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諧語重心長地勸虞溪英道:“虞掌門!你清醒點吧!異族之人,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我等身為一代掌門,豈能容忍!我本無意殺這兩個娃娃,但今日,哪怕是背上勝之不武,心狠手辣的汙名,也勢必要損其兵,折其將!”
“你……”虞溪英徑直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眼神當中滿是憤怒,莫名其妙有種遭人背叛的感覺,這種感覺,令虞溪英極為不適。
怪倚硎見虞溪英也奈何不了他,又衝著他大吼道:“高諧,你究竟想怎樣!”
聽怪倚硎這麽一問,高諧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自己手裡的這兩個娃娃果然價值連城,怪倚硎素來是個成熟穩重的人,而今竟主動開口祈求放人,看樣子,已經是要沉不住氣了。
於是乎,高諧便欣喜若狂地說道:“怪統領,在下已經說過了,我要的很簡單,只要你們當場自刎,這幾個娃娃的罪孽,我可以既往不咎,暫且寬恕他們一番!”
“難道你這麽大費周章地擒拿瑞霜和魔霄,只是為了用這兩個娃娃,來要挾我們幾個麽!”怪倚硎眉頭緊鎖,憤憤不平地問道。
高諧挺直了腰板,正氣凜然,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異族的四大統領為禍人間,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不殺了你們,百姓難安,天下難定,江湖之上,更是會接連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唯有讓你們從此消失於人世,才能還世間一個太平!”
怪倚硎本想借著剛才那個機會,從高諧空中探出一些他進犯妖族,挾持瑞霜和魔霄的真實目的,卻沒想到,他的嘴巴竟是這麽的嚴實,盡回答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這可就讓怪倚硎發愁了,自己機關算盡,權衡利弊,算計人心,卻唯獨揣測不出這高諧的心思。
他將自己的所思所想隱藏得極深,就好像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讓人看不見,摸不著,更猜不透。
“怪統領還在想什麽呢?”高諧若有所思地質問道,“如果還在想應敵的計策,那我勸怪統領早點死了這條心吧!我這劍還架在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娃娃的脖子上呢,只要我想,隨時能讓她香消玉殞,死無全屍!”
“高掌門,千萬別激動!”怪倚硎連忙伸出一隻手阻止道,“高掌門的目標既然是我們,那我們幾個繳械投降便是,高掌門大可將我們關入牢獄之中,我們絕無二話!”
“哈哈哈……”高諧仰天大笑幾聲,然後用一種陰森恐怖的語氣說道,“怪統領是沒聽清楚在下剛才所說的話嗎?我不要你們繳械投降,我只要你們,當場自刎!”
怪倚硎眉梢一緊,越發覺得奇怪,並且隱隱約約感到,事情絕沒有自己所想的這麽簡單。
高諧不把自己和其他兩位統領抓起來嚴刑拷打幾日,而是直接處死,如此舉動,未免操之過急了些,可是這樣做,他究竟可以得到什麽呢?這讓怪倚硎百思不得其解。
怪倚硎正思索著,高諧又催促道:“怪統領,你究竟想好了沒呀?這兩個娃娃的命,可就掌握在你們三位統領的手上了。”
“不要!三位伯伯,不要!”瑞霜在高諧的威脅下不敢動彈,隻得張口勸阻,“千萬別為霜兒白白搭上性命!”
“瑞霜……”怪倚硎忍不住微微上前一步,嘴裡默默叫喚著她的名字。
“閉嘴!”高諧衝她大喝一聲,嚇得瑞霜立馬封了嘴,不再說話。
而後,高諧又勢在必得地對怪倚硎說道:“怎麽樣,怪統領?你可想清楚了?我手上的白鴻劍,可是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嘗嘗鮮血的滋味兒了!”
怪倚硎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語氣緩和了些,平心靜氣地商量道:“高掌門,我不知這兩個娃娃究竟哪裡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殘忍地殺害他們,你想要我們的命,可以,但我希望你可以先放了他們,並且再寬恕我們幾日,幾日過後,我等自當乖乖地將人頭奉上,絕不反抗,高掌門若是不滿意,還沒來的那位妖族統領的人頭,你也大可將其收入囊中,我們身為異族的統領,絕不食言!”
魔夔不禁“嘖”了一聲,詫異地向鬼首昆問道:“誒?武怪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我們身為異族的統領,更是不能言而無信,他這不是把我們往火坑裡推嗎?”
