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靈未能揭穿楚蘊笙的身份,帶著失落和不甘回到了歸羽宮,可如此一來,便是再也提不起興致練劍。
洛扶煙注意到她眼中分明噙著淚水,不禁有些心疼。
於是乎,他忍不住上前,來到楊若靈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問:“若靈師姐,你怎麽了?”
楊若靈一看是洛扶煙來了,便趕緊將頭扭到一旁,還側過身子,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這一幕。
楊若靈故作堅強地說:“沒……沒事,你來做什麽,還不快回去練劍?”
洛扶煙皺著眉頭,苦著臉,憂心忡忡地說:“師姐,我擔心你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楊若靈深吸一口氣,心想,雖然之前和他鬧過些許矛盾,但現在似乎是不得不與他再次聯手了,要扳倒楚蘊笙可沒這麽容易,單憑一己之力,恐難穩操勝券,還是得有幫手才行。
於是乎,楊若靈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我將楚蘊笙是妖族一事,稟告掌宮了,我讓掌宮助我徹查此事。”
一聽這話,洛扶煙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亮光,欣然自喜,興高采烈地問:“掌宮答應了?”
楊若靈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嘴唇,遲疑地說:“答應是答應了,不過……”
還沒等楊若靈說完,洛扶煙便搶先一步說道:“那結果如何?”
楊若靈長歎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轉過身,面對著他,心力交瘁地說:“你說呢?”
洛扶煙定睛一看,頓時變了臉色,瞧她這般失魂落魄,灰心喪氣的樣子,定是沒能揭穿楚蘊笙的真面目。
楊若靈惶恐不安地說:“楚蘊笙是妖族無疑,只可惜,就連掌宮也沒能查探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她將妖氣掩藏得極好,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恐怕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她原形畢露了。”
洛扶煙提心吊膽地自言自語道:“連掌宮都沒有辦法麽……”
楊若靈點了點頭,憂心惙惙地說:“此事雖然相當棘手,但我們卻不得不趁早解決,我神宗乃是天下第一名門正派,豈能容得這妖邪作祟?若是我們都不挺身而出,那還有誰來力挽狂瀾,揭開真相?”
洛扶煙面色凝重,卻是一臉堅定,表示讚同地說:“若靈師姐所言極是,這神宗之內除了我們,怕是再沒有一人能相信楚蘊笙會是妖族之人,我們不能再讓其他人被蒙在鼓裡了,我們一定要讓真相大白!”
楊若靈倍感惋惜地歎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說:“可連掌宮都拿她沒有辦法,大師兄對她更是深信不疑,處處護著她,先不要說拆穿她,就是我們想動她,怕是也難如登天……”
洛扶煙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輕聲細語地安慰道:“若靈師姐放心,她楚蘊笙不管再怎麽謹慎,也終有百密一疏露出馬腳的那一天,既然她如此小心,那我們就跟她耗著,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定要人贓並獲,叫她無所遁形!”
楊若靈惴惴不安地說:“楚蘊笙心思細膩,計劃縝密,城府頗深,滿懷心計,更何況我們一直是處於被動的狀態,要拆穿她的真面目,恐怕是沒這麽簡單啊。”
“師姐放心。”洛扶煙苦口婆心地勸慰道,“只要我們二人聯手,一定可以鏟除奸佞,還神宗一個太平,楚蘊笙要是敢做對神宗不利的事情,我定會布下天羅地網,要她插翅難逃。”
楊若靈有條有理地說:“只怕近段時間,她應當是不會有所作為了。”
“哦?”洛扶煙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師姐何出此言?”
楊若靈正色莊容地說:“今天我鬧了這麽一出,她一定會有所防范,盡量少拋頭露面地行危險之事。要將她逮個正著的機會,怕是更少了。”
“不怕。”洛扶煙堅定不移地說,“如今沒有機會,不代表日後沒有機會,大不了再容她快活些時日,總而言之,定會讓她露出她的狐狸尾巴!”
楊若靈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嗯。”
緊接著,洛扶煙又鼓起勇氣,識趣地雙手作揖,真心實意地向楊若靈致歉道:“若靈師姐,先前是我衝動,多有冒犯,還請師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
楊若靈的心中一陣觸動,一本正經地說:“你如此有誠意,我又豈有不原諒你的道理?放心吧,上回的事情,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洛扶煙頓時喜上眉梢,眉飛色舞地說:“多謝師姐包涵。”
……
隨後,洛扶煙又去找了葉庭芝,他深知單憑自己和楊若靈二人之力,還不足以扳倒楚蘊笙,故而得找葉庭芝這樣,老謀深算的人來為自己出謀劃策才行。
只見洛扶煙拍了拍他的肩膀,並乾脆利落地說:“跟我來。”
洛扶煙將他領到一旁,葉庭芝見他的眼神這般犀利,料想他已經恢復了鬥志,不禁也變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葉庭芝驚喜地喊道:“洛大哥。”
洛扶煙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視著他,簡潔明了地說:“我要你助我。”
葉庭芝二話不說,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道:“洛大哥放心,只要您一聲令下,小弟定當傾力相助,助洛大哥登上那關門弟子之位。”
“不。”洛扶煙徑直否定道,“我不是要你助我登上關門弟子之位。”
一聽這話,葉庭芝就有些疑惑不解了,瞪大了眼睛,愁眉莫展地問:“那洛大哥這是?”
