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怕了吧?”瑞霜高傲地抬起頭,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沾沾自喜地說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紛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侍衛們人心惶惶,面面相覷,心生怯意,有所動搖。
王允川也是脊骨發涼,渾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額頭上生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沿著肥嘟嘟的臉頰順流而下。
只有高韻白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仍是板著一張臉,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好像全然不懼神宗這股勢力。
王允川的眼神飄忽不定,神色慌張,手忙腳亂,生怕會受到神宗的製裁,從而輸得一敗塗地。
李保春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鎮定自若地安撫道:“城主無需驚慌。有高先生在,尚能保城主清泰無虞,安然無恙。況且他雖是祭風道人的關門弟子,可他寡不敵眾,不佔優勢。倘若我們殺人滅口,看誰還敢與我們作對。”
“說……說的對!”王允川吞吞吐吐地答應道,“本王不會輸,也不可能輸!區區一個神宗而已,他不敢動本王的!”
緊接著,王允川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強裝淡定道:“你以為,你是祭風道人的關門弟子,本王就會怕了你嗎?本王告訴你,絕無可能!更何況,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你一個出家人,就是祭風道人的關門弟子呢?”
苦無皺了皺眉,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不懷好意地說:“師父命我下山之前,還特意向我傳授了他的獨門絕學,凌風掌,城主既然不相信我,可是想親自試上一試?”
王允川一聽這話,當即就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進而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憂心忡忡地說:“豈……豈有此理!本王將你就地處決,看你還怎麽威風!來人,給我拿下!”
“是!”眾侍衛三番五次地收手,這回隨著城主一聲令下,可算是痛痛快快地一擁而上了。
瑞霜和苦無的眼神立馬變得犀利起來,二話不說就默契十足地開始禦敵。
苦無執著熔寂的劍柄,將其豎著置於面前,劍尖朝下,猛地對著地上這麽一撞。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當即就向外震懾出一道強大的氣流,圍上來的侍衛紛紛被其震飛,發出一聲慘叫,狼狽不堪地撲倒在地。
瑞霜在眾侍衛靠近之際,輕輕一跳,於半空中調整身體的方位,橫著身子踩在了一名侍衛的胸膛上,之後再借著一時的支撐力,猶如飛簷走壁一般,踏過一人又一人的胸脯,將其擊退。
苦無左手執熔寂,右手伸出兩指,凝聚內力,點在迎面而來的侍衛的胸脯上,並用熔寂拍過他們的臂膀,威力十足,來一個打一個,屢試不爽。
瑞霜一記橫掃腿,千軍萬馬都得被其放倒,凝出一掌又一掌,蝦兵蟹將,無足輕重。
王允川見勢不妙,不禁有些慌了神,張皇失措地連聲下令道:“上!上!快!都給我上!”
一波又一波人馬將二人團團包圍,致使他們插翅難逃,無所遁形。
剛才打到現在,二人就沒停過。
隨著時間的流逝,體力消耗得越來越快,再這麽打下去,二人非得力竭而亡不可。
……
“他們人太多了。”瑞霜與苦無背靠著背,喘著粗氣,心急如焚地說道。
苦無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故作鎮定地說:“人多也沒辦法,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說完,兩人便又陷入了一番苦戰之中。
王允川主宰居安城數十年來,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意欲謀反,也是頭一回看到自家將領在大街上被兩個娃娃耍得團團轉。
李保春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把嘴巴湊到王允川的耳邊,圖謀不軌地嘀咕道:“城主,我們人多勢眾,瞧現在這架勢,相信他們很快就要敗下陣來了。”
王允川面色凝重地長歎一口氣,憂心惙惙地說:“這兩人多多少少都會點武功,我們還是不可掉以輕心才是。”
“是。”李保春輕聲細語地回應道。
苦無使盡九牛二虎之力,奮力一搏,沒過多長時間,已然佔了上風。
高韻白見狀,意識到事情不妙,於是伸出一隻手置於大腿一側,暗自凝聚內力,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蓄勢待發,一招製敵。
而細心的瑞霜恰巧注意到了這一點。
苦無在剛剛對付完眼前的侍衛後,高韻白便飛快地將這一掌轟向了苦無。
苦無見他迎面而來,只是出於本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驚恐萬狀的神情,卻全然來不及做出任何防備的措施。
幸有瑞霜挺身而出,一個箭步移動到了苦無的面前,硬生生地替他扛下了這一掌。
高韻白心狠手辣地將他這一掌拍在了瑞霜的右肩上。
而瑞霜則是發出了一聲慘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苦無的懷裡,短短一瞬間,嘴角便已流下了一絲鮮血。
苦無扶著她的雙臂,瞠目結舌,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道:“瑞霜!”
