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溪英一陣苦笑過後,很是無奈地對妖暮休笑著說道:“哈哈,老前輩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三大門派與神宗在江湖上並稱四大門派,老前輩學富五車,見多識廣,怎麽可能沒有聽說過呢?”
“哦——哦——是是是。”妖暮休眯著眼睛,緩緩頷首道,“唉,你這麽一說,老身就想起來了,當年以神宗為首的四大門派嘛……我知道的。”
妖暮休的一言一行無不在強調神宗的地位,高諧聽了自然是忍無可忍。
落悠派與神宗雖然並無過節,但千年以來,其地位一直位居神宗之下,虞溪英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甘心。
若是有機會讓自己的門派一步登天,直接位列四大門派之首,於在場的這三大掌門人而言,又有誰會不樂意接受呢?
“不過,你們今日,是做什麽來了?”妖暮休一頭霧水地問。
虞溪英雙手抱拳,天不怕地不怕地開門見山道:“老前輩,妖族作惡多端,十惡不赦,我們三大門派今日前來,便是要血洗妖族,還世人一個太平,還天下一個公道。”
“你胡說——咳咳!”妖暮休一聽,頓時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麽東西嗆到了一樣,激動得直接咳嗽了兩聲。
進而伸出一隻手,顫抖著手指,指著虞溪英,問心無愧地辯解道:“當年先妖帝還在世時,便已經下令,讓全體異族之人,不再行悖逆猖狂,橫行霸道之事,千年以來,我妖族向來安分守己,從未越界半步,虞掌門這是要強行往我妖族的頭上扣下罪名嗎?”
虞溪英一臉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忽然覺得江湖傳言真是信不得真,原以為妖太后妖暮休乃是高高在上,恭嫻淑婉,言行舉止,落落大方的一族之主,縱使年邁,也當是老當益壯,衰顏不乏神采,言語不失風趣,可現在看來,也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躲不開生老病死,活生生的一個糟老太婆而已。
虞溪英心裡這麽想著,卻是沒有說出來,畢竟她作為輩分極高的前輩,自己該敬重的,還是要敬重幾分。
這時,辭色鋒利的高諧上前來了,至於他剛剛擒拿的瑞霜則是交由陳伍常一並看管,只見他雙手作揖,恭敬地對妖暮休說道:“晚輩淙南派高諧,見過妖太后。”
“高諧……”妖暮休在嘴邊小聲地喃喃自語道,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此人的身份來歷。
虞溪英對前輩說話時的態度可謂是禮敬有加,可高諧就沒這麽客氣了,只見他昂首挺胸,胸有成竹地對妖暮休說:“妖太后,多說無益,妖族今日覆滅已成定局,誰也無法阻攔,太后就不必做無濟於事的口舌之爭了。”
“看來你們今日是蓄謀已久,有備而來,鐵了心要亡我妖族了?”妖暮休面不改色,若有所思地說。
高諧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得意忘形地說:“太后說對了。”
“那……如果老身非要阻攔呢?”妖暮休盡量地睜大眼睛瞪著他,語氣之中暗藏殺機。
三人面面相覷,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這緊張的氣氛約莫持續了數十秒,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哈哈哈哈!”高諧忽然一陣仰天長笑,打破了沉寂的氛圍,進而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太后真是說笑了,您年事已高,年老力衰,拿什麽阻止我們呢?而且,您要是真打打殺殺,大動乾戈的,可要小心白龍魚服,貴體受損呐,正值頤養天年之時,何必給自己找罪受呢?”
高諧擺明了話裡有話,不要說虞溪英了,就連妖暮休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他那一番言語,著實聽得叫人難受。
妖暮休稍稍抬頭,緩緩地吐出幾個字:“有沒有實力攔下你們……你試上一試便知!”
語畢,立馬凝出一掌往高諧的胸脯上拍了過去。
高諧一驚,瞬間瞪大了眼睛,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趕緊接下這一掌,而是下意識地後退,逃命要緊。
就在這一掌即將擊中高諧胸脯的那一刻,一隻手突然竄出來抓住了妖幕休的手腕,打斷了她的招式。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定睛一看,原來是虞溪英出手相助。
二人的手之間有著一股無形的內力暗自洶湧。
虞溪英持續往手中灌輸著內力,並挑著眉頭,饒有興致對妖暮休地說:“太后, 他有傷在身,不便動手,不妨讓晚輩和您過上幾招,陪您解解悶?”
