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有著堅定不移的科學思想的女子,史清倏自然是知道所謂的‘滴血認親’到底是怎麽樣一回事兒的。
她擺了擺手,解釋道:“其實所謂的‘滴血認親’也好,還是什麽‘合血法’、‘滴骨法’也好,任何人的血液都會融合道一起去的,這是與是否有血緣毫無關系的。”
“啊?竟然是如此嗎?”沈謐不解地撓了撓頭。
畢竟這個年代,滴血認親法都是被奉為圭臬的,主要是很少有人真的需要用到這件事兒,偶爾認錯了,一般也產生不了什麽巨大的影響。
但是沈夙和沈倫之間就不同了,這滴血認親不管是誰的血液都會融合,但史清倏要做的,就是不能夠讓他們的血水融合起來。
史清倏堅定地點了點頭,“不信的話,五殿下可以來和我試試,我們這沒有血緣關系的兩個人,即便是滴了血,也會融合到一塊兒去的。”
沈謐急忙搖了搖頭,他可不想無端端地留一些血。
這下就輪到史淵不明白了,“倏兒,既然你說所有人的血水都可以融合,那又為何要提議讓小王爺和皇上滴血認親呢?你這……不是把小王爺往火坑裡面推的嗎?”
“爹爹,我怎麽可能會害沈夙呢?”史清倏苦笑了一下,解釋道,“我這麽說,是因為倏兒有完全的把握讓沈夙的血和皇上的血水分開!若是滴血認親而血水不容,我相信謠言也就要不攻自破了吧?”
“對哦!只要在文武百官面前滴血認親,所有的流言便都會不攻自破的!”沈謐一拍手,心下有些激動。
不過說到底,他們幾個在這裡計劃的很是完美了,還是要看沈夙願不願意,於是眾人紛紛扭頭看向那低著頭的沈夙,史清倏細著聲音問道:“沈夙……你覺得如何呢?”
沈夙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此事……日後再提吧。”
說罷,他便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哎!沈夙!”史清倏趕緊站起身來,這還是沈夙第一次用這麽頹廢的狀態面對外人,史清倏的第一反應不是其他的,竟然是覺得心疼,於是匆匆地朝史淵說,“爹爹,我先去看看他!”
“好好好……倏兒你快去吧。”史淵也歎了口氣,擺手讓史清倏快去追他。
史清倏心中有些焦躁,畢竟這樣的沈夙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可是當她匆匆地追出去的時候,沈夙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她左右看了看,都沒能發現,隻好抓住了一個路過的小太監,“請問!你看到沈小王爺往那邊去了嗎?”
“啊!沈小王爺啊……放才悶著頭往右手邊走了……”小太監被抓得一臉懵,伸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右手邊的方向。
“多謝!”
史清倏匆匆說完,便朝著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右手邊的路,還好不是分叉的,史清倏只顧著往前追趕,卻在轉角處一不小心撞在了什麽東西的上面,她吃痛,‘哎喲’了一聲,一抬頭才發現是沈夙。
“呼……沈夙你嚇死我了,你自己要去哪兒啊?”史清倏看著他,碎發散下來,遮掩住的沈夙的眼睛,讓史清倏看不出他的情緒來。
“我……”沈夙欲言又止。
其實他是聽到了史清倏的聲音,這才停下腳步來等候她的。
往常的沈夙隻喜歡自己一人呆著,他以為這次也是,所以才決定一言不發的離開,可沒想到在聽到史清倏那急切的腳步聲時,竟神使鬼差地停了下來,他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這次……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史清倏抿了抿嘴,露出一個笑容來,“沒事沒事,沈夙,不想說就算啦,你要是想一個人呆著,那我就先回去,沒關系的,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直說的!要不我就先……我就先回去啦!”
“不行!”沈夙伸出手去,一把拽住了史清倏的胳膊,生怕她會扭頭就離開,“倏兒……我帶你去個地方。”
史清倏深深地看了看沈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好呀,只要是陪著你,我去哪兒都可以!”
沈夙沒有找長吾來,他先是帶著史清倏去了皇宮的馬廄,隨意牽了兩匹馬出來,二人紛紛上馬,一同離開了皇宮。
史清倏也沒有想到他們要去的地方那麽偏僻,雖然沒有離開京城的范圍,但是距離皇宮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路的。一路上越走越偏僻,沈夙也不願意說話的樣子,史清倏就隻好一直跟著,沒有詢問什麽。
直到二人到達了一處人煙罕至的荒地,沈夙才下了馬,史清倏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處孤零零的墳墓。
墓碑上刻著的字早就經歷了很多年的風吹雨打,看不清楚寫的是什麽,但是史清倏幾乎不用去問,便能猜到這究竟是何人的墳墓。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史清倏一步一步地踩著雜草走了過去,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那孤零零的墳丘。這未免也太過寒酸了,供台是用一塊白石搭成的,雕刻墓碑的石料雖然昂貴,卻因為年久失修,已經被雜草遮掩住了一大半。
“沈夙……這不會是……額……”史清倏不知道她的立場如何稱呼蘇綰才好,一時竟有些語塞。
“是的,這是我母親蘇綰的墳墓。”沈夙走上前來,直接跪在了墓碑之前。
史清倏也連忙跪了下去,她猜的果然沒錯。
“倏兒你一定想問,為何我母親作為一個王妃,墳墓卻是如此的簡陋和荒僻。”沈夙道,甚至沒有看到史清倏在一旁點頭,便解釋說,“因為我母親是自殺,是蒙受了極大的羞辱後懸梁自盡的!那個男人怕她葬入皇陵後會返魂找他報仇,所以才編造了一大堆的說辭,死活就是不肯讓我母親體面地離開!”
那時沈夙才剛出生,沈琦又因為蘇綰的事情同沈倫之間產生了極大的隔閡,根本就是自顧不暇。還是沈夙的奶娘用自己的家當好容易安葬了蘇綰。
只是一帶名動京城的傾城才女,死後連一口精致的棺材都沒有,實在是讓人覺得無比可惜。
想到這裡,史清倏便忍不住伸出了手去,細細地摩挲了一下那落滿了塵土的石碑,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異樣情緒忽然之間便湧上了心頭。
“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