鬼首昆已然冒了一身冷汗,焦慮萬分,惴惴不安,不過仍是強裝鎮定道:“或許,他是想用緩兵之計吧……”
“緩兵之計?”
“嗯……”鬼首昆沉重地點了點頭,繼續解釋道,“當務之急,是先救下瑞霜和魔霄才對,至於後面的事情該怎麽處理,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又或者,武怪早已經想好了應敵的計策……”
魔夔默默頷首,半懂不懂的樣子,勉勉強強答應道:“好吧……那現在就全看他怎麽行事了。”
“沒錯。”鬼首昆肯定道,“我們要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地配合他,相信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過,縱使怪倚硎有了應敵之策,高諧也未必能答應他的這個條件。
雖然直接收下異族全部統領的小命,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高諧實在已經等不了這麽久了。
要想提高威望,壯大威名,迫使神宗交出牌匾,他只需滅掉兩個統領,這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現場有三個統領,他又何必這麽大費周折地苦苦等上數日呢?
況且這還是暫時不說這其中的變數,怪倚硎這般狡猾奸詐,又叫高諧自己如何能放下心來?
只見高諧火冒三丈地大聲吼道:“怪倚硎!你這是什麽無理的條件!你當我是吃素的嗎!只怕今日我一旦放人,日後便再無像現在這樣的絕佳機會了吧?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只要能殺了你們,留他一個妖杞囊根本不足為懼,我勸你還是趕緊死了這條心吧!”
“我們身為異族的統領,一言九鼎,一諾千金,從不做背信棄義,違背諾言之事!”魔夔突然開口助攻道。
“沒錯!”鬼首昆也上前一步,斬釘截鐵地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請高掌門速速放人!幾日過後,我等定當不請自來!”
在場的都是正派子弟,三位統領身邊,更是沒有一兵一卒,但是他們剛才那麽一喊,卻喊出了波瀾壯闊的氣勢,底氣十足,仿佛身後真有千軍萬馬似的。
聽狂魔和煉獄鬼這麽幫自己,怪倚硎頓時覺得多了一道堅固有力的後盾,便更加氣勢洶洶地喊道:“高掌門,我等亦是要在江湖立足之人,絕不會食言,況且區區賤命,何足掛齒,只要高掌門能夠放了身後的那兩個娃娃,我等甘為魚肉,任你宰割!”
“夠了!”高諧齜牙咧嘴地放聲咆哮,徑直打斷了他們振振有詞的話語,“不要再說了!通通給我閉嘴!”
他們越這麽說下去,氣勢便如熊熊大火般,越燒越旺,倒真是叫高諧有些慌了神。
怪倚硎見高諧這副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樣子,毅然決然地封了口,沉默不語,一言不發,生怕他當真會因為一時激動,而不小心殺了瑞霜。
幾人周旋了這麽久,高諧的白鴻劍仍架在瑞霜的脖子上。
瑞霜的額頭上不禁冒出一顆又一顆豆大般的汗珠,感到格外緊張,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一直滑到下巴的最頂端,在下巴處滯留了一會兒後,才順勢落了下去,滴在白鴻劍的劍身上,卻依然掩飾不住上面的殺氣。
此時此刻,瑞霜即使是再難受,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彈。
高諧伸直了另一隻手,指著怪倚硎,怒氣衝天地呵斥道:“怪倚硎,放棄吧!不要再耍無用功的陰謀詭計了!我是決計不可能放了這兩個娃娃的!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隻數三個數,三個一數完,你和他們兩個要是還沒有當場自刎的話,我就先拿這個女娃娃開刀!”
高諧說完,怪倚硎立馬愕然了,他剛才所言,不像是恫疑虛喝。
情急之下,怪倚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魔夔和鬼首昆,卻發現他們也是同樣的吃驚,站在原地,無動於衷,不知所措,顯得比自己還要茫然。
怪倚硎出於本能地再度勸阻道:“高掌門,有話好好說!”
“一!”可高諧根本不管怪倚硎的勸告,仍是自顧自地報數。
“二!”這幾個普普通通的數字,就好像是死神來臨的步伐,沉重而有力,不禁叫人脊骨發涼,倍感緊張。
在報最後一個數字之前,高諧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三大統領,還期盼著事情能有一線轉機,等著他們當場自刎,成就自己的輝煌。
按照自己的預測,這個女娃娃雖然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但四大統領素來交好,看到妖杞囊的女兒有難,不應該不出手相助,而是應當迅速地挺身而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