高韻白得手之後,還想接著對他們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情急之下,苦無急中生智,連忙用內力凝出一道強勁的掌力,向前轟了過去。
高韻白輕蔑一笑,稍稍側身,便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而後卻又不由得突然變了臉色,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
因為他發現,自己雖是躲過了這一掌,但這一道掌力,卻是向著王允川飛奔而去。
王允川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到極致,一時之間,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高韻白匆匆反應過來後,火急火燎地前去救駕,千趕萬趕,好在最終還是替王允川擋下了這一掌。
而當他再度目視前方之時,赫然發現,眼前的兩人已是溜之大吉,逃之夭夭了。
王允川見此情形,不由得大驚失色道:“高先生,快追!一定不能讓他們跑了!”
“是!”高韻白毅然決然地答應道,不帶絲毫的猶豫,而後便是縱身一躍,窮追不舍,緊隨其後。
……
苦無背著瑞霜一路逃竄,翻牆躍戶,穿行於大街小巷之中,輕功甚是了得。
而高韻白亦是不甘示弱,與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
瑞霜的鼻息愈發沉重,渾身發麻,頓覺無力。在苦無的後背上一顫一顫的,更是讓她緩不過勁兒來。
瑞霜皺著眉,苦著臉,愁容滿面, 時不時地回過頭看看後方的敵情,再回過頭去後,虛弱無力地提醒道:“小和尚,他……他追上來了。”
苦無一邊拚了命地跑,一邊冷靜地安撫道:“不怕,我一定會帶你逃走的。瑞霜姑娘,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瑞霜喘著粗氣,眼神迷離,提心吊膽地說:“此人輕功了得,武功不凡,你帶著我,速度受到限制,不一定能從他手裡逃。要不……你還是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應付他。”
“不行!”苦無堅定不移地拒絕道,“你說什麽傻話,我怎麽可以丟下你獨自逃亡?瑞霜姑娘,什麽都別說了,我會帶你安全離開的。”
一聽這話,瑞霜盡管身受重傷,卻也是不自覺地微微一笑,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像是受到了一陣觸動,進而心滿意足地嗔怪道:“傻瓜!”
……
雙方你追我趕,僵持不下,形勢相當焦灼。
又過了一會兒,苦無已然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但他仍是馬不停蹄地奔突前行,並不斷向瑞霜鼓勵道:“瑞霜姑娘,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帶你去看大夫!”
瑞霜趴在苦無的後背上,喘著微弱的氣息,沒作回應。
高韻白不禁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還想跑?”
只見他奮力一躍,便直接跳在了苦無的面前,同時還向外震懾出一道強大的氣流,引起狂風陣陣,樹枝搖曳。
苦無見狀,赫然止步,眉梢一緊,面露難色,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雙方就這樣來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僻靜之地。看樣子,終究是要做個了結。
高韻白緩緩轉過身,露出了凶神惡煞的神情,面目猙獰地說道:“你們……還想逃到哪裡去?”
苦無暗暗喘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瑞霜放下,使之靠在樹上,稍作歇息,並心平氣和地安撫道:“瑞霜姑娘,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不……你……你不是對手……”瑞霜嘶啞著聲線,輕聲說道。
然而苦無根本沒有理會,徑直迎著高韻白而去。大抵是因為他心裡清楚,即使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也已經沒有退路。
苦無來到高韻白的面前,與之四目相對。
兩人的身上透露出不可名狀的殺氣,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高韻白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冷血無情地問:“是你自行了斷,還是要我出手?”
苦無愁眉莫展,惴惴不安地問:“閣下武功高強, 為何要助紂為虐?”
高韻白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說:“我不知道什麽助紂為虐,我只知道得人錢財,與人消災。”
“閣下武功高強,何愁沒有飯碗?”苦無嘗試著以理服人道,“錢財乃身外之物,閣下為了一己私欲而為虎作倀,良心難道不會過意不去嗎?”
高韻白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惡狠狠地瞪了苦無一眼,怒目圓睜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麽廢話?要打就快快動手,別逼我先發製人!我怕到那時候,你便全然沒了還手的余地!”
苦無堅持不懈地勸說道:“閣下當真要這般一意孤行,固執己見麽?”
