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王之盛宴（三）

  聽到Saber的願望，征服王和英雄王全都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在他們看來，英靈的存在意義前提便是歷史賦予給他們的認同感，當一個英靈說出準備改變歷史，改變其存在的基礎的時候，這就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

  “騎士王，你是說，你想要對聖杯許下的願望是改寫你那個悲劇的結尾，讓歷史不留遺憾是嗎？”征服王放下酒杯，語氣平靜問。

  Saber點點頭。

  Archer忍不住嗤笑起來：“照你的說法，你為了自己的國家獻出了生命而結果卻不是你滿意的那個？”

  “這有什麽好笑的！”Saber憤怒地站起來，“那個曾經我舍命保衛的國度滅亡了，為此而心痛有什麽好奇怪的，身為一個王者，為自己的國度挺身獻命是理所當然的。”

  “不，你錯了。”

  征服王搖搖頭：“為自國挺身獻命的不應該是王者，而是自國的英雄。英雄獻命，這是自國的榮耀，而王者當居於幕後，不立危牆之下。防禍於先而不致於後傷情，知而慎行，用自己的遠見引領整個國家的方向，這才是王者應該做的。”

  “王者應當是自國的精神領袖，對危機具有預先警覺之心然後做出防范。王者與英雄，一個在於大局，一個在於局部的衝鋒陷陣。沒有短命的王者，死亡永遠歸於英雄！！”

  “而你，騎士王，你為自己治下的成果而感到懊悔，這不是一個王者應該有的心態。暴君尚且滿足於自己的治理，一個王者，怎麽能否定自己的成果，如果事實證明這位王者的成果是錯誤的，那麽他也不配成為王者，而是無能之人！”

  “那麽伊斯坎達爾，你創下的帝國最終被三分，子孫也被屠戮，難道你對這樣的歷史不懷有任何不滿嗎？”Saber問。

  征服王搖搖頭，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這是沒有辦法的，歷史的結局便是如此，本王也無可奈何，只能說，本王對自己的治下並無任何悔恨。如果本王與臣下一起的努力最終只能是這樣的結局，本王會悲哀、會流淚、會歎息後人的無能，但決不會後悔！”

  “改變歷史這等愚行，對跟隨本王建立時代的臣下來說，只能是一種侮辱！！”

  看了紅Saber一眼，他道：“就好像這位王者，得益於母親的陰謀而上位，成為克勞狄烏斯王朝的第五位皇帝。她醉心藝術，少有治國的才能，那麽你問問她，她可曾對自己的結局懊悔過？”

  Saber聞言，將目光轉向正端坐在地上捧著酒杯喝酒的紅Saber。

  紅Saber放下酒杯，語氣平淡道：“余雖然遭到臣下的反抗，最終上演了感人肺腑的絕世悲劇，余也被拉下了皇帝的寶座，但余並不後悔余的所為。因為余始終堅信，終有一天，余的藝術才華將得到普羅眾生的讚同，余只是希望用藝術洗滌臣民的心靈而已。”

  她這叫做執迷不悟！

  Saber將目光又重新轉向了征服王。

  征服王一笑：“雖然本王也對尼祿的治國方略抱有嚴重的懷疑，但是毫無疑問，她是一名至死都未對自己的信仰產生懷疑的王者！”

  “是暴君加昏君！！”Saber著重提醒。

  “汝居敢直呼余為暴君！！”紅Saber眉毛挑動了下，不過她對昏君這一稱呼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感。估計經過歷史的事實，她也明白到自己的錯誤了。一味用藝術感化臣民，實在是不太靠譜的做法。

  “即使是暴君，也比舍棄王者甘為英雄所為的‘偽王者’更可靠！”征服王語氣加重說道。

  “即便王者從某種意義上也是英雄的一份子，然而明知會死的英雄，只能由臣下來擔當。何為王者，王者並非正義，王者之道在於有無奪取天下的才能、度量、謀略，三者中缺少其一，都將是失敗一途！”

  “王道的產生，在於取舍！才能、度量、謀略，不是任何一位聖人所能擁有的。聖人，只能撫慰人民，卻不能引導人民。有度量、有才能，卻缺謀略以及一些不仁。只有展現欲望和榮華，才能引導著國與民前進。身為王，就必須有著比任何人都強烈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豪放。”

