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衝瑞霜和北鱗翻了個白眼,不屑一顧地扭過頭,高傲地對瑞霜說:“罷了,今日姑且放你一馬。”
聽到母親肯放過自己,瑞霜才放下戒心,松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受這皮鞭之苦,喜上眉梢地從北鱗身後跳了出來,雙手作揖,面帶微笑地說:“霜兒謝過母后。”
紫檀隻得無奈一笑,隨後問道:“對了,你爹呢?怎麽半天沒看到他的人影?難不成他還在神宗待著?”
一聽紫檀說及此處,北鱗的表情便瞬間凝固,一籌莫展,愁容滿面,不自覺地低下頭,沒敢直視她。
妖帝是為了救自己和瑞霜才被神宗擒住,他的這份大恩大德,真叫北鱗心中過意不去,倍感內疚。
北鱗還恨自己修為淺薄,實力不夠,沒能在關鍵時刻出一份力。
妖帝將自己視為妖族的一份子,在這種危難關頭,自己本不該退縮,而是與他患難與共。
瑞霜也是這時才反應過來,爹爹還被困於神宗,於是火急火燎地說:“娘!大事不好了!爹爹身份暴露,被神宗的人捉走了!”
“你說什麽?”紫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瞳孔放大到極致,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目瞪口呆。
“你再說一遍?”紫檀的語氣中突然多了幾分冷血,悲愴,憤懣與驚悚。
“娘……”瑞霜拉長了聲線,帶著一絲哭腔,“爹爹他……他被神宗的人抓走了……”
紫檀就跟魔怔了似的,眼神木訥,黯淡無光,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一個勁兒地微微搖頭,不敢面對殘酷的事實,始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不可能!”紫檀極力地否定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其語氣逐漸加強,整個人也隨之變得暴躁了起來。
只見她一把抓住瑞霜的肩膀,神色慌張,面相驚恐,發了瘋似的劇烈搖晃瑞霜的臂膀,自欺欺人,神神叨叨地說著:“不……霜兒……你告訴娘……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在跟娘開玩笑對不對?你爹怎麽可能會被他們抓走!”
聽到這個消息後,紫檀完全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沒了往日的淡定自若和神采奕奕,倒顯得飽經滄桑和失魂落魄。
瑞霜顯然被紫檀這副模樣嚇到了,一時沒忍住,徑直哭了出來,“哇”地一聲,刹那間,涕泗橫流,淚如雨下。
“是真的……”瑞霜一邊哭得撕心裂肺,一邊說道,“我和北鱗親眼看到的,爹爹……爹爹為了救我們出去,就被他們的掌宮捉走了……”
紫檀瞬間方寸淆亂,靈台崩摧,形若槁骸,心如死灰,頓覺雙腿軟弱無力,毫無征兆地坐到了地上。
旁邊的丫鬟趕緊將她扶起,擔憂地喊著:“妖後……”
紫檀用手指著瑞霜的鼻子,氣哄哄地說道:“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不早說!”
瑞霜哭得愈加激烈,泣不成聲,哽咽道:“還不是因為娘……因為娘一直想要追著霜兒打,嚇得霜兒魂不守舍,就……就一時忘了這事兒……”
“你……”紫檀直接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也跟著瑞霜一起連聲啜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呼吸急促,心中倍感煎熬,再也容不下其它事情,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的夫君。
妖帝被抓,這相當於擊潰了母女二人的心理防線。
此時此刻,她們心裡有多麽的悲傷,北鱗都看在眼裡,也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北鱗雖然同樣是悲痛欲絕,但相比她們母女二人而言,北鱗的情況已是好得太多了。
他尚且還保持著一絲理智,而瑞霜與紫檀母女二人,就像是已經被徹底擊垮了一樣,無法思考,無計可施。
北鱗垂著頭,佝僂著身子,把手搭在瑞霜的肩膀上,鼓起勇氣說道:“公主殿下……振作一點,妖帝拚死相護,可不是為了讓我們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我們得想辦法,救他出來。”
北鱗一語驚醒夢中人,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的瑞霜這才反應過來,驚聲說道:“對!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是回妖族來搬救兵的!一定要救爹爹回來!”
隨後,又一把拉住了紫檀的胳膊,連聲喊道:“娘!娘!我們得救爹爹出來,快派出我們妖族的精兵強將,大肆進攻,不怕神宗不把爹爹交出來!”