“呵呵……”妖幕休不屑一顧地輕聲笑笑道,“沒想到我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和你們這些後生小輩動手,許是天意如此吧……”
妖暮休感慨了幾句後,眼神突然變得犀利了起來,語重心長地說:“小姑娘,老身可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我贏了你,我這孫女可得給我留下。”
“當然!”虞溪英二話不說,毅然決然地一口答應道,“不僅如此,你若是當真贏了我,不要說區區一個妖族公主,你這妖族眾多生靈,我說放就放!”
瑞霜皺著眉頭,一籌莫展,心想:“虞溪英這個老太婆,真是臭不要臉,明明已經答應自己放過妖族眾將士,現在卻又以此作為交易的籌碼,來促使太后與之對決,平生倒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於是,瑞霜忍不住放聲大喊道:“奶奶!這個人心腸歹毒,武功高強,您別跟她打!霜兒被捉去不要緊,您要是受了傷,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霜兒……”一聽到瑞霜的聲音,妖暮休便全然沒了與之抗衡的囂張氣焰和成竹在胸的十足把握,語氣愣是削弱了好幾分。
只聽她嘶啞著聲音,用關切疼愛的語氣,擔憂地說:“我意已決,你等著……奶奶這就來救你……”
高諧愁眉苦臉,神色愀然,原本用不著理這個糟老太婆,帶著妖瑞霜和魔霄走便可,然而現在,虞溪英卻又平白無故地對她許下一個承諾。
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就這樣被她搞得這麽複雜,真是叫高諧懊惱。
高諧雖然有些頭疼,但這回卻是沒有特別地擔憂。
因為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們兩人,無論誰勝誰負,自己都非得將那兩人帶走不可。
身敗名裂也好,遺臭萬年也罷,只要自己完成了這最關鍵的一步,取得牌匾指日可待!
屆時,群雄俯首,萬人之上,誰還敢對自己指手畫腳,評頭論足!
高諧心裡這樣想著,也就沒有多加勸阻虞溪英,而是邁著小碎步,暗自後退,沉著淡定地看著她們鷸蚌相爭,自己則只需坐收漁翁之利。
虞溪英和妖暮休對上一眼後,各自收了手。
只見妖暮休揮舞著手中的權杖,從側面向虞溪英的腰部砸了過去。
虞溪英握緊了手中的劍,劍尖朝下,劍柄朝上,反應迅速地豎在腰的一側,擋在了權杖面前,死死地盯著它,妖暮休的一招一式都逃不過虞溪英的法眼。
虞溪英擋下後,猛地一抬頭,將劍抽了回來,進而向她的胸脯刺了過去。
妖暮休見狀,收回了權杖,握在手中,在自己面前,飛速地連轉好幾圈,速度極快,動作嫻熟。
在虞溪英的劍即將刺到她的一刹那,妖暮休用正在旋轉的權杖硬生生將其挑了開,然後把權杖豎直震在了地上,接著凝聚妖力於掌心,猛地向她打出一掌。
她剛才的權杖轉得飛快,確實看得人眼花繚亂。
虞溪英的劍插入其中後,不由得被它擊開,連人帶劍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出去。
當她抬頭定睛一看時,妖暮休已然凝了一掌向自己拍了過來。
情急之下,虞溪英趕忙和她對上一掌,卻因為內力凝聚倉促,致使力度大大減小,還是被她擊出好遠。
虞溪英不自覺地向後大退一步,虎視眈眈地凝視著妖暮休,若有所思地說:“沒想到老前輩看起來年老色衰,但功力竟還是不減當年啊!”
“哈哈……”妖暮休嘶啞著聲線,輕輕笑了兩聲,揮揮手,謙虛地說,“小姑娘過譽啦……老身早就不如當年了……以後這江湖如何的血雨腥風,還不都是你們說了算……”
虞溪英舉起劍,不甘示弱地說:“老前輩不必謙虛,既然您身手不凡,功力尚在,那晚輩自然也好放手一搏,全力一戰,看看接下來,您還能擋我幾劍!”
語畢,虞溪英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執著劍,二話不說向她衝了過去,劍尖直指其首級。
縱使危難當頭,妖暮休仍然是面不改色,畢竟是活了千萬年的人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豈會因為這區區一個小掌門而亂了分寸。
只見她從容地側過腦袋,劍身便從她耳邊穿了過去。
那時,劍身離她的臉頰一側分明只有不到半毫的距離,不知真是妖暮休上了年紀,反應慢了,還是沒把她放在眼裡,故意如此。
總而言之,剛才那一劍,當真是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