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無心裡樂開了花,說:“那師兄,當年又是誰為你取來了青雕浮石?”
慕功笑出了聲,回答道:“那當然是你師兄自己啊!”
“自己?”
“那難道,在這仁和宮中坐著,就會有人主動將流青獻上?只因為你立過汗馬功勞?”
苦無撓撓頭,說:“難道不是嗎?”
慕功捧腹大笑,笑苦無過於天真,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說:“鑄鐵閣只是答應幫忙鍛造,而且全是看在我立過汗馬功勞的份上,師父才下令讓他們幫忙的,材料當然是得自己去取。”
“那為什麽鑄鐵閣的人不直接去取材料呢?”苦無疑惑不解地問。
慕功有點無奈地說道:“師弟,要知道,我們神宗裡有的材料,他們會直接拿過來用,沒有的,就要造劍人親自去取,有的材料無比稀有,十分罕見,自然,要取的話,就要大費周折,甚至會傷及性命才有可能取得,而鑄鐵閣裡的人都是鍛造師,他們的武功就好比現在的你,讓他們去取材料,萬一把命搭上了,又有誰能給你鍛造寶劍呢?你說是不是?”
苦無雙手作揖,一本正經地說道:“師兄說得頗有道理,師弟受教了!”
“無妨無妨。”慕功豁達地說,“我所經歷的這些,你遲早也要經歷,就當我趁早給你提個醒,有了前車之鑒,也好讓你少走彎路。”
苦無笑著答道:“謝師兄!苦無還有件事情想向師兄了解一番。”
“但說無妨!”慕功爽快地說。
“當年師兄為了取青雕浮石鍛造流青,敢問又是費了多大的周折呢?”
“哈哈!這個問題問得好。”慕功說著,給自己倒了一壺茶,一飲而盡,看樣子是要將陳年往事一吐為快了。
“我可以告訴你,青雕浮石就長在九嶷山的半山腰!”
“哦?”苦無的興趣突然高漲起來,“半山腰?那豈不是大師兄禦劍飛行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取得了?”
慕功否認道:“師弟!你真是把這一切想得太簡單啦!如果青雕浮石這麽容易就得手的話,那我這流青怕是江湖之上,人手一把了。”
“師兄何出此言?”
“在靠近九嶷山時,我便感受到一股靈力壓製,那時便不可再禦劍飛行,只能徒步行走。”
苦無恍然大悟地說:“原來如此,看來大師兄取這青雕浮石還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慕功揮揮手,說道:“遠不止如此,我所經歷的,可比你想的要艱難多了……”
“願聞其詳。”
“我沒有禦劍飛行之後,在前往九嶷山的途中,路過一個村莊,裡面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村莊的牌匾四分五裂,已經是看不清它的名字,我進去之後,發現家家戶戶的門都是緊閉著的,但是仍然有些流離失所的人,母親只能在大街上給孩子喂奶,小孩子時不時的會發出淒厲的哭聲,任憑母親怎麽哄,都沒有用。”
苦無是出家人,聽了大師兄所說的景象,不免心生悲憫,雙手合十,道了句:“阿彌陀佛。”隨後又向慕功問道:“師兄,究竟發生了什麽,會讓一個欣欣向榮的村莊變成這個樣子?”
“我上前問那位給孩子喂奶的大姐,她跟我說,因為自己的村莊生長在九嶷山腳下,這裡靈氣充沛,以至山腳下的村子裡環境優美,風光無限,花花草草,五彩繽紛,平常小朋友們是最喜歡在草地裡打鬧的了,人們安居樂業,說不上繁榮昌盛,但卻吃喝不愁,大家過得一直都很踏實,直到前一陣子,村裡毫無征兆地來了一幫土匪,法術高強,力大如牛,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裡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拿什麽跟土匪鬥呢?”
苦無聽得氣不打一出來,迫切地詢問:“然後呢?”
