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子,挺起腰板,高傲地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神情,進而朝著高韻白義憤填膺地厲聲呵斥道:“不就是一時僥幸佔了上風嗎?你有什麽可得意忘形的?要不是我們一時大意,你以為你能討到這個便宜?”
“呵!”高韻白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冷嘲熱諷道,“只有弱者才會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二位從我這吃了苦頭,不反思反思自己的不是,反倒還指責起我來,神宗大俠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你……”瑞霜欲言又止,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不自覺地咽了回去,進而正想上去對他大打出手,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苦無卻是突然拉住了她的臂膀,致使瑞霜赫然止步、停滯不前。
她愁眉不展地轉過身、回過頭,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苦無,發現他沉默不語、一言不發,僅僅只是衝著自己微微搖頭而已。
不過即使是微微搖頭,瑞霜也已經心領神會。
她知道小和尚不忍心讓自己一人衝鋒陷陣,就是怕自己會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
高韻白武功高強,內功深厚,的確不好對付,倘若單論單打獨鬥的話,瑞霜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戰勝他,不光如此,反而還希望渺茫、勝算頗低。
要戰勝他,瑞霜和苦無的合作必須做到天衣無縫、萬無一失。
於是乎,瑞霜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後,鄭重其事地向苦無提議道:“小和尚,要不用我師父教我們的那招吧?”
苦無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眉梢一緊,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希望的曙光,進而暗暗喘了一口氣,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敢相信地凝視著瑞霜,而後顫抖著聲線,怯生生地確認道:“你是說……雷葬劍法?”
“嗯!”瑞霜相當篤定地奮力點頭,進而不假思索地加以認可道,“高韻白的實力不容小覷,遠在你我之上。我們要傷到他可謂是難如登天,但如果用了我師父的雷葬劍法,那可就得另當別論了。畢竟上回我們就用雷葬劍法傷過他一次,這回也一定可以的!”
苦無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看似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久而久之,不禁露出了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沉思良久,遲遲做不出決斷。
還沒等苦無想好要不要答應小霜,高韻白便是擺著一張臭臉,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略顯不耐煩地問:“喂!你們在嘀咕些什麽呢?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們要是還不回擊的話,那我可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了。”
苦無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進而眨了眨眼,炯炯有神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起來,而後堅定了眼神,表示讚同地說:“好!我們就用那招!”
“嗯!”瑞霜堅定不移地微微頷首,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誰知瑞霜話音剛落,高韻白便是忍無可忍地向他們揮出了一道剛猛的劍氣。
幸好苦無眼疾手快,意識到情況的危急之後,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瑞霜,並出於本能,張皇失措地脫口而出道:“小霜小心!”
大抵是苦無太過慌張,故而使的勁兒大了些的緣故,竟致使瑞霜不由得發出了一絲輕微的呻吟聲,不過好在最後還是躲開了這道劍氣,不然後果才是真的不堪設想。
緊接著,瑞霜朝著斜下方伸直一條手臂,轉眼間,便變出一把無比鋒利、削鐵如泥的長劍來。
瑞霜握緊長劍,額前的些許發絲隨風飄揚,霸氣側漏、威風凜凜,實乃巾幗梟雄、當仁不讓。
苦無亦是召喚出了自己的慧心劍,躊躇滿志、蓄勢待發!
兩人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高韻白,眼神當中充滿了殺氣,頗有一觸即發、劍拔弩張之勢。
高韻白臨危不亂、處變不驚,臉上閃過一絲和顏悅色的神情,時而鎮定自若地看看苦無,時而氣定神閑地望望瑞霜,心如止水、波瀾不驚,仿佛對付他們二人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全然沒在怕的。
瑞霜和苦無不謀而合地對視一眼,隨即不約而同地衝著彼此微微點頭,進而默契十足地向高韻白突飛猛進而去!
