭號稱“十番打”不是浪得虛名。

  最後一擊昂熱把前保險杠砸脫落了,他扔掉球棒,拎起皮箱掉頭離去。

  “要送您一程嗎?”橘政宗問。

  “就你這破車還是算了吧。”昂熱冷冷地說。

  “再見,昂熱校長。”望著昂熱遠去的背影,橘政宗在車中微微躬身,此時此刻他還不忘使用敬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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