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溪英的這一招“挾天子以令諸侯”可謂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妖族的眾多士兵全都不敢輕舉妄動,即使敵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們也不得不繳械投降。
虞溪英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並驕傲地對高諧說:“高掌門,看吧,挾持了這個妖女,我們還可以省些力氣對付這些螻蟻。”
高諧尷尬地笑了笑,進而雙手作揖,彎下腰,低著頭,恭敬地說:“虞掌門深謀遠慮,有先見之明,高某人著實自愧不如啊!”
妖族的士兵是安分下來了,可是三大門派的弟子卻並沒有停止殺戮。
只見這些正派弟子仍是握緊了手中的劍,二話不說,凶神惡煞地向妖族的士兵們揮了過去。
“啊——啊——”
當正派弟子手中罪惡的劍劃破妖族士兵們的發膚時,鮮血便飛濺到他們醜惡的嘴臉上。
戰場上又是慘叫連連,哀怨四起。
瑞霜的雙眼空洞無神,表情逐漸凝固,呆滯與懵圈之中夾雜著氣不打一出來的憤怒。
於她而言,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的面前,是無比的煎熬,內心百般痛楚,好似切膚之痛。
“不要……不要……不要——”瑞霜的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滑落,先是顫抖著聲線,怯生生地哀求,緊接著不管不顧地大聲咆哮,已是無法忍受心中的愧疚感。
只見瑞霜猛地往虞溪英的腳上踏去一腳,再順勢用左肘用力地擊在她的腹部上。
虞溪英面露難色,有些吃驚,畢竟在這樣的境況下,她還能使出這麽突然的兩招近身攻擊,著實是自己始料未及的事情。
虞溪英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攥緊瑞霜手背的那隻手不由得漸漸松弛,力度稍有緩和。
瑞霜趁勢掙開後,往前跨出一步,飛速地轉過身,毅然決然地把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向他們威脅道:“快讓你們的人停下,否則,我現在就死在你們面前,你們永遠別想利用我,威脅我爹!”
“住手!”高諧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驚恐萬狀地脫口而出道,“你冷靜點!我們沒有要殺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自尋死路!”
高諧為了自己最終的目的,自然是不可能會讓她這樣輕易地死去。
可虞溪英的反應,就與他截然不同了。
只見虞溪英緊繃著臉,虎視眈眈地盯著瑞霜,一手張開五指,剛才被自己插在地上的佩劍便自己飛了回來,而後大步流星地向前邁出一步,劍指瑞霜,怒氣衝衝地說:“好啊!你死啊!你最好馬上給我去死!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妖女究竟有沒有這個勇氣!”
“你看我有沒有!”瑞霜怒吼道,將脖子上的劍更往裡抵了點。
高諧看得直揪心,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差點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立馬上前站在二人的中間,苦口婆心地勸阻道:“誒誒誒!二位切莫衝動!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刀劍相向,如此大動乾戈呢?”
“讓他們停下!”瑞霜不依不饒地怒吼道,絲毫沒有要做出讓步的意思。
高諧聽她語氣如此堅定,覺得想要從她身上找到突破口是絕無可能了。
於是轉身面向虞溪英,一邊把手搭在她的劍上,慢慢地使其放下,一邊語重心長地說:“虞掌門,還請你冷靜些啊,你難道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了嗎?我們為的是什麽?不就是以她的性命換妖杞囊一死,將妖族逼上絕路,徹底鏟除他們嗎?這妖女若是死了,那我們所有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屆時功虧一簣,何其惋惜啊!”
虞溪英面露難色,進退維谷,看她猶豫的神情,已然有了些許動搖,深思熟慮下,隻得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歎道:“罷了。”
最終,再放聲對眾弟子喊道:“眾弟子聽令!妖族公主已擒,剩下區區螻蟻,不足為懼,吾等即刻返程,不得有誤!”
“是!”眾弟子齊聲答應道,無論是淙南派和峒川派,也都聽從了她的號令,畢竟高諧和陳伍常此次帶領的人數不多,大多數都是落悠派的弟子,故這發號施令的人選,自然而然就是落悠派掌門虞溪英了。
就算高諧和陳伍常下令讓本門的弟子收手,落悠派的諸多女弟子也不會聽命於他們二人。
僥幸活下來的妖族士兵紛紛落荒而逃,跑到禮望宮外,躲得離這些正派弟子遠遠的。
隨後,高諧轉身回頭看向瑞霜,提心吊膽地說:“怎麽樣?這回你滿意了吧?趕緊把劍放下吧!”