先是瑞霜自上而下地向他劈出一劍,雖說被高韻白向後大退一步,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但好在有苦無緊隨其後。
苦無握緊慧心劍橫著朝他砍去,高韻白則是豎著劍擋在面前。
只聽見“砰”的一陣清脆聲響,高韻白向後連連退卻,雙腳貼著地面,止不住地向後滑行,把腳一橫,才勉勉強強停了下來。
面對苦無和瑞霜氣勢洶洶的輪番進攻,高韻白倒像是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
苦無皺了皺眉,進而乘勝追擊、趁熱打鐵,再度朝著高韻白的方向疾馳而去,執著慧心劍,不由分說地砍向他的身軀。
高韻白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同樣以劍揮之。
伴隨著“砰”的一聲,雙方的佩劍就這樣交織在一起,發出不小的動靜。
兩人凶神惡煞、面目猙獰,皆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橫眉怒目、青筋暴起,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劍身與劍身之間時不時地向外綻放出絢麗多彩的火花,看得人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不分伯仲之時,瑞霜突然縱身一躍,猶如婀娜多姿、前凸後翹的仙子於半空中翩翩起舞,進而將長劍在手中轉了幾圈,而後毫不留情地向高韻白揮出一道劍氣。
高韻白稍稍抬頭,眉頭緊鎖,匆匆反應過來後,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主動退讓。
只見他慢慢收力,進而在劍氣逼近之時,巧妙地借著苦無的推力向後飛了出去,而且最終還是穩穩當當地踏在了平地上,安然無恙、毫發無損。
而高韻白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後,瑞霜的這道劍氣愣是飛到了苦無的面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驚起陣陣飛沙走石,引起粒粒塵土飛揚。
雖說這人沒什麽事兒吧,但苦無仍是被遍地黃沙嗆得連連咳嗽,一時之間,睜不開眼。
瑞霜則是慢慢悠悠地在空中調整自己的方位,進而呈一個頭朝斜下方、腳朝斜上方的姿勢,劍尖直指高韻白,隨後便是一邊飛快地旋轉著身軀,一邊朝高韻白橫衝直撞而去。
高韻白把頭一抬,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發現上面竟有一個不明物體像是鑽頭似的旋轉而來!並且正以飛快的速度向自己逼近。
高韻白擰著眉頭,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想來也是終於覺得有些棘手了,額頭上竟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如同汩汩溪流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隨即便如同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入地面。
高韻白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一鼓作氣,猛地用腳一踏地,在瑞霜靠近之時,氣貫長虹地將長劍迎著“鑽頭”刺了過去!
“砰”的一聲,劍尖碰劍尖,排山倒海、氣勢磅礴,中間產生的花火燦若朝陽,也燦若星辰,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樣子,險些亮瞎人的雙眼。
高韻白雖說比瑞霜高出一重天的功力,但在這種寡不敵眾的情形下交手數回,久而久之也難免會心力交瘁、身心交病。
就拿現在來說,高韻白已經開始面露難色,大汗淋漓、冷汗直流,呲牙咧嘴、目眥盡裂的樣子像是隨時都要招架不住似的。
隨著瑞霜奮力向前一頂,高韻白愣是被她這股強大的罡氣給震了出去,最終還是狼狽不堪地撲倒在地,一時之間,疼痛難忍、倍感煎熬。
瑞霜昂首挺胸,目光如炬、英姿颯爽。
但是不依不饒的高韻白又豈有這麽容易戰敗?
只見他的雙腿往前一蹬,進而輕而易舉地重新站了起來,而後扭了扭脖子,活動活動筋骨,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好家夥,還真是沒讓我失望。”高韻白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深不可測、不懷好意的邪魅笑容,進而發出一陣陰森可怖的爽朗笑聲,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看樣子,我也沒有必要再讓著你們了!”
“哼。”瑞霜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進而鄙夷不屑地說道,“你就是使出全力,也萬萬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哦?是嗎?”高韻白歪著腦袋,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有意無意地嘲諷道,“是不是對手,那還得打了才知道!”
說罷,高韻白立馬向瑞霜揮出一道豎著的劍氣,劍氣擦著地面飛奔而來,愣是在平曠的土地上留下了一道揮之不去的裂痕!
瑞霜反應迅速地側過身子,遊刃有余地看著劍氣從自己的面前疾馳而過。
然而與此同時,高韻白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迎著瑞霜奔突前行。
而此時此刻瑞霜全然沒有反應過來,愣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從自己面前飛過的劍氣上。
眼看瑞霜就要慘遭高韻白的毒手,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危急時刻,苦無突然擋在了瑞霜的面前,稍稍傴僂著身子,向高韻白的腹部砍出一劍,同時還附帶著一道不甚強大的劍氣,而後更是不由自主地大喝一聲道:“小心!”
高韻白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隻好來了一記華麗的後空翻,這才沒叫他傷及發膚。
而苦無的一聲小心,則是將瑞霜從無限的遐想當中拉了回來。
他匆匆反應過來後,立馬進入了戰鬥狀態,進而輕輕一跳,一腳踏在苦無的後背上,隨即又是一躍,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斜著向高韻白揮出一道劍氣。
高韻白皺著眉頭,同樣不甘示弱地揮出了自己的劍氣,與之兩兩相抵。
緊接著,苦無更是以一個箭步飛奔到了高韻白的面前,毫不猶豫地給他來了一記掃堂腿。
高韻白見狀,果斷縱身一躍、騰空而起,否則非得被他絆倒不可!
