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羽宮內,苦無和慕功正議論著到底誰才是真的師父,蘊笙便突然湊上前來,也坐在石階上。
慕功見了她,很是欣喜,心情大為愉快,仿佛一切煩惱都煙消雲散,就好像完全不記得師父現在有難似的,笑著問道:“蘊笙,你怎麽來了?”
“我……”蘊笙看到苦無還在一旁,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麽話難以啟齒,臉一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苦無注意到她這樣,便猜想她一定是有什麽話要跟大師兄單獨談談,自己倒是有些多余了,老在這耽誤人家男歡女愛的,總歸不好,好歹自己也是個出家人呢,便識趣地說:“哦!大師兄,你先和蘊笙姑娘聊,我去和大家一起練練劍。”
慕功覺得苦無還挺懂事,反應也很快,便笑著答道:“嗯,去吧。”
隨後,慕功又將視線放到蘊笙身上,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問:“怎麽了蘊笙?你有什麽事情要與我講嗎?”
蘊笙遲疑了片刻,才緩緩地點了兩下頭,嬌柔地說道:“嗯。”
“剛才是因為我師弟在這,你才有什麽話不方便說吧?”
“嗯。”
慕功若有所思地點著頭,笑著說:“那現在好了,我師弟自討沒趣地離開了,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蘊笙勉為其難地笑了笑,下意識地用手撩了撩兩鬢的頭髮,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剛才,吳謀師尊和戰岩師尊是找你說了掌宮的情況吧?”
“嗯,是啊。”慕功相當自然地點頭答道,“怎麽了?”
“哦……”蘊笙的表現顯得極其不自然,“我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掌宮現在如何了?”
問到這裡,蘊笙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道:“畢竟他是我們神宗的掌宮,大事小事都離不開他,而今早突然又冒出另一個掌宮來,實在叫人匪夷所思,我就想……想關心一下。”
慕功歎了一口氣,默默地將蘊笙說得話聽了進去,但是他卻沒有做出回答,面色凝重,一籌莫展,眼球在眼眶裡來回打轉,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怎麽了?不方便說麽?”蘊笙見他這副首鼠兩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覺得自己這麽問,的確有些唐突了,便立即改口道,“沒事!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隨口一問,大師兄你也別太當真。”說完,已經起身,將要離去。
而這時,慕功卻突然一把拉住她的芊芊玉手,讓她坐下,並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關心地說:“沒有,怎麽會不方便呢?我剛才只是想師父的事情,想得出了神,你是自己人,告訴你也無妨。”
蘊笙立馬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洗耳恭聽。
“二位師叔找我,的確是向我闡明了師父的事情。”
蘊笙迫不及待地問:“那他們怎麽說?”
慕功詫異地盯了她一眼,蘊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隨後又緩緩地問道:“知道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嗎?掌宮他還好嗎?”
慕功深吸一口氣,組織了一番語言,語重心長地說:“二位師叔與我說,他們到現在依然無法確定誰是真,誰是假……”
蘊笙表現出一副很惋惜的樣子,皺著眉頭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但是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慕功賣關子地說。
“大師兄何出此言?”蘊笙的眼神當中充滿了好奇
慕功一臉凝重地說:“他們起碼可以確定,當中必有一人,會是妖杞囊。”
“妖帝妖杞囊?”蘊笙大為吃驚,覺得不可思議。
慕功點點頭,肯定道:“沒錯……就是妖族統領,妖杞囊。”
“神宗結界密不透風,妖杞囊又是如何能進得來?”
慕功搖搖頭,悵然若失,心力交瘁地說:“我也不知道,這也只是吳謀師叔對我說的……”
蘊笙刨根問底道:“那現在是什麽狀況,兩位掌宮還是僵持不下嗎?”
“嗯……吳謀師叔和戰岩師叔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出他們的真實身份,無奈之下,隻好將他們全都關進了地牢。”
“什麽!”蘊笙大吃一驚,用一隻手捂著嘴巴,眼神裡充滿了擔憂,“竟……竟把掌宮關進了地牢?”
慕功只是輕微地點著頭,沒有說話。
“大師兄,這怎麽能行呢?難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知曉他們的真實身份嗎?”
慕功拍拍她的肩膀說:“蘊笙,你別著急,事情終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吳謀師叔和戰岩師叔已經在著手此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蘊笙一臉凝重地說:“但願如此吧……妖杞囊身份一旦敗露,我神宗眾弟子定要一擁而上,為掌宮出這口惡氣!”
