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戰岩此時的狀態就跟妖杞囊一樣半死不活,吳謀又豈會不知?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方戰岩對妖族恨之切,要不是自己現在身負重傷,無力再戰,他非要衝上去,將他們一網打盡不可,絕不會給他們任何可趁之機。
而他之所以還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沒事,只不過是在一直逞強罷了。
至於其目的,就是為了騰出空間給吳謀,讓他趕緊去捉拿北鱗和瑞霜。
吳謀眉頭緊皺,猶豫不決,拗不過他,隻好按他說的去做,咬咬牙,狠下心,撒開方戰岩的手,一跺腳,繞過祭風道人,正要縱身一躍向他們追去。
就在此時,祭風道人卻將他一把拉住。
吳謀猛地一扭頭,詫異地盯著祭風道人,眼神中滿是疑惑。
而祭風道人則只是一邊衝著他搖搖頭,一邊深深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道:“師弟,別追了。”
“可是……”吳謀正想反駁,卻又瞧見祭風道人眉梢一緊,閉起了眼睛,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於是一下子就把將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咽下去,吞回了肚子裡。
隨後,再轉過身,彎下腰,雙手作揖,恭敬地說:“是,掌宮。”
在祭風道人的威嚴下,任憑吳謀有再大的脾氣,也不得不安分下來。
方戰岩見了,眼神迷離,面露難色,料想到了這是掌宮做出的決定,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扭轉他的想法。
於是止不住地搖頭,唉聲歎氣,氣得直跺腳,很是不甘心。
接著,祭風道人和吳謀把視線放到妖杞囊身上,一臉嚴肅地凝視著他,似是要嚴懲不貸。
“掌宮,妖杞囊該如何處置?”吳謀開口問道。
祭風道人平靜地說:“先將他關入地牢吧。”
之後,便喚來一個弟子,吩咐道:“把他關進地牢,記住,不得有任何差池。”
本來那個弟子就比較膽怯,這次讓他押送的人竟然是妖帝妖杞囊,其畏懼程度可想而知。
只見那名弟子聽後,先是一怔,像觸電般猛地顫了顫身體,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然後才怯生生地回答道:“是……”
隨後,將要伸手去拉妖杞囊,但是才剛剛抓住他的臂膀,就被妖杞囊一把掙開,惡狠狠地瞪了那名弟子一眼,凶神惡煞地說:“哼!別動我!我自己會走!”
那名弟子徑直被嚇一大跳,猛地將手縮了回去,不敢正視妖杞囊一眼,驚恐萬狀,不知所措。
於是就這樣,佝僂著身子,跟在妖杞囊後面,同他一起進了地牢,仿佛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兒似的。
謹慎的吳謀不禁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有所顧慮地問:“掌宮,妖杞囊凶狠暴戾,詭計多端,言蹊又素來唯唯諾諾,忠厚老實,讓言蹊去關押他,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師弟一同前往吧?”
“不必。”祭風道人斬釘截鐵地說,“縱使妖杞囊的手段再怎麽高明,最近一段時間,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況且,言蹊拜入我們神宗門下,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該找些機會鍛煉鍛煉他的膽量了。”
“哦?”吳謀有些不相信,“掌宮何出此言?”
祭風道人信誓旦旦地說:“我出的手我還能不知道嗎?妖杞囊現在已經被我打成重傷,可以說手無縛雞之力,目前是耍不出什麽花招了,我們也就無需擔心,先將戰岩師弟帶回宸軒殿吧,我要為他療傷。”
吳謀恍然大悟道:“是!”
於是,吳謀攙扶著方戰岩,和祭風道人一起回了宸軒殿。
路上,二人走在祭風道人的身後,方戰岩偷偷摸摸地向吳謀問道:“是掌宮讓你別追的?”
吳謀頓了頓,點頭回答:“是。”
方戰岩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苦笑,這一笑,有無奈,有彷徨,有惋惜,有不解,有不甘。
三人回到宸軒殿後,吳謀松開了方戰岩的手,方戰岩則就地打坐。
祭風道人在方戰岩身後同樣打坐,為他療傷。
只見內功深厚的祭風道人雙手置於胸前來回盤旋,刹那間,便從體內散發出一團接著一團的雄渾內力。
即便是在殿內,卻也引起陣陣狂風。
吳謀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時不時地拿手擋在面前,隻覺得祭風道人的內功好生霸道,或許,這就是九重天的力量。
“啪”地一聲!
