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再見張懷玉

  十年的時間對於修士來說，那不過是一個恍惚罷了，可對於凡人來說，十年足夠承載太多的變遷，或許當年那老者早已駕鶴西去。

  若是以往，沈念青心中的感慨會多一些，可到了現在，他心中只是掀起一道微弱的漣漪，暗道一聲可惜。

  船荒廢已久，沈念青也只能踏水而去，腳尖一點，蕩起一陣漣漪，朝著對岸的清溪山而去。

  踏行數百丈，已經可以看到清溪村的渡口，可那渡口也是一片荒涼，四處叢生的雜草幾乎淹沒了整個河岸，而那河岸之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影。

  就仿佛這村子已經荒廢了許多年一般。

  沈念青連忙加快了腳步，頓時化為一道流光朝著清溪村飛去。

  到了清溪山腳下，靠著山一旁的房屋一片死寂，再仔細一望，幾乎每家每戶的院子中都立著幾塊墓碑。

  他慢慢靠近一看。

  李鐵之墓
  李氏之墓……

  看著這些陌生人的墓碑，沈念青心中竟然覺得一陣陣酸澀，他趕緊按照著記憶中的位置，去尋雲念曦的住處。

  繞過幾條路，沈念青終於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酒家，而在酒家對面的一座大樹下，一道頹唐的身影癱軟在大樹之下，其身旁還立著一墓碑。

  男子的模樣很是頹廢，白發和黑髮夾雜在一起，臉上皺紋遍布，盡管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一股沉沉的死寂之氣。

  而看著這熟悉的側臉，雖然容貌憔悴了太多，可沈念青依舊認得出此人。

  正是張懷玉……

  沈念青不明白當年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也不想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兄弟竟然成了這幅模樣。

  他悄悄走進，目光卻放在一旁的墓碑之上，墓碑上清清楚楚地刻著“愛妻念曦之墓”幾個歪歪斜斜的字。

  “難道清溪村除了張懷玉之外的人都死了？”沈念青心中一驚，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刻印，他不敢想象當年張懷玉刻下這些字時的悲痛，但他卻能體會。

  當經歷過一遍之後，幾乎是不敢想象不敢回憶的。

  沈念青望著張懷玉，久久沒有開口，隔了許久才輕聲呼道：“張懷玉。”

  他的身影已經微弱到了極致，可癱軟在樹下的張懷玉還是有了反應。

  張懷玉身體先是一掙扎，隨即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就恍若在夢中見到什麽恐怖的場景一般，冷汗簌簌留下，口中還模糊地喊著“念曦”二字。

  看著張懷玉從冷汗中驚醒的模樣，沈念青隻覺得熟悉。

  片刻後，張懷玉滯期身體靠在樹乾上，重重地喘了幾口氣，臉色愈發蒼白，似乎這厲人的夢魘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等他一抬頭，愣住了，他打量了許久，不知這究竟是夢？還真的是夢。

  他又慌張地左右一望，這才確定，眼前的沈念青雖然戴著銀色的面具，頭髮也是雪白，可一聽聲音，他便知道是沈念青。

  “沈……沈兄……”

  張懷玉有些不可思議地起身，又呼喚了幾聲，隨後眼淚從臉龐迅速滑落而下。

  沈念青嘴唇顫抖著：“好久不見。”

  十年之後再相見，沒想到竟是這番模樣，兩人相視著，卻說不出另外的話來，因為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眼睛中讀出故事。

  沈念青道：“喝酒，咱們喝酒！”

  張懷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隨後又跑到大樹另外一頭，開始用手刨著泥土，顫抖笑著：“在你走的時候，我就盼望著以後你能有來找我喝酒的一天，所以我就在這裡埋下了幾壇好酒，沒想到真的等來了這麽一天！”

  說著，張懷玉激動地從地下取出三壇清溪釀。

  沈念青接過一壇酒，蓋子打開之後，那香冽的酒味頓時鑽進了鼻尖，就如當年一般。

  兩人什麽也沒說，直接抱著酒壇喝了一大口。

  張懷玉直接一揮衣袖擦去了嘴角的酒漬，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沈念青喝下後，照樣臉色攀出一抹緋紅，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沈兄，你這是……”