地牢內,妖杞囊和祭風道人也已經蘇醒過來。
妖杞囊用手捂著自己的頭,現在隻覺得頭疼欲裂,頭昏腦脹。
他清楚地記得,剛才祭風道人那一掌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妖杞囊是真的沒有把握可以擋下來,若是真要強行擋下,搞不好自己會被直接打回原形。
而神劍仙那一劍可真是幫到自己了,雖然擋掉了自己的招數,但也抵消了祭風道人的一掌,總歸是救了自己。
現在起碼可以放心,神劍仙確實沒有要重出江湖的意思。
只聽見祭風道人歎了一口氣,怒氣衝天地說:“你個老妖精,居然趁我閉關的時候,冒充我的身份,在我神宗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等我出去一定好好地收拾收拾你!”
“哼!”妖杞囊不屑地說,“老東西,分明是你頂替我的身份,害得我如今要被關在這地牢裡!剛才若不是師叔從中阻撓,我早就一掌轟死你了!”
“到現在你還要裝!這裡就我們兩人,你還繼續跟我裝模作樣,有什麽意義?”
妖杞囊認認真真地說:“我本身就是祭風道人,乃是神宗掌宮,我有什麽好裝的!倒是你,非得來擾我清淨,我好好的神宗,被你攪得烏煙瘴氣的!你若是走運出了去,那我勸你趕緊跑,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祭風道人竟被氣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根本無法理解,他是怎麽做到如此大義凜然的,佔用自己的身份,竟還是這般臉不紅心不跳的!
“你什麽你!”妖杞囊繼續耍著嘴皮子說道。
現在可算知道瑞霜這一副三寸不爛之舌是從哪來的了,除了繼承妖杞囊的優良基因,恐怕再無它法。
“你是不是做賊心虛,覺得理虧了?”
祭風道人一聽這話,氣得徑直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妖杞囊的鼻子說道:“好你個妖杞囊!你冒名頂替我的身份,居然還敢這麽理直氣壯地和我說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妖杞囊也不甘示弱地站起來,氣哄哄地罵道:“到底是誰活得不耐煩!你要知道,我才是神宗的正派掌宮,你這個冒名頂替的家夥,你以為大家都會向著你嗎!”
“我呸!”祭風道人反駁道,“你除了妖言惑眾,蠱惑人心,你還會做什麽!”
“我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妖杞囊輕蔑一笑,隨後說道,“你沒出現之前,我和神宗眾弟子可是處得好好的,我那兩個師弟也沒有多說什麽,他們對我不曾有過任何懷疑!而我也沒有用什麽小花招蒙蔽他們的雙眼,他們對我不還是忠心耿耿!”
祭風道人冷笑道:“哼!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妖術,竟能做到如此掩蓋自己的妖氣,但是你騙得他們,卻騙不過我!”
“我堂堂祭風道人,做事光明磊落,頂天立地,問心無愧!”妖杞囊越說越來勁,有理有條,振振有詞,眼神當中燃起熊熊烈火,不帶一點點的心虛和矯揉造作之感。
這一刻,仿佛他就是祭風道人,就是真的神宗掌宮!
祭風道人被氣得直跺腳,更是用手緊緊地抓住了鐵欄杆,恨不得衝過去,將他碎屍萬段。
沉著的祭風道人一向很冷靜,遇到事情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思索解決的辦法,不是這種乖戾之人。
但妖杞囊的所作所為卻讓他勃然大怒,這回他實在是忍無可忍,才會做出如此衝動的舉動。
盡管妖杞囊知道,這裡除了北鱗,便只有他們二人,但他素來謹慎,克己慎行,如履薄冰,就是怕禍從口出,隔牆有耳,所以才一直不敢當著他的面,承認自己就是妖杞囊。
“妖杞囊,我勸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你要知道,邪不勝正!你遲早會原形畢露,而我那兩個師弟,也一定會抓住你的把柄,還我一個清白!”
妖杞囊才不會理會祭風道人所說的,自己有幻靈珠附體,沒達到神劍仙那種修為,還妄想識破自己的身份,真是癡人說夢。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妖杞囊在這個時候依然沒有露出破綻。
而他心底也一直告訴自己,“我就是祭風道人,我就是祭風道人!”努力地讓自己進入角色,不給他們任何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