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首昆在跟方戰岩交手過後,終究是負傷回到了魅影慢地。
此時此刻,其余的三大統領也正齊聚在他的鹿川宮,等著他的好消息。
但是他們萬萬不會想到,鬼首昆不僅僅沒能取得熔寂,反而還是負傷而歸,得不償失。
只見一團幽藍色的氣體從天而降,落在了三人的面前,待到這團詭異的氣體煙消雲散後,取而代之的,便是鬼族統領,鬼首昆了。
誰知鬼首昆剛一回到鹿川宮,便是一副氣喘籲籲,一瘸一拐的樣子,甚至差點因體力不支而暈了過去。
怪族統領怪倚硎見他這般搖擺不定,神思恍惚的模樣,當即就以一個箭步迎上前去,精準無誤地攙扶住了他的臂膀,使得鬼首昆就這樣暈倒在了怪倚硎的懷裡,而不至於摔個四腳朝天,人仰馬翻。
“煉獄鬼!煉獄鬼!”怪倚硎的瞳孔放大到極致,已然是瞠目結舌,大吃一驚,只可惜連續晃了兩下他的身子,他也依然是昏睡不醒,無動於衷。
其他兩大統領匆匆反應過來後,也火急火燎地迎上前來,臉上滿是驚恐萬狀的神情,隻覺得什麽都還沒發生,鬼首昆便已經莫名其妙地昏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煉獄鬼這是怎麽了?”魔夔面露難色,張皇失措地問道。
“不知道。”怪倚硎喘著粗氣,神色慌張,驚魂未定地催促道,“不過現在暫時也管不了這麽多了,他現在神思不屬,鬱結寒氣,更有脈象不穩的征兆,我們還是先給他輸點真氣再說,免得他到時候走火入魔,不省人事!”
“好!”妖杞囊和魔夔異口同聲地答應道,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緊接著,怪倚硎幫鬼首昆擺好坐姿以後,亦是不謀而合地跟妖杞囊和魔夔席地而坐,位於他的身後。
他們伸出雙手置於胸前來回挪動,眨眼間的工夫,掌心之上便已經凝聚了一道又一道無形的內力。
隨著三人默契十足地將掌心往前一推,一團團無形的氣流便猶如勢不可擋地驚濤駭浪一般湧入鬼首昆的體內。
鬼首昆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眉梢一緊,於一瞬間有了反應,不過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像是痛苦不堪,倍受煎熬。
直到他身後的三人猛地把手一收,源源不斷的真氣不再灌入他的體內,鬼首昆的臉色才有所好轉。
只見他同樣伸出雙手置於胸前來回挪動,將他們輸送給自己的內力吸入體內,融會貫通,進而眉梢才漸漸松弛,身體才逐漸放松。
四人長舒一口氣,調養完畢後,紛紛起身,互相問候。
“多謝諸位相救了。”鬼首昆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進而轉過身,回過頭,識趣地雙手作揖,真心實意地感激不盡道。
“誒!”大大咧咧的魔夔瀟灑自如地把手一揮,豪氣衝天地說道,“煉獄鬼,你這是做什麽?咱們萬年的交情,還用得著這般見外?”
鬼首昆低了低頭,慚愧一笑,一時之間,情緒高漲,心花怒放。
“煉獄鬼。”怪倚硎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你回來之後就是這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神宗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面對怪倚硎的提問三連,鬼首昆隻得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歎息。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沉思良久,好一番組織語言過後,才有條有理地娓娓道:“你們有所不知了,在去神宗的禁地搶奪熔寂之前,我先去了一趟他們寄養異獸的莽林。我隻待在外面觀望了一會兒,便一眼看出,那裡顯然是戰鬥過的痕跡。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成群結隊的弟子進去,但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今年今日,神宗一定又是在招收新弟子了。”
“那你這一身傷痕累累又是怎麽來的呢?”妖杞囊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格外好奇地問。
“千面狐,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像狂魔這般著急了?”鬼首昆費盡力氣地苦笑兩聲,進而挑了挑眉頭,不緊不慢地安撫道,“你先別急,且聽我說。在我進入他們的禁地之前,不朽炎魂的力量一直在支持著我用鬼影迷蹤大法銷聲匿跡,所以我這一路上才得以暢通無阻,一帆風順地查探情況,但是……”
“但是怎麽樣了?!你說啊!”還沒等鬼首昆說完,魔夔便是急不可耐地追問道,其衝動易怒,心急火燎的性子總算是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鬼首昆衝他翻了個白眼,進而長歎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但是自從我進入禁地之後,我的不朽炎魂就變得極其不穩定,他似乎一直在我體內蠢蠢欲動,焦躁不安,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地去控制它,但始終是白費力氣,無濟於事,甚至後來,不朽炎魂竟還直接從我體內竄了出去,就跟他自己有了意識似的,愣是直到飛到了熔寂的面前!”
