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祭風道人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終於決定動身前往地牢探望妖北鱗,他算了算時辰,這個時候,無論他受了多重的傷,都該醒來了。
雖然妖杞囊現在是祭風道人的模樣,但他為了不節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非議,還是小心翼翼地前往地牢,盡量避開所有弟子的視線。
祭風道人來到地牢前,有兩個弟子正在外面看守,格外地認真,寸步不離,見到祭風道人後,十分恭敬地雙手作揖道:“掌宮!”
祭風道人點點頭,嚴肅地對他們說道:“我要進去問話,你們就守在此處,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兩名弟子異口同聲地答道。
祭風道人沿著狹窄的通道小心翼翼地走去,裡面幽暗漆黑,不見天日,祭風道人歎了一口氣,為北鱗的遭遇感到惋惜,走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北鱗所在的牢房。
此時的祭風道人已經是心急如焚,焦頭爛額,沒想到區區地牢的結構竟也會如此的錯綜複雜,吳謀可真是費勁心機啊。
突然,地牢中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那是北鱗身體不適,太過虛弱所發出的聲音,明明覺得聲音離自己近在咫尺,可就是找不到他所在的牢房。
祭風道人也不敢在此處大喊大叫,一方面是怕遭人議論,說自己與這個妖人關系匪淺,另一方面,是怕讓人知道自己並不熟悉這個地牢的構造,堂堂掌宮若是不熟悉其構造,那別人就一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自然就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了。
想當初自己剛變成祭風道人進神宗的時候,立馬就把神宗的所有院落和結構都探了個遍,只不過當時以為地牢並沒有什麽用處,便沒有進去仔細研究,世事難料啊。
“咳咳!”過了一會兒,北鱗還在持續的咳嗽,祭風道人想,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要是什麽時候方戰岩那家夥心情不好,把妖北鱗帶出去問話或者是要取他的首級,要想再救他,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不知過了多久,祭風道人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找到了妖北鱗,只見北鱗正的雙手正被套在手銬中,腳上也帶著腳鐐,脖子上還有木枷鎖,住在一間滿是灰塵,極其簡陋的牢房裡,他正躺在雜草堆上,面向牆壁,不想與外人交流來往,祭風道人看到地上被打翻的飯菜,便知道北鱗一定是不吃他們的夥食,身上有著身為妖族應有的骨氣才會如此。
祭風道人雙手緊握著鐵欄杆,對著虛弱的北鱗小聲喊道:“北鱗,北鱗!”
剛剛聽到這個聲音時,妖北鱗身子一震,那時隻覺得這個聲音異常的熟悉,不過此時自己的內心已經是十分的絕望,也並沒有期待會出現什麽轉機,就對祭風道人的叫喊聲置之不理,隻當是那些又要來取笑自己的神宗弟子罷了。
祭風道人“嘖”了一聲,皺著眉頭,又繼續喊道:“北鱗!北鱗!”
妖北鱗突然變得厭煩起來,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事情哪裡不對,自己都懶得搭理他了,他居然還堅持不懈地叫自己,若是那些弟子,那早該自討沒趣地走了,又何必如此執著。
於是,妖北鱗狼狽地轉過身,眯著眼睛,模模糊糊地朝外面看了看,看到一位穿著掌宮服的男子衝著自己揮手,定睛一看,發現真的是掌宮。
妖北鱗看此人並無聲張,反倒是盡量地壓低音量,不想被其他人察覺到動靜,立馬就知道了眼前的這個祭風道人還是妖帝所化,便連滾帶爬地向妖帝跑去,也雙手握緊了鐵欄杆,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祭風道人,喊道:“妖帝?妖帝!”
“是我,是我。”祭風道人點頭肯定道,“孩子,你怎麽樣?在裡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妖北鱗看到妖帝喜極而泣,連聲啜泣,祭風道人連忙安慰道:“孩子,別哭,別哭,我現在就救你出去,你往後面靠靠。”
說完,祭風道人便向後退了一步,伸出兩隻手凝聚妖力,馬上就要強行攻破鐵牢籠。
突然,妖北鱗抹了一把鼻涕,及時地製止道:“妖帝,不可以!”
祭風道人聽他的語氣如此急促且堅定,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便開口問道:“為什麽?”