洛扶煙霸氣側漏地說:“我要你幫我,讓楚蘊笙原形畢露!”
“楚蘊笙?”葉庭芝詫異地說,“小弟不明白,洛大哥此言何意啊?”
洛扶煙斬釘截鐵地說:“楚蘊笙是妖族的人,但她不知道用了什麽妖術,掩蓋了身上的妖氣,以至於她能夠在神宗興風作浪,為所欲為,你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揭開她的廬山真面目。”
葉庭芝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首鼠兩端,猶豫不決,進退維谷,左右為難地說:“洛大哥,這可不是小事兒,您得有根據才行啊,倘若平白無故地冤枉一個好人,那麽到時候的形勢,只會對洛大哥您,越來越不利啊。”
洛扶煙自信滿滿地說:“我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陷害她,我可以保證,她是妖族的人無疑,個中緣由,我回頭慢慢說與你聽,你只需要回答,到底幫不幫我?”
“這……”葉庭芝欲言又止,心裡很是糾結,自己本是要助他登上關門弟子之位,以便他日後罩著自己,可現如今她要對付的人卻是楚蘊笙,這可叫自己有些為難了。
洛扶煙見他思考了這麽長時間,不禁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接著又試探性地問:“怎麽?你不願意?”
葉庭芝一聽這話,連忙雙手作揖,畢恭畢敬地說:“小弟不敢,一切但憑洛大哥做主。”
“很好。”洛扶煙心滿意足地說,“事成之後,斷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洛大哥言重了。”葉庭芝意味深長地說,“小弟跟在洛大哥左右,隻為與洛大哥共創輝煌,並無半點私欲可言。”
“好!”洛扶煙爽快地說,“你忠心助我,我定不虧待你。”
這時,葉庭芝突然有所顧慮地說:“洛大哥,那苦無一事?”
聽到這裡,洛扶煙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惡狠狠地瞪了葉庭芝一眼,嚇得葉庭芝不自覺地垂下了頭,不敢說話。
洛扶煙一籌莫展地問:“你想說什麽?”
葉庭芝的喉結一陣蠕動,一鼓作氣,語重心長地說:“洛大哥,時至今日,苦無仍是遲遲未歸,這關門弟子的位置,可謂是非你莫屬啊。”
洛扶煙長舒一口氣,心累地說:“我不是與你說過了麽?先前我頂撞了掌宮,這關門弟子之位,我是絕無再坐上的可能了。”
葉庭芝不依不饒地說:“洛大哥,此言差矣,您只不過是一時衝動,才對掌宮多有冒犯而已,而那苦無徑直對師尊們大打出手,殺人如麻,可謂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與他相比,您那點頂撞不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麽?”
洛扶煙默默頷首,還真覺得他說的頗有一番道理,便饒有興致地說:“葉庭芝,你是個聰明人,掌宮顯然是有意偏袒苦無,這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掌宮若是一心一意想要苦無做他的關門弟子,那我這般堅持不懈,豈不是自討沒趣,丟人現眼?”
葉庭芝微微一笑,不驕不躁地說:“洛大哥,這話您就說錯了,縱使掌宮是有意偏袒,可苦無一日不回,這關門弟子之位便是一日空缺,而他若是一直不回,這關門弟子之位難道還能一直給他留著麽?”
洛扶煙眉梢一緊,頓時就跟明白了什麽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亮光,似懂非懂地問:“你的意思是?”
葉庭芝有理有據地娓娓解釋道:“洛大哥,時間可以洗刷一切,苦無更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您身為這一屆弟子中的翹楚,有什麽理由不與他爭一爭這關門弟子之位呢?相較於他而言,難道不是您現在的形勢更為有利麽?”
洛扶煙聽了他的一席話,情不自禁地默默頷首,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苦無現在神志不清,行蹤不定,能不能回得來還是一回事,而他若是遲遲不歸,掌宮遲早會放下此事,屆時,便是我趁虛而入的時候。”
“洛大哥聰慧!”葉庭芝喋喋不休地說,“雖然洛大哥您先前對掌宮是有所頂撞,可亡羊補牢,猶未遲也。您從現在開始安分守己,努力給掌宮留下一個好印象,不怕掌宮不會回心轉意,收您為徒啊!”
“言之有理!”洛扶煙認可道,“苦無自己斷送了自己的修行之路,這可怪不得別人。”
“正是。”葉庭芝頗為認同地說,“苦無流離在外,掌宮絕不會為了他,而一味地死守這關門弟子之位,理當擇賢而立,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洛扶煙想了想,又顧慮重重地說:“可若是苦無突然回來了怎麽辦?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麽?”