“什麽?!”其余三人目瞪口呆,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道,“熔寂的面前!”
“是……沒錯……”鬼首昆哭喪著臉,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心有余悸,有些後怕地說,“熔寂似乎是與它產生了某種感應,總是向外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去吸引不朽炎魂,而我在它面前也只能如同螻蟻一般,任由不朽炎魂受其擺布!”
“怎麽會這樣?”妖杞囊愁眉不展,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疑惑不解地問道,“自千年之前我們啟用自己的法寶起,一切便都是順風順水,萬事亨通,從來沒有什麽意外出現過,怎麽一到了熔寂的面前,就會發生此等怪事兒呢?難道說我們三人攜帶著法寶出現在熔寂面前的時候,也會經歷煉獄鬼所遭遇的事情嗎?”
“那誰說得準呢……”鬼首昆深色愀然,憂心忡忡地說,“我現在根本琢磨不透它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兩者一旦靠近,怎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我依稀記得,前人在使用的時候,尚且也沒遇到過這等怪異之事啊!”
魔夔當即就“嘖”了一聲,二話不說就向怪倚硎投去了殷切盼望的目光,並滿懷期待地問:“武怪,你怎麽看待這事兒?”
“怎麽看?還能怎麽看?”怪倚硎向外攤開掌心,並聳了聳肩,用一種陰森森的恐怖語氣,斬釘截鐵地臆測道,“我現在只能說,熔寂和法寶之間,一定還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股深不可測的力量……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三人各抒己見之後,鬼首昆才歎了一口氣,更進一步地解釋道:“不朽炎魂離開得太過突然,導致我一時之間不適應,鬼影迷蹤大法也因此受到影響,這才使得我原形畢露,暴露了身份。”
“那……你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呢?”怪倚硎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問,“不朽炎魂又怎麽樣了?”
鬼首昆愁眉莫展,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進而憂思神傷地痛心疾首道:“我暴露後沒多久,吳謀和方戰岩便立馬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想必是因察覺到了我鬼族氣息,所以才能及時出現。之後我與他們苦戰,誰知那方戰岩好生奸詐,明知我近戰不行,偏偏與我纏鬥在一起,我千辛萬苦才勉強將他擊退,無奈神宗弟子又圍了上來,我因受到不朽炎魂影響的緣故,實在是寡不敵眾,便隻好用盡最後的力氣再度使出了鬼影迷蹤,悄無聲息地瞬行到熔寂面前,發現不朽炎魂仍在微微顫動,持續和它產生感應。我不敢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便隻好用內力控制住它,企圖再讓它為我所用,誰知熔寂對不朽炎魂的吸附力竟是如此之強,我耗盡自己一重天的功力,才強行將其取走……”
“什麽?!”三人目瞪口呆,倍感詫異,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愕然不已,不敢置信地說,“一重天的功力……整整……一重天的功力?”
鬼首昆閉了閉眼,平心靜氣地點點頭,以示答應。
怪倚硎面色凝重,惴惴不安,進而顫抖著聲線,驚慌失措地問:“那你現在……豈不是只有……七重天的功力了?”
鬼首昆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面對此等悲痛境遇,並無心如刀割,萬念俱灰之模樣,反而是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許是因為不想讓他們三人為自己擔心,所以才裝作蠻不在乎的樣子,故作輕松。
“誒!無礙!”鬼首昆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大牙齒,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強顏歡笑道,“好在不朽炎魂取回來了,之前用它修煉的時候,直接從七重天的上乘之境突破到了八重天的下乘之境,而且修煉的時間隻相當於你們的一半。可惜啊!離九重天就差這麽幾百年,現在卻是功虧一簣了。罷了罷了,有了不朽炎魂,修煉事半功倍,大不了重頭再來嘛!你說是不是?”
