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戰岩愁眉莫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全然想不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對自己入魔的事情更是毫無印象,自然也就對於七的話深信不疑。
於七試探性地輕聲問道:“師父,徒兒見您剛才從外面怒氣衝天地跑回房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呀?”
“是啊,剛才發生了什麽,我要怒氣衝衝地跑回房間,閉門不出呢?”
於七這麽一問,不禁讓方戰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入魔對他造成的影響不小,方戰岩每每試圖去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麽,都會覺得頭疼欲裂,難以忍受。
這會兒,他又雙手抱頭,橫眉怒目,心亂如麻,思緒混亂,倒吸一口涼氣,口中不停地發出“嘶——”地一聲呻吟。
“師父?師父?”於七輕輕喚了他兩聲。
“啊!”伴隨著方戰眼的一聲怒吼,他猛地睜開眼睛,豁然開朗,恍然大悟,宸軒殿中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他喘了一口氣,冷冷地說:“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師父,您想起什麽了?”於七迫切地問道,語氣當中帶著一絲竊喜。
方戰岩握緊了拳頭,止不住地顫抖,渾身上下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怒火中燒。
“砰”地一聲巨響!
方戰岩一拳頭砸在了前面的木桌上,木桌哪能受得住他這一拳,瞬間四分五裂,塌陷在地。
“都是祭風!都是祭風!”方戰岩上氣不接下氣地嚷嚷著,“都是因為他!”
“掌宮?”於七轉了轉眼球,不解地問,“掌宮怎麽了?”
方戰岩猛地將頭撇向於七,惡狠狠地盯著他,氣不打一處來地說:“妖杞囊乃是妖族統領,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理當受到製裁,我們明明已經抓到他了,他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當即處死,以絕後患,不是問題!可是他!祭風!婦人之仁!偏要留妖杞囊一條性命!跟我作對,與我唱反調!你說!我怎能不氣!”
於七默默地點著頭,師父因何動怒,自己已經知曉,又因何入魔,自己也心中有數。
接著,方戰岩又向於七問道:“於七!你說!這事兒換作是你!你殺不殺妖杞囊!”
於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馬雙手抱拳,嚴肅地說:“妖杞囊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師父英明神武,殺伐果斷,徒兒的想法與師父不謀而合,也覺得,不該給妖杞囊留後路,否則定是後患無窮!”
“我也是這麽對掌宮說的!”方戰岩暴跳如雷,越說越來氣,“可他偏偏不聽!真是氣死我了!虧他還是我們神宗掌宮,怎能如此不明事理!”
於七低著頭,沉默不語,思慮了一番,說:“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們與異族之人本就不共戴天,此事理應按師父說的去處理。”
“為師又不是掌宮,這大事小事,最後的定奪之權,還不是握在祭風的手裡,我雖然有心,但卻無力啊!”方戰岩無奈地說道。
於七故作深沉,歎了一口氣,居心叵測地說:“唉,那真是太可惜了,若是師父能坐上這掌宮之位,定能帶領神宗走向輝煌,鏟平邪魔外道,重振江湖聲望,號召群雄,莫敢不從。”
方戰岩一聽,犀利地瞥了他一眼,忐忑不安,扭了扭身子,顯得極其不自然,略有不滿地說:“呸!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掌宮畢竟是掌宮,以後這些閑言蜚語,全都給我憋回肚子裡去!”
於七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著方戰岩,義正言辭地說道:“可是徒兒說得句句屬實,皆是肺腑之言,身為天下第一名門正派的掌宮,理當向師父這樣,難道師父可以否認徒兒所說的嗎?”
“你……”方戰岩眉梢一緊,欲言又止。
於七見方戰岩終於有了些許動搖,便趁勝追擊,突然雙膝下跪,抱拳道:“若是師父有意登上掌宮之位,帶領神宗殲滅異族,於七願鼎力相助,永世相隨,常伴師父左右,與師父共鑄輝煌!”