  張懷玉轉過頭，自然問的是沈念青這咳嗽的問題。

  沈念青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略顯輕松的笑容，道：“被風雪傷了身子。”

  張懷玉回過頭，又望著天空，道：“你別開玩笑了，什麽風雪能夠傷的了你的身體。”

  “尋常的風雪確實傷不了，可時間久了，便就如此了。”沈念青微微歎了一口氣。

  兩人也傾訴了這些年的事情。

  沈念青才知道，在他走後的第五年，張青終於找到了張懷玉的線索，依靠著常人幾乎發覺不了的痕跡順藤摸瓜，終於還是找到了張懷玉。

  得知自己的兒子竟然放下大好的修煉前途，來與凡間一女子成親，張青怒不可遏，將一切罪過都歸於清溪村，一怒之下屠戮整個村落，隻留下張懷玉一人。

  張懷玉阻攔不得，徹底與張青決裂，誓死不願離去，便長久守在了這裡。

  兩人各自傾訴之後，便都沒有再提起這些事情。

  張懷玉眼中淚光凝動，悵然道：“這世道，哪能讓你如此順心如意……”

  “今後呢？如何？”沈念青又問。

  “能見了你，我心中反而就輕快了不少，這一壇酒就算了卻了我最後的心願，我想要去找那個傻姑娘了。”張懷玉目光迷離，眼中情意彌漫。

  沈念青沉默了片刻，道：“你舍得放下你的雲姑娘？”

  張懷玉搖頭：“當然放不下，所以我才要去找她。”

  沈念青卻否定道：“傳聞人死之後有輪回，人有情，可輪回卻未必有情，你想一死了之，說不定這一時便是你們最後的羈絆，因為你不知道下一世，你們究竟還能否抓住這一時的羈絆。”

  張懷玉一聽，心中一震，可隨即沉聲道：“可這有能如何，難不成還能逆轉輪回不成，而我也只能感慨自己卑微，莫說什麽下一世的羈絆，就連這一生都沒有抓住。”

  沈念青又轉換話題道：“那你便聽聽這個世界的規則。”

  “以往的我們認為先天便是修士追求的頂峰，可後來我才知道先天之上還有地玄、天玄、脫凡、化魂、道歸、渡劫、仙王、神王……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廣闊，還充滿著無限的可能……”

  沈念青將自己所了解的世界一一講述而出，張懷玉聽得滿頭霧水。

  “看好。”沈念青忽然提轉身體內的靈力，身體周圍忽然浮現出紅色的圓形護體罡氣。

  張懷玉觸手一碰，驚詫道：“這……沈兄你如今竟然是先天修士！”

  沈念青搖了搖頭道：“只要你到了大秦帝國之外，先天便不再是什麽奢求之事，只要你願意，就可以。”

  張懷玉被這全新的世界所吸引，一時間還緩不過勁頭，一個勁兒喝著酒，沉寂的眸子也終於有了一絲光芒。

  許久後，張懷玉道：“所以沈兄你是要復活瀟兒姑娘？”

  沈念青點頭道：“就算不能復活，我也要找到下一世的她，而這大秦帝國，便是我走出去的第一塊墊腳石。”

  張懷玉忽然眼神一沉，歎氣道：“可我現在還能再修煉嗎？”

  “能！當然能！我當年只是散去你的命魂力，並沒有損傷你的命府，只要我稍加引導，你還能繼續修煉，用不了幾年，你便可以重回當年的實力！”

  張懷玉也一喜，請求道：“那就麻煩沈兄了！”

  沈念青不囉嗦，當即手掌中浮現出一排排的銀針，陣陣波紋在空中蕩起，道：“準備好，集中精神！”

  之間沈念青手指瞬間化為一道道殘影，一根根銀針朝著張懷玉的命府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