其余三人沉默不語,一言不發,沒做回應,皆是耷拉著腦袋,一籌莫展,悵然若失,失去了一重天功力的人雖不是自己,但他們卻是替煉獄鬼感到不值,同時也替他惋惜,離突破九重天明明只差一步之遙,誰知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平白無故地失去了整整一重天的功力!這於情於理,皆是說不過去!
三人隻覺得有千言萬語將要脫口而出,但話到嘴邊總是欲言又止,而後甚至徑直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硬生生地給他們咽了回去,最後化作一聲意味深長的歎息,隨風飄散。
當今的四大統領還小的時候,就是同門不同族的知己戰友。
他們互相切磋,互幫互助,可謂是管鮑之交,情同手足。
鬼首昆平時修煉的時候又最為刻苦,現如今,他失去了整整一重天的功力,表面上雖氣定神閑,處變不驚,但心裡早翻江倒海,五味雜陳,這點他們都心知肚明。
突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就連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
就在這時,鬼首昆毅然決然地挺身而出,靈機一動,巧妙地打破僵局道:“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時隔千年,方戰岩並沒有找到滅魂戟的下落。當時他與我纏鬥,只是手握普通兵刃而已。沒了得心應手的滅魂戟,他的功力果然大不如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此番前去,尚未見到祭風。”
妖杞囊不禁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敢相信地問:“你觸動了熔寂的封印,祭風竟然沒有出現?”
“嗯……”鬼首昆心如止水地點點頭,別有深意地臆測道,“我想,他極有可能是因為當年身負重傷,所以正在閉關修煉。”
一聽這話,妖杞囊的嘴角便是微微上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居心叵測,不懷好意的壞笑,暗自竊喜道:“如此以來的話,倒真是我們直搗黃龍,為非作歹的最佳時機了。但我們四人,唯有你能憑借不朽炎魂悄無聲息地進入他們的結界,只可惜你現在身負重傷,看樣子,也是難以對他們采取攻勢了。”
“豈有此理!區區結界,能奈我何!”魔夔辭氣激憤,霸氣側漏地厲聲呵斥道,“我們召集異族的十萬精兵,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難道還攻不破他們的結界?”
“狂魔!休要衝動行事!”怪倚硎伸出一隻手,攤開掌心,擋在面前,急急忙忙地勸阻道,“要破這結界,說簡單也簡單,單憑你一人之力即可,只是他們的結界不同凡響,不容小覷,怕只怕你攻破結界後會法力盡失,修為散盡,這樣反倒得不償失了。如果我們強行突破,定會造成極大的損失,到時候或許會寡不敵眾啊!”
“武怪所言極是。”妖杞囊面不改色,表示讚同地說,“就當下而言,我覺得我們還是再修煉修煉,掌控好自家的法寶,練好各自的看家本領,屆時,再去找神宗一戰,方有大獲全勝的可能。”
“沒錯。”怪倚硎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其味無窮地暗示道,“只是我們的法寶難以控制,即便過了將近千年,要想將它練到得心應手的境界的話,恐怕仍是需要一些外界的幫助。”
“外界的幫助?”三人不謀而合地重複了一遍,心中既有不解,又有好奇。
“對,外界的幫助。”怪倚硎毫不避諱地點明道,“諸位可聽說過,在風火禁地中,封印著一隻風火幻獸?”
“嗯……略有耳聞。”妖杞囊心潮起伏地點點頭,心平氣和地認可道,“傳聞這頭幻獸體型龐大,法力高強,如果能夠利用它去對付神宗,想必是比世上的神兵利器更為強大的存在。”
緊接著,鬼首昆暗暗喘了一口氣,有所顧慮地扼腕歎息道:“據說,先人之所以將它封印,是因為它過於殘暴,根本不受任何人的指揮。無論是異族的群龍之首還是正派的世外高人,通通淪為它的盤中餐。哪怕是你把它的封印解除了,它也會毫不留情地對你痛下殺手。”
正當眾人提出自己的擔憂之處時,魔夔卻是想到了它的利處道:“但這樣的上古凶獸體內,卻蘊含著相當豐盛的元氣,用來給我們修煉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它的內丹還能夠讓人一瞬間提高一千年的修為。如果用它體內的力量,來幫助我們掌控法寶的話,那我們便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了!”
說罷,眾人沉思良久,沒再說話,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皆是在想著到底該如何定奪這頭上古凶獸一事。
片刻過後,妖杞囊才猝不及防地問道:“然而這樣殘忍好殺、品性頑劣的上古凶獸,又有誰能夠降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