  Saber反駁道：“但是王者要以氣度見長，如深淵細流。談吐、處事要表現得平易近人，雖然在平淡的生活中透露出威嚴，但過分剛愎就成為暴君了！”

  “不，我想你想錯了。王者需要駕馭王道，談吐、處事不是要給人平易近人，而是要給人一種自然凌駕於眾人之上的感覺。王道因為尊敬而畏懼！既要表現平易近人，在平淡的生活中卻又透露出威嚴。恩威並施，以威為主，恩為輔！偶爾施加恩澤，平時處事自然而從容，給人值得信賴之感，遇事處之泰然，三思而後行，處事周全，能夠做到即使是對手也會佩服他的為人。”

  Saber呆了呆，她馬上說道：“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王者若不能為臣民所想，一味鞏固自己的王權，那麽這樣的王者怎麽可能得到臣民的認同！”

  “給予臣民想要的，賜予臣民向往的希望！”

  征服王沉吟了下，仿佛回到那個與大軍一起廝殺的戰場，“即使通過血腥的殺戮獲取臣民想要的東西，只要能夠讓臣民歸於一心，那麽王道便可駕馭！”

  通過主動殺戮換取王道的實施，這點Saber無法認同：“征服王，為了治國安邦，以遂王道，為了這個理想我可以舍棄自己的生命，這一點，單純為了自身而追求聖杯的你是無法理解的，你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成為霸王的人！”

  “沒有自身欲望的王連裝飾品都不如呢！”

  掃了Saber一眼，征服王歎了口氣道：“騎士王，你不過只是正義的奴隸罷了。你滿懷為了理想而廝殺，為自國而浴血奮戰，但是追隨你的臣下們獲得了什麽，沒有正確引導他們的思想，沒有朝著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最終，你被你所保護的臣民所拋棄！”

  “為了理想而亡的王者，這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你的圓桌騎士團，陪伴你到最後一刻的又有幾個？”

  征服王的話一下子戳中了Saber的心口，使她的臉色瞬間蒼白了。

  “為了理想而獻身的你一定以為自己是個清白廉潔的聖人，某種意義上，這種清白廉潔讓人高不可攀，那麽那些追隨你的人，有多少會為了你的清白廉潔而甘願踏上這條荊棘之路？”

  “或許你是一個聖人，可以為了國家舍棄自身，但你身邊不是所有人都是聖人，他們不會懷有與你一樣的理想。遭到侵略了，他們被逼無奈，會與你一同抗擊侵略者。最根本的原因在於現實沒有機會讓他們安逸的生活，如果自身的安逸一旦可以實現，你如何讓他們為了別人的安逸而踏上可能會丟掉性命的道路？”

  “你是堂堂的騎士王，也許你高舉正義與理想，確實拯救了你的國家以及臣民，但是那些被拯救的臣民最終走向了哪條道路，你比我還清楚，他們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麽高的覺悟。你只知道拯救臣下，卻沒有指引他們，也未向他們展示王者之欲，只是將窮途末路的臣下拋棄在一邊，一味追求著你那美麗無瑕的理想。”

  “因此你是英雄，但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王者！！你只是一個只知道舍己為人，被「王」的虛像緊縛著的……小姑娘罷了。”

  Saber是聖人、是英雄，但距離運籌帷幄、掌握軍勢的王者，還有很大的距離。

  Archer金閃閃顧自飲酒，用余光瞄著深受打擊的Saber。

  白Saber一臉淡然，仿佛看空了一切。

  倒是紅Saber，反正帝國都已經覆滅了，也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用她的“藝術悲劇”的理論解釋著自己的失敗。

  “啪啪啪！”

  孤零零的掌聲響了起來，Saber朝梅伊比斯的方向看了過去，膽敢用掌聲打破這由征服王營造出來的肅然氣氛，想來只有梅伊比斯了。

  “征服王，說得不錯！不過是不是應該先停一停，似乎有許多不速之客過來旁聽了。”說著朝四周瞄了瞄，風聲漸起，果然有許多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