而高韻白這般行徑,恰恰正中苦無的下懷。
“就是現在!”苦無的神情忽然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振振有詞地於心中默念道,“燦燦羲和下,刀光劍影刹。洋洋又灑灑,出神再入化!”
只見苦無起身以後,當即就把手中佩劍迎著高韻白的左胸膛刺了過去。
而在苦無的這一劍撲面而來之時,高韻白還正位於半空中,目光空洞呆滯且無神,神情木訥的樣子好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他畢竟是領教過這一招數,故而若是應付得好,則還不至於當場斃命。
高韻白不是反應不過來,他只是因三番五次地與之交手有些精神疲憊,故而導致反應慢了些罷了。
後知後覺的高韻白意識到這是自己曾經領教過的老套路後,當即舉起手中的佩劍與之抗衡。
當雙方的佩劍再度交織在一起的刹那間,大抵是高韻白不斷用力的緣故,愣是致使苦無的致命一劍偏離了軌道。
而高韻白則是因苦無劍走偏鋒,僥幸地活了下來。
待到高韻白落地以後,雙方再各自凝出一掌朝對方轟去。
伴隨著“啪”的一陣清脆聲響,兩掌相撞,二人皆是各自向後退了出去。
高韻白還以為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有了一點喘息的時間,誰知這時,瑞霜竟猛不防地從苦無身上竄了出來,於半空中側著身子,自上而下地向自己的天靈蓋劈出一劍。
高韻白見狀,不由得瞠目結舌、大吃一驚,進而火速橫著長劍擋在自己的額頭上方。
只聽見“砰”的一陣聲響,還是叫高韻白格擋了下來。
不過瑞霜步步緊逼,一翻身,一砍;一翻身,一砍。
一套招式如同行雲流水般暢通無阻、一氣呵成。
高韻白在她猛烈的攻勢下,只有步步後退的份兒。
不過也正是因為高韻白的步步後退,瑞霜才有了持續向前逼近的機會,這也就為最後的致命一擊埋下了伏筆。
好在高韻白同樣領教過她的招式,瑞霜要怎樣的出奇製勝,自己的心裡實在是最清楚不過了,就是不知她究竟何時才會將手中的佩劍丟出,故而自己隻好聚精會神、全神貫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觀察著她的劍術,隨時準備禦敵。
同樣的動作大約重複了五遍之後,瑞霜看準時機,閉了閉眼,義正言辭地默念道:“瀟瀟暮雨聲,一杯濁酒溫。唯有我獨尊,雷劍葬心魂!”
只見她把第六劍敲在高韻白的劍身上的一瞬間,暗自凝聚內力於掌心之上,進而再猛地向前一推。
這柄長劍在瑞霜強大內力的作用下,頓時猶如暗流湧動的驚濤駭浪般席卷而來,直逼高韻白怦怦亂跳的小心臟而去。
好在高韻白早有防備,在這一劍飛奔而來的一瞬間,他心急火燎地側過身子,進而任憑它從自己的面前飛過。
就在高韻白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之時,不料瑞霜竟以一種詭異莫測的身法,從他橫著的佩劍下鑽了過來,而後硬生生地站在了高韻白的面前,毫不留情地向他的胸膛轟出一掌。
還沒等高韻白反應過來,便隻覺得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進而控制不住地向後退了出去,直至其把劍插入地下,呈一個單膝跪地且垂頭的姿勢,這才停下了後退的步伐。
他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眼睛一閉一睜,心中一陣觸動,細細想來,終究是自己太過輕敵,這才讓他們倆有了可趁之機……
苦無跑過來跟瑞霜站在一塊兒,瑞霜朝著插到參天大樹上的佩劍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隻眨眼間的工夫,佩劍微微一顫,隨即很快就飛回到了瑞霜的手中。
兩人直勾勾地凝視著身負重傷、無比虛弱的高韻白,事情發生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差不多有了個結局。
緊接著,苦無劍指高韻白,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警告道:“高韻白,結束了!可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現在馬上離開,我保證不傷你性命!”
“結束?你管這叫結束?”高韻白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進而慢慢悠悠地重新站起,低了低頭,輕聲笑笑,冥頑不靈地執迷不悟道,“呵!說的也對,不過不是我該結束,而是你們該結束了!”
說罷,高韻白猛地瞪大了眼睛,進而握緊佩劍,將其橫著置於面前,一手伸出兩指,從劍柄處滑至劍尖,似乎在為佩劍注入自己的真氣,企圖負隅頑抗、拚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