“她還說,那天土匪闖進她家,若是想要金銀財寶,一家人也就給了,但是……但是有個土匪竟然想強暴自己,自己可是有夫之婦,連孩子都有了,她寧死不從,丈夫以死相拚,最終,成了土匪的刀下亡魂……之後,又放火燒了她們的家,自己和孩子也就只能流落街頭,四處躲藏了,遭此不幸的,不止她們一家,整個村莊都被攪得雞犬不寧。”
“這些土匪,真是十惡不赦!大師兄,我們身為神宗弟子,這個時候就應該挺身而出,為民除害!”苦無拍著桌子說道。
“我正有此意,然後,我告訴她,不用再害怕了,我是神宗的弟子,土匪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我會替你,替你死去的夫君,替這個村莊的百姓,討回一個公道!那位大姐聽了我說的話,無比欣喜,我可以感受到她強烈的欲望,希望這些土匪遭到報應,不得好死,隨後,她大叫起來:‘神宗大俠來啦!我們有救啦!神宗大俠來啦!’周圍同她一樣流離失所的村民,以及那些躲在房屋裡不敢外出的村民,全都跑了出來,敬佩地看著我,眼裡閃著希望的曙光,我知道,我確實是村民們唯一的希望……”
苦無高興地說:“太好了師兄,有你在,村民們終於可以過上安生的日子了。”
這時,慕功的臉上並沒有展現出一絲的喜悅,還是用憂鬱的眼神,說道:“我問村民,土匪現在何處?村民們用手指著同一個方向,那是村莊深處,一片開闊的空間,我走近後,沒想到土匪如此猖狂,竟在這裡安營扎寨,牌匾上醒目地印著‘狼煙寨’三個字,我是斷不能忍,仿佛帶著血海深仇一般,徑直向寨中走去,看門的士兵惡狠狠地把我攔住,問我是什麽人,我對他們自然是不屑一顧,於是,目視前方,堅定地說:‘我要見你們寨主。’”
“師兄不愧是師兄,果然勇猛無懼,氣場非凡。”苦無誇讚道。
慕功則惆悵地說:“他們見我答非所問,料定我圖謀不軌,便對我大打出手,我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乾掉了他們,僅僅是向他們的腹部打出一掌,他們便飛到了大門上,還把大門撞壞了,我慢慢走進去,突然,有個人從寨子裡飛了出來,來勢洶洶,向我打出一掌,我不甘示弱地接下他這一掌,我們雙眼相對,只見此人凶神惡煞,眉頭緊促,臉上還有一道刀疤,隨後我連退幾步,那時,我就知道,這個土匪肯定不好對付。”
“怎麽會這樣?”苦無不解地問,“不過區區一個土匪,大師兄竟然也拿他沒辦法嗎?”
慕功繼續說道:“我看此人身著打扮,武藝超群,便知道,他就是寨主,我懶得跟他解釋,也不想聽他廢話,二話不說就上前和他纏鬥在一起,我用腿橫掃他的下半部分,他反應迅速地起身一躍,一腳向我踢來,我用擋住,卻又被他擊退好幾步,他趁熱打鐵,又朝我衝過來,重重地打出一拳,見他這樣,我便後空翻,用腳向上踢,讓他破綻百出,再用另外一腳踢向他的胸部,總算是扳回一局。”
苦無自信地說道:“我就知道以大師兄你的實力,對付他肯定綽綽有余。”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還隱藏了自己的一部分實力。”慕功有點後怕地說,“我拔出普通的利劍,想要跟他速戰速決,之後,他也拿出一把劍,我們同時朝對方衝過去,將劍砍在了一起,我怒視著他,但我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應付我時,是那麽的輕松自如……剛開始我們不相上下,沒有傷及對方分毫,後來刀劍無眼,此人劍法突然變得凌厲起來,我終是被他砍傷了手。”
苦無不禁感歎道:“竟有如此厲害的土匪,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的劍被他挑到了一旁,我便跟他拚內力,他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主動丟開了劍,在胸前開始蓄力,猛地朝我功來,我連忙阻擋,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卻還是被他擊倒在地,口吐鮮血,狼狽不堪,後來,他拿著劍快速移動到我面前,將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問我,是不是神宗的弟子,我回答說是,隨後,他又奉勸我,不要插手此事,否則這個村莊的人命,就要多我一條,說完之後,便放我離去了。”
苦無震驚地說:“他竟然會放了你?這是為什麽?”
慕功輕聲一笑,說:“不過是見神宗威名遠揚,不敢得罪罷了,我自知不是對手,只能心懷不甘地離開,走了許久,可以看到村民們正在翹首以盼,那一雙雙閃著淚光的眼神,我至今都無法忘懷,我是萬眾矚目的救星,但面對這個土匪,我卻無能為力,我踉踉蹌蹌地走到他們面前,十分羞愧地跟他們說,對不起,我失敗了。村民們沒有指責我,只是紛紛低下了頭,似乎早就料到了結果,看得出來,他們對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