妖北鱗一邊哽咽,一邊說道:“妖帝,你不必為了救我而破壞你的計劃。”
“那怎麽行呢?”祭風道人焦急地說,“你把神宗攪了個天翻地覆,功不可沒,如今我有能力救你,卻駐足觀望,無動於衷,這樣下去,我妖帝的威名何在?你就聽我的,我救你出去,你繼續回莽林調養,總比待在這個地方好。”
“不!妖帝,不是不該救,而是不能救。”妖北鱗若有所思地說。
“何出此言?”
妖北鱗緩緩地說道:“我被方戰岩關進了這個牢籠後,無時無刻不想著該怎麽出去,等我醒來時,妖力稍微恢復了一點,以為用妖術強行破開牢籠,就可以重見天日,但是後來,令我沒想到的是,方戰岩竟然在這牢籠上施加了法術,我的妖力不及他的法力,於是突破未果,反倒損了自身的內力。妖帝雖然內功深厚,但若是強行解圍,只怕方戰岩便會感知到自己的法術被破,屆時,妖帝還要顧及我這個傷殘,豈不是盡給你添麻煩?”
祭風道人聽完後,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可惡!沒想到方戰岩竟然這麽奸詐狡猾,準備了這麽個萬全之策。”
“沒事的,妖帝,我在這裡一切安好,他們並沒有把我怎麽樣,您無需操心,能為妖帝效力,乃是北鱗的福分,只是屬下想知道,公主殿下現在如何?”
“她?”妖杞囊輕聲笑了笑,說:“她倒是好得很,把神宗當成自己的家一樣,整日閑得沒事乾,就知道出去玩,你還是好好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咳咳!”妖杞囊剛說完,妖北鱗就又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妖杞囊的眼神當中充滿了擔憂,覺得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必須要做點什麽,於是靈機一動,對他說道:“北鱗,你轉過身來坐在我面前,我傳些真氣給你。”
“不……”北鱗不好意思地拒絕道:“妖帝,不可……為了屬下耗費您的內力,這樣做不值得……”
“別廢話了!快,這樣你起碼能好受一些!”妖杞囊厲聲呵斥道。
妖北鱗聽他的語氣如此強烈,也便隻好答應,背靠鐵欄杆,席地打坐,從他現在的神情可以看出來,妖北鱗的傷勢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並沒有什麽好轉,加上他還一直不進食的原因,自然會時不時地傳來陣陣痛感,只不過一直在強忍罷了。
妖杞囊也閉上了眼睛,在手上聚滿了妖力,慢慢地向前推,一股無形的力量懸浮在半空中,穿過鐵欄杆,他的五根手指猛地貼在了妖北鱗的後背上,隨著妖北鱗身子一震,神情逐漸有所緩和,一股股強大的氣流湧向妖北鱗的丹田之中。
待妖杞囊施法結束,撤回了內力,妖北鱗也自行調息了一番,慢慢地睜開眼睛,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碼已經可以輕松地運用內功了。
妖北鱗突然轉身,單膝下跪,向祭風道人感激道:“多謝妖帝出手相助,北鱗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今後為了妖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妖杞囊覺得妖北鱗年紀輕輕就能夠這麽懂事和勇敢,感到很是欣慰,此人今後定要重用。
接著,妖杞囊,滿意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對妖北鱗說:“北鱗,為了顧全大局,我現在確實沒有辦法救你出去,你要理解,但是你放心,等我和霜兒啟程回妖族的那一刻,我一定會再來這裡,屆時,勢必會將你救出去。”
“北鱗明白,多謝妖帝!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妖北鱗感激不盡地說。
“好,此處不宜久留,我就先出去了,這段時間可能也並沒有這麽多的時間來看你,你一定要萬事小心。”祭風道人苦口婆心地說。
“是!”妖北鱗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血氣方剛地說。
祭風道人走之前又突然想起來,最後叮囑道:“哦!對了,那些弟子給你送來的飯你得吃,不然我灌輸給你再多的內力都是徒勞!”
妖北鱗一本正經地說:“北鱗謹遵妖帝教誨!”
說完,祭風道人便揚長而去,原路返回,走了許久,離開了地牢。
出去之後,細心的妖杞囊不忘對看守的兩個弟子囑咐道:“裡面這個人是重犯,你們要記著,嚴加看守,不能有絲毫的紕漏,無論是誰,都不能放他進去,包括我那兩個師弟,聽清楚了嗎?”
“是!”兩名弟子堅定地回答。
但是妖杞囊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說道:“要是有人想強行闖入,你們一定要攔住他,如果不敵,千萬記得立即來仁和宮找我。”
“弟子遵命!”
妖杞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終於放心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