高韻白長舒一口氣,隻乾脆利落地吐出四個字:“廢話連篇!”之後便拔出腰間的佩劍,對其大打出手。
只見高韻白先是朝著苦無的方向橫衝直撞,在靠近苦無之際,趴在身子,用劍對著他的下半身揮去。
苦無匆匆反應過來後,急急忙忙地縱身一躍,虎口逃生,躲過一劫。
高韻白再猛地一抬頭,也是縱身一躍,跳得與苦無齊高,並用雙手執劍柄,高高舉過頭頂,自上而下地向他揮出一劍。
苦無見了,連忙伸手去抓系在腰間的熔寂,將其橫著擋在面前。
只聽見“砰”的一陣清脆聲響,苦無發出一聲慘叫,僅一眨眼的工夫,便被轟回了地面,同時還引得四周一陣煙塵繚繞。
高韻白輕輕松松地從天而降,鄙夷不屑地說道:“不堪一擊。”
由於疼痛難忍的緣故,苦無臉上的表情已然擰成一團,隻得咬緊牙關,苦苦支撐。
他費力地從地上站起來,直起身子,挺起腰板,一手緊握熔寂,眼神當中滿是不甘。
高韻白的嘴角微微上揚,邪魅一笑,再度朝著苦無快步疾走而去,用佩劍從側面砍向他的首級。
苦無豎著熔寂擋在自己的左前方,有驚無險地接下了這一劍。
高韻白輕聲一笑,意味深長地輕聲說道:“不錯嘛。”
語畢,高韻白再將劍抽了回來,調轉了方向,從另一側進攻。
好在苦無早有準備,有先見之明地預判了他接下來的招式,故而成功用熔寂擋了下來。
高韻白再從四面八方接連向他揮出好幾劍,眼疾手快的苦無盡量擋下他的一招一式,身上卻還是免不了出現一道又一道血紅的傷痕,並時不時地發出一絲痛苦不堪的呻吟。
劍身和劍鞘相互碰撞,發出“劈裡啪啦”的清脆聲響。
高韻白的一套招式很是連貫,猶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暢通無阻,直叫苦無有些反應不過來。
在遠處觀戰的瑞霜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久而久之,不禁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她看得出來,眼前之人的功法遠在自己之上,要想徹底退敵,恐怕還需和小和尚聯手動用雷葬劍法,才有一線生機。
緊接著,高韻白看準時機,輕輕一跳,騰空而起,當即就往苦無的胸脯上踹出一腳。
苦無驚呼一聲, 止不住地連連後退,把腳一橫,才勉勉強強地停了下來,一手下意識地捂住胸口,疼痛難忍,倍感煎熬。
這時,瑞霜也趕緊湊上前來,站在苦無的身旁。
苦無扭頭一看,目瞪口呆,倍感詫異地問:“瑞霜姑娘,你怎麽起來了?你……”
“我沒事。”還沒等苦無說完,瑞霜便將其一把打斷道,“小和尚,此人的功法高深莫測,我們必須聯手用那一招才行。”
苦無不由得打了個激靈,認真嚴肅地確認道:“你是說?”
瑞霜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向他丟去一個肯定的眼神。
苦無心領神會,一本正經地答應道:“我明白了。”
“哈哈……”高韻白突然發出一陣無比張狂的笑聲,胸有成竹地說道,“一起上吧,也省的我一個一個解決你們!”
而後,瑞霜攤開手掌,掌心之中變出一把利劍來,和苦無一擁而上,決定先下手為強。
只見苦無一馬當先,執著熔寂向他刺了過去。
高韻白橫著佩劍擋在面前,右手執劍柄,左手抵在劍尖上,在熔寂撞到劍身上的刹那間,不由得身子一顫,持續向後退去。
而苦無則是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高韻白愁眉鎖眼,極為不悅地說:“時至現在還不肯拔劍,莫非是看不起我?”
還沒來得及等苦無做出回答,瑞霜便縱身一躍,位於半空中,自上而下地向他揮出兩道劍氣。
高韻白見勢不妙,把腳一橫,站穩了腳跟,再對著佩劍施以內力,向外一震,將苦無給震了出去。
之後再瀟灑地轉了個身,朝著自己的斜上方同樣揮出兩道劍氣。
劍氣兩兩相抵,驚起飛沙走石,煙塵四散。
瑞霜穿過塵埃,直奔高韻白的首級而去。
高韻白向後一躍,巧妙地化險為夷。
瑞霜見他逃過一劫,又再度迎上前去,輕輕一跳,於半空中翻騰著身子,自上而下地向他劈出一劍。
高韻白手握劍柄,將佩劍橫著擋在自己的頭頂上方。
然而瑞霜的雷葬劍法還遠遠沒有這麽快結束。
只見她一翻身,一砍,一翻身,一砍,動作靈敏,毫不間斷。
高韻白只有被動防守的份兒,全然找不出其中的破綻所在。
如此招式持續了幾個回合後,瑞霜的佩劍又突然從手裡溜了出去,橫著刺向了高韻白。
高韻白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匆匆忙忙側過身子之時,還是被瑞霜的這一劍劃傷了手臂。
瑞霜搞定之後,苦無接踵而至。
只見他一個箭步來到高韻白的面前,二話不說就是一記橫掃腿。
慌亂之下,高韻白下意識地縱身一躍,以躲過他的進攻,不料這正中苦無的下懷。
苦無再飛快起身,斜著熔寂朝他頂了過去,這一招著實是讓高韻白始料未及。
轉眼間的工夫,熔寂便已撞在了高韻白的肩膀上,致使他發出一聲慘叫,狼狽萬狀地摔在了地上,並向後打了好幾個滾,遲遲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