祭風道人兩掌拍在了方戰岩的後背上,方戰岩身子一震,深吸一口氣,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繃緊著的臉也逐漸松弛,頓時感到一股股能量在自己體內波濤洶湧,十分強烈。
緊接著,方戰岩的雙手也開始在胸前來回盤弄,將這股力量與自身融為一體,最後氣沉丹田,固本培元。
祭風道人也進入了收尾工作,撤回兩掌,掌心向上,指尖相觸,自下而上地緩緩移動,再把手翻轉了一面,掌心向下,由上而下地慢慢挪動,以穩定氣脈。
而後,祭風道人緩緩地睜開眼睛,向外舒一口氣,自從達到九重天后,為人療傷所耗費的這點內力,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吳謀趕緊扶起方戰岩,關切地問:“師兄,你怎麽樣了?”
方戰岩在吳謀的攙扶下,雙手作揖,恭敬地對祭風道人說道:“多謝掌宮出手相助,師弟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力量充沛,現在已經無礙了。”
祭風道人滿意地點點頭,笑了笑,說:“嗯,那便好,不過你受的傷終究不輕,我就算輸了些許內力給你,也只怕是治標不治本,待會兒還是去歸元堂瞧瞧為好。”
“是。”
隨後,方戰岩和吳謀對視一眼,頓了頓,突然單膝下跪,低著頭,整整齊齊地說道:“師弟愚鈍,還請掌宮降罪!”
祭風道人見他們莫名其妙地就行如此大禮,倒是有些一頭霧水,不知所措了,也不知他們這是什麽意思,只知道趕緊將他們扶起,一邊扶,一邊說道:“二位師弟快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麽!”
師兄弟三人情頭手足,向來不分彼此,祭風道人閉關千年,如今出關,見他們二人這樣,倒覺得有些生分了。
“掌宮,我們有罪!”方戰岩羞愧難當地說。
祭風道人苦著臉,一籌莫展地說:“二位師弟,你們為神宗內務盡心盡力,憂思神傷,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又何罪之有呢?”
“都怪師弟有眼無珠,竟沒能分辨出妖杞囊所假扮的掌宮,害掌宮白白受了這麽多苦難,都是師弟的不是!”吳謀惶恐地說道。
而祭風道人只是“嘖”了一聲,擺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還以為是有什麽大事發生,用得著這般請罪,原來是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覺得他們真是太小題大做了。
“行了!二位師弟!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妖杞囊老奸巨猾,詭計多端,妖術更是大有長進,你們分辨不出他的真實身份,也實屬正常,我又怎麽能降罪於你們呢?要怪,就怪那妖杞囊太過奸詐了!”祭風道人越說越來勁,把責任全都推給妖杞囊,這樣,方戰岩和吳謀也就不會因此而感到自責了。
祭風道人見他們二人還是苦著一副臉,沒有說話,想來還是遲遲放不下此事,便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興致勃勃地說道:“二位師弟,怎麽還板著一副臉?妖杞囊原形畢露,被我擊敗關進地牢,你們不應該高興才是嗎?況且如今我已經到達了九重天,異族的人若是再膽敢來犯,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聽到這裡,方戰岩和吳謀立即打起了精神,眼前一亮,嘴角上揚,喜形於色,興高采烈,格外欣喜,雙手作揖齊聲說道:“恭喜掌宮突破八重天,登上九重天!”
“哈哈!”祭風道人也高興得大笑,連連點頭,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
“太好了。”吳謀激動地說,“如此一來,異族想要擾我神宗聖地,希望便更加渺茫了!”
“嗯。”方戰岩也肯定道,“難怪掌宮對付妖杞囊會顯得格外輕松,妖杞囊在掌宮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原來不僅僅是因為掌宮練成了驚風決,還因為掌宮達到了九重天!”
祭風道人有些得意地說:“嗯,不錯,而且剛才我對付妖杞囊時,也不過是用了驚風決的第一式,我見妖杞囊挨了這第一式就已經承受不住,也就沒有再繼續打下去。”
這時,方戰岩的情緒突然發生了變化,臉一黑,嚴肅地向祭風道人問道:“對了掌宮,妖杞囊作惡多端,十惡不赦,死不足惜,掌宮剛才明明有機會可以給他致命一擊,又為何不出手呢?”
方戰岩似乎是對祭風道人的做法很不滿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其中的緣由。
而祭風道人則只是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心平氣和地說:“師弟,都是老對手了,我們又為什麽非要趕盡殺絕呢?況且我已經將他關了起來,一時之間,他也沒有辦法再胡作非為了。”
方戰岩仍不服氣,認為只有讓妖杞囊死,才能永絕後患,沒有後顧之憂。
於是又接著反駁道:“掌宮!剛才妖杞囊對付我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們心慈手軟,他未必會手下留情!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不直接除掉他,只怕日後生變啊!”
吳謀和祭風道人都明白方戰岩的心思。
他是一介武夫,江湖上更是有“武癡”的稱號,心中的想法純粹且簡單,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除盡天下不良人,家家戶戶享天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