即便是過了一段時間,紫檀依然緩不過來,一邊搖搖頭,一邊心力交瘁地哭著說:“沒用的!幾位長老早在你爹爹去神宗之前就被派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況且連你爹都沒有辦法全身而退,就算是他們一擁而上,又怎麽可能得手,將你爹成功救回呢……”
瑞霜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下來,聽到母后如此消極,又不禁悲從中來,啜泣了兩聲,哽咽道:“那……那該怎麽辦啊……”
北鱗實在不忍心見她們母女兩如此哭天喊地,於是急中生智,靈機一動,想出個法子,提議道:“妖後,屬下聽聞異族四大統領素來交好,若是妖族內部無人可用,那不知是否……能向魔,鬼,怪三族申請援助呢?”
紫檀恍然大悟,如夢初醒,驚喜地對瑞霜說:“對!可以向你三位伯伯求助,三位伯伯與你爹可是管鮑之交,他們若是知道你爹有難,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說到這裡,紫檀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希望的曙光,拉著瑞霜就要走,但瑞霜卻依然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
紫檀見她在如此緊要關頭,還是這般的矯揉造作,便有些生氣地問:“霜兒,你怎麽了?還不快隨為娘走?”
瑞霜面色凝重,愁眉莫展,有所顧慮,怯生生地說:“可是……可是霜兒當初混進神宗時,以爹爹的身份欺騙了鬼伯伯,害得他元氣大傷,功力大損,鬼伯伯他……還會幫助我們嗎……”
紫檀忽然覺得瑞霜說得有幾分道理,自己現在可是有求於人,若是讓鬼王想起他的傷心事,難免影響不好。
只聽見紫檀氣鼓鼓地呵斥道:“你這孩子,虧你還記得這件事情,這還不都是你調皮搗蛋惹下的禍!當務之急,是救你爹的性命要緊,鬼王陂湖稟量,就算生你的氣,也不會不顧全大局,是成是敗,咱們都得去了才知曉。”
瑞霜使勁地點點頭答應,隨後問道:“娘,那我們先去誰那兒?”
紫檀細細地思量了一番,努力平複心情,冷靜地說:“先去怪族,怪尊怪倚硎足智多謀,有頭有腦,深謀遠慮,做事謹慎,計劃周密,有他坐鎮,想必此事勝算更大。”
瑞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但是……”紫檀突然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瑞霜迫不及待地問:“但是什麽?”
“但不是我們去,而是為娘一個人去。”
“為什麽!”瑞霜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對母后的這一做法很不理解,憑什麽不帶著自己去呢?
於是,瑞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娘!以爹爹的實力,他大有機會可以全身而退,可就是為了救霜兒,他才迫不得已被神宗擒拿,於情於理,霜兒脫不了關系!還望母后批準,讓霜兒跟著您一同前去吧!”
“不行!”紫檀斬釘截鐵地否定道,“你不許去!免得又給我闖什麽禍!”
瑞霜生性頑皮,都是給他爹寵的,紫檀只怕自己這一走,瑞霜還是會不聽勸阻地暗中跟隨。
於是,特意囑咐北鱗道:“北鱗,你就在這給我好好地看著霜兒,絕不能讓她離開禮望宮半步!”
“娘……”瑞霜嗲聲嗲氣地抱怨道,急得直跺腳。
北鱗看不下去,情急之下,又心生一計,雙手作揖,恭敬地對紫檀說道:“稟妖後,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紫檀的語氣中充滿了威嚴,似乎是已經迫不及待要動身出發,而實際上,這個時候,自己根本沒有時間聽他在這裡拐彎抹角,所以說話時便急促了些。
北鱗信誓旦旦地說:“前往營救妖帝之事,十萬火急,刻不容緩,當是越快越好,妖後若是一人前往,那勢必要一個一個地通知,即便告訴了怪尊,那也免不了讓怪尊跑一趟,所以……”
“你到底想說什麽?但可直言!”紫檀越發的急躁,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
北鱗自然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便加快了語速說:“所以屬下以為,咱們這裡共三人,兵分三路,分頭行事,正好可以在同一時間通知魔,鬼,怪各族,如此,豈不是省時省力?”
紫檀聽著聽著,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忽然對這個妖北鱗更加刮目相看了些,想來自己是被擔憂和憤怒衝昏了頭腦,竟沒有想到這一點,莫名覺得慚愧。
瑞霜也止不住地拍手鼓掌,不禁開始高興起來,自己終於可以為此事出一份力了,便連聲叫好,表示讚同地支持道:“北鱗說得對啊!如此以來,事半功倍,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