葉庭芝把手一揮,有條不紊地說:“洛大哥放心,大局已定,苦無雖然實力大增,功法大漲,可他已經理智全無,見人就殺,他絕不會傻到再次回神宗來,而且,他的修為,小弟有幸親眼目睹過,就憑三位師尊的力量,也不足以將其降伏,故而即便他重回神宗,也只不過是徒添身上的罪孽而已。”
洛扶煙心有余悸地說:“如此最好,我已厭倦了與之爭鬥,能不費吹灰之力地登上關門弟子之位,正合我意。”
葉庭芝圖謀不軌地說:“洛大哥隻管放心,一切盡在你我掌握之中。”
“對了。”洛扶煙忽然想起來說,“對付楚蘊笙,你可有什麽辦法?”
“楚蘊笙……”葉庭芝不禁眉梢一緊,剛才光顧著勸洛扶煙重奪關門弟子了,全然不記得楚蘊笙一事,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任何對策。
葉庭芝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慎重地開口道:“洛大哥,這楚蘊笙……怕是不好對付呀。”
“哦?”洛扶煙興致勃勃地問,“何出此言?”
葉庭芝不緊不慢地說:“楚蘊笙和大師兄的關系向來是極好的,有大師兄護著他,我們自然難以對其下手。”
洛扶煙皺了皺眉,極為不悅地道:“說下去。”
葉庭芝長舒一口氣,心驚膽顫地說:“要讓楚蘊聲原形畢露,恐怕我們得先扳倒大師兄……”
洛扶煙不禁眯起了眼睛,心狠手辣地說:“那就扳倒他!”
葉庭芝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渾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來,驚恐萬狀地說:“洛大哥,那可是大師兄啊……”
洛扶煙不管不顧地說:“那又如何?大師兄護著妖族之人,也當嚴懲不貸,我等是在為民除害,縱使有過,也是為了神宗著想,難道我明知道事情的真相,還要眼睜睜看著神宗毀在這個妖女的手裡嗎?”
葉庭芝大驚失色地說:“洛大哥,小弟不是這個意思,小弟是想說……讓楚蘊笙原形畢露的方法還有很多,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未必要先扳倒大師兄啊。”
聽到這裡,洛扶煙又不自覺地眉梢一緊,眼神如犀火,死死地盯著葉庭芝,憂心如焚地說:“剛才說扳倒大師兄的是你,現在說不扳倒他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葉庭芝一怔,眼神飄忽不定,差點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幸虧他急中生智道:“洛大哥,大師兄是掌宮的首席大弟子,與掌宮關系匪淺,您是要登上關門弟子之位的人,若是在此時得罪了大師兄,於您而言,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那能怎麽辦?”洛扶煙憤憤不平地說,“我必須扳倒楚蘊笙,她不死,只會給神宗留下禍患,這不光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神宗,為了正道!”
葉庭芝怯生生地問:“洛大哥,小弟鬥膽一問,您為什麽突然要對楚蘊笙下手呢?”
洛扶煙瞥了她一眼,鄭重其事地說:“楚蘊笙是妖,我等正派子弟,理當除之而後快,絕不能留下禍患!”
葉庭芝不慌不忙地說:“既是如此,大師兄之前怎麽不動手,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除之而後快了呢?”
洛扶煙眉梢一緊,不耐煩地說:“不該問的別問,管好你的事情。”
“是為了若靈師姐吧?”葉庭芝言簡意駭地推測道。
洛扶煙一聽這話,忽然愣住,眉頭緊鎖,愁容滿面,沒再說一句話。
葉庭芝直言不諱道:“先前洛大哥你一蹶不振,我三番五次地勸說都沒有結果,到頭來,還是若靈師姐把你從深淵裡拉了出來。”
洛扶煙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從容不迫地說:“葉庭芝,你究竟想說什麽?”
“洛大哥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葉庭芝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我只是想提醒您,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現在苦無不在宗內,是洛大哥乘隙而入的最佳時機,若是錯過,日後再想東山再起,可就難了。”
洛扶煙冷冷地說:“我心中有數。”
“洛大哥明白就好。”葉庭芝平心靜氣地說,“楚蘊笙那邊,我會替洛大哥多多注意,她若真是妖族的人,定會找機會向妖族通風報信,而我只需守株待兔即可,屆時,定會叫她人贓並獲。”
“楚蘊笙恐怕沒你想的這麽簡單。”洛扶煙慌亂不安地說,“此人工於心計,近日也是會有所提防,你暗中留意她時,千萬小心暴露自己的蹤跡。”
葉庭芝雙手作揖,恭敬地說:“洛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辱使命,只是接下來,還請洛大哥盡量不要插手此事,以免節外生枝,當務之急,是先坐上關門弟子之位,日後處理諸多事宜,也會方便得多。”
“知道了。”洛扶煙面露難色地答應道,“我先與你說說她先前的可疑之處,你且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