方戰岩稍稍抿了抿嘴唇,不知不覺間,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首鼠兩端,猶豫不決,畢竟這可不是件小事,若是起了謀反之心被掌宮察覺,任憑自己勞苦功高,功勳卓著,掌宮也會毫不留情地廢掉自己一身的功力和萬年的修為。
踏上這條不歸路,再無回頭懺悔處。
“師父!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明百姓,為了不再讓他們終日置身於水深火熱當中,還請師父早下決心啊!”於七聲情並茂,激動異常地勸說道。
“可是……”方戰岩頓了頓,把目光放到陳闕的身上,“你師兄他……”
於七立馬雙手作揖道:“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以免露出破綻,徒兒提議,不要將此事告訴師兄,只要精心籌劃,步步為營,師父與徒兒,兩人足矣。”
方戰岩點點頭,終於下定決心,堅定地說:“好!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我二人,共創輝煌,殲滅異族,指日可待!”
聽到師父答應,於七喜形於色,興高采烈地說:“師父聖明!徒兒日後定會對師父忠心耿耿,萬死不辭!”
緊接著,方戰岩又有所顧慮地問:“那下一步,又該如何?”
於七謹慎地說:“一切還需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下一步,師父應當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把妖杞囊一事拋之腦後,繼續與掌宮和師叔和諧相處,然後,見機行事,等待一個最佳時機,以便篡奪掌宮之位。”
方戰岩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
這時,吳謀突然在外面大喊道:“師兄!師兄!”
方戰岩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問:“吳謀師弟來了!怎麽辦!”
“師父莫要驚慌。”於七淡定自若地說,“您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一切照常,平時你們怎麽樣,現在就要怎麽樣,不可顯得做賊心虛,露出破綻!當務之急,是出去托住他,先將他打發了,現在師父的房間一片狼藉,萬不能放他進來,讓他看見。”
“好!”方戰岩二話不說地答應道。
接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神采奕奕,面帶微笑地招呼道:“哎呀!師弟,你怎麽來了?”
吳謀笑著回應道:“師兄,我來看看你,剛才掌宮與你一番爭辯,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戰岩把手一揮,坦蕩地說:“哈哈!放心,你師兄我,是這麽小肚雞腸,心胸狹隘的人嗎?這件事情你不說的話,我都快忘了!”
吳謀滿意地笑道:“如此,那便太好了。”
二人就這樣站在原地寒暄了一會兒後,方戰岩見他遲遲不走,又問:“師弟還有什麽事情嗎?”
吳謀尷尬地笑了笑,隨後往他房中看去,挑著眉頭問:“師兄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該來的還是來了,方戰岩心裡一慌,強裝淡定地說:“哦!真是不好意思了師弟,今日恐怕不行了,我那兩個徒弟不知怎的,竟在我房中睡著了!”
“在師兄的房中睡著?”吳謀表示懷疑地問。
方戰岩面不改色地說:“是啊是啊,許是他們想找我請教問題,發現我不在房中,便在裡面等我,我又在外面待得太久,他們等著等著,便不自覺地睡了過去。”
吳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隻得無奈地道了聲:“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加叨擾,我就在此處長話短說。”
“師弟但說無妨。”
吳謀的嘴角微微上揚,略帶笑意地說:“其實我此番來,也是想要跟師兄商討另取神兵利器一事,我們本來說好了,待論劍大會一結束,就讓師兄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去取,無奈被妖杞囊一事耽擱了些時日……”
“原來師弟專程來我奇陽宮,就是為了這事啊!”
吳謀肯定地點頭答道:“正是,不過經過我這些日子重新翻閱古籍,又發現了一些不可多見的神兵!”
方戰岩頓時皺了皺眉,已然有些沒了耐性,自己的兩個徒弟還在房中,現在可不是和他談天說地的時候,應當如於七所說,快快將他打發了才是。
可是吳謀壓根兒就沒給方戰岩這個機會,只見吳謀張口就來,徑直說道:“就好比寶刀露陌,天下之大,放眼江湖,至此一把,師兄若是能夠取得,定能恢復往日神威,找回昔日的感覺。”
“還有……”
“師弟!”
吳謀正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方戰岩一口打斷。
“師弟,重尋神兵利器的事情,我並不急於一時,妖杞囊才剛剛落入法網,我覺得這件事情還遠沒有這麽快就平息,有些弟子被妖杞囊重傷,還在調養之中,神宗上下正是用人之際,縱然我有這份心,又怎能為了一己私利在這個時候下山,所以此事我們還是過些時日,再行商榷吧!”方戰岩誠懇地說道。
吳謀不禁被他的一片赤誠打動,熱淚盈眶地感慨道:“師兄陂湖稟量,胸寬似海,大義凜然,無時無刻不心系神宗,著實叫師弟佩服,既然如此,那便依師兄所言,往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