瑞霜哽咽了一下,眼神迷離,飄忽不定,遲遲不把劍放下,仿佛心裡還在盤算著什麽東西,然後又騰出一隻手,指著魔霄,理直氣壯地提出要求道:“我要你把他也給放了。”
虞溪英聽後,大吃一驚,瞬間變了臉色,心中的怒火止不住地噴湧而出,不自覺地往前走去,惡狠狠地瞪著她吼道:“什麽?把他放了?我們能放過你妖族的這些殘兵敗將,已是給足了你面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得寸進尺!”
高諧連忙伸出一隻手擋在虞溪英面前,將她攔了下來,心力交瘁地勸道:“虞掌門息怒,虞掌門息怒。”
而後,又邁著小碎步,緩緩地向瑞霜走去。
瑞霜下意識地步步後退,敏感地驚呼一聲道:“別過來!”
“好好好!”高諧慌亂地應和道,“我不過去,我不過去,你別激動……”
接著,高諧又盡量壓低了音量,小聲地對瑞霜說:“丫頭,剛才她的反應你也看到了,天下可沒有你這樣討價還價地做買賣的,如她所言,我們能放了你妖族這麽多的士兵,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要是在這麽胡攪蠻纏,恐怕這妖族地界內,你們的人,一個都活不成,可你要是和他乖乖跟我們走的話,保住這些殘兵敗將,我還是能為你做到的,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咱們沒有必要弄到魚死網破的境地。”
瑞霜咽了咽口水,首鼠兩端,思緒萬千,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後來,只聽到“砰”地一聲,瑞霜手中的劍便掉到了地上。
“好吧,我答應你們,我跟你們走。”瑞霜狠下心來,無奈地啜泣道,眼中噙著無限淚光。
“等一下……”
這時,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畔當中,三大掌門不約而同地順著這聲音望去。
只見禮望宮外,眾將士單膝下跪,莊嚴肅穆,俯首稱臣。
緊接著,一個身材略顯矮小,胖瘦勻稱的身影緩緩向外走來,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此人正是妖族太后,妖暮休。
妖暮休一手借助拐杖的支撐,微微顫抖著身軀,踉踉蹌蹌地向三大掌門走去。
瑞霜見太后來了,徑直激動地脫口而出道:“奶奶!”
隨後,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促使她向前跑去。
高諧見她衝到了自己的前面,二話不說,反應迅速地一手伸出兩指,點在了瑞霜的後背上。
“啊!”瑞霜驚呼一聲,控制不住地向前撲倒在地,硬生生地吃了一嘴泥。
高諧突然上前,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蠻力粗魯地將她拉了起來,然後變出一根厚實的麻繩,把她的雙手背過身後,緊緊地綁了起來,還一邊蠻橫地說道:“別動!老實點!”
“奶奶!奶奶……”瑞霜一個勁兒地叫道,內心無比的掙扎,既期待她能將自己和魔霄救出去,又希望她能快些回去,不要插手此事。
瑞霜和妖暮休的關系極好,她這麽想,也是無可厚非的。
她雖希望奶奶能來救自己,卻又怕她為武功高強的三大掌門所傷。
畢竟妖暮休已是十分年邁,功力大不如前,正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不宜再干涉這些江湖恩怨。
“住手……”妖暮休蒼老的聲音仍在嘶啞著,“快放開我孫女……”
高諧和陳伍常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沒多搭理。
而虞溪英則是昂首挺胸地向她走去,雙手作揖,鞠上一躬,試探性地問:“想必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妖太后,妖暮休吧?”
“正是老身……”妖暮休拉長了聲線,一字一言都顯得極為費力,好似只剩最後一口氣一般。
虞溪英是個有分寸的人,她身為一代掌門,該有的修養還是會有的,雖然對瑞霜指手畫腳,罵罵咧咧的,但對妖暮休卻是格外的恭敬。
只聽虞溪英一臉嚴肅,不緊不慢地說:“晚輩虞溪英,乃是落悠派的現任掌門,見過老前輩了,與我同道而來的,還有淙南派掌門人高諧,峒川派掌門人陳伍常。”
“落悠?淙南?峒川?”妖暮休倍感詫異,不禁擰起了眉頭,臉上的皺紋堆積到一塊兒,不明所以地問,“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姑娘,老身年紀大了,記不得什麽門派了,是神宗派你們來的嗎?”
虞溪英一怔,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整個人仿佛都石化了一般,呆呆傻傻地望著妖暮休,縱使自己對她並無敵意,但一聽她這麽說,虞溪英的心裡,多少會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