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諧一聽這話,微微抬頭,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煽風點火道:“怪統領的意思,是我們三個人的修行全都不到家麽?”
怪倚硎眉梢一緊,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個高諧,當真是不簡單。
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挑撥離間,擺明了是要繼續惡化自己和兩大掌門之間的關系,不知道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是另有所圖。
只不過就算是高諧別有企圖,怪倚硎也始終是百思不得其解,現在這個狀況,自己更是無處下手調查,只能日後再做打算。
當務之急,是先應付眼前的幾人,以保異族之人全身而退。
虞溪英聽了高諧這番言語,立馬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瞪了怪倚硎一眼,渾身上下透露出勢不可擋的殺氣,握緊了手中的劍,喘著粗氣,依稀可以聽見她沉重的鼻息。
而虞溪英這般氣憤,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對怪倚硎大打出手,倒是正中高諧的下懷。
怪倚硎恰巧也看出了這一點,想不察覺到她的殺氣都難,愈發覺得高諧此人老謀深算,暗藏殺機,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趕緊撇清道:“誒!我可沒說過這話,高掌門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高諧不依不饒地說:“雖然怪統領沒有明著說這話,可高某人聽著,倒覺得怪統領一直是變著法地貶低我們三人呐?”
說到此處,氣氛一下子又變得緊張起來。
幾人面面相覷,全都默不作聲,只是虎視眈眈地盯著彼此,頗有劍拔弩張之勢。
這時,瑞霜突然插話道:“喂!我怪伯伯可沒有這個意思,高掌門這麽主動地對號入座,是在自取其辱嗎?”
一旁的魔霄有意無意地隨聲附和道:“有些人就是這樣,閑著沒事兒乾,非要把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你說這叫什麽?是不是賤呐?”
“噗嗤!”瑞霜一時沒忍住,當場笑了出來,用一隻手輕掩微微上揚的嘴角,刻意加大了嗓音,放聲說道,“魔霄哥哥所言極是,我看啊,一定是這樣的!”
“哈哈哈哈……”
異族在場的其他人也隨之大笑起來,似是為了配合瑞霜和魔霄,故意讓這三大掌門下不來台。
陳伍常和虞溪英更憤怒了,時而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怪倚硎,時而喘著粗氣,強壓心中的怒火。
而高諧的反應則是與他們二人截然不同,淡然一笑,依然沒有絲毫擔心的樣子。
瑞霜和魔霄越是這樣說,高諧便越是得意,憤怒都是陳伍常和虞溪英的,自己只要沉住氣,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坐收漁利,何樂而不為?
現在的高諧,離天下第一名門正派的牌匾近在咫尺,只需再隱忍一時半刻,讓異族四大統領中的任何一位統領,不動聲色地慘死在自己的淙南派中,那麽區區汙名於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高諧意味深長地問道:“怪統領,你就給句痛快話吧!事情到了現在這般田地,又該怎麽解決?”
“怎麽解決?”怪倚硎重複了一遍,皺著眉頭,故作不明白的樣子說,“在下方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只要你們三人聯手擊敗我,我們幾人的性命,便通通交由你手,絕無半句怨言。”
高諧別有深意地說:“怪統領這分明是在故意刁難我們幾人啊?”
“哦?”怪倚硎明知故問道,“不知高掌門何出此言呢?”
高諧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說:“眾所周知,天蠶金鎢乃是上等戰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絕非一般的甲胄所能比擬,我等泛泛之輩,沒有足夠的修為,又談何實力與之一戰?”
怪倚硎輕聲笑笑,心平氣和地說:“高掌門何必妄自菲薄呢?你沒有這個實力擊穿我的天蠶金鎢,可不代表身旁的那兩位掌門也沒有這個實力,諸位都是堂堂一代掌門,功力非凡,世人皆知,聯起手來,也未必不能擊碎我身上的這件天蠶金鎢吧?”
怪倚硎說完,高諧便看了看身旁的虞溪英和陳伍常,接著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怪倚硎的身上,覺得眼前的這個對手還真是非比尋常。
虞溪英可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一代女梟雄,爭強好勝要面子,怪倚硎這麽說,更是讓她下不來台。
此事原本還有一線不戰而勝的轉機,但照現在這個形勢發展,只怕虞溪英是非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高諧試探性地問:“聽怪統領這話的意思,除了戰勝你,我們別無選擇了?”
怪倚硎微微抬頭,瞥了他一眼,毫不退讓地說:“今日在下若是沒有倒下,便定會保我異族之人,平安無虞。”
高諧猛地瞪了他一眼,隨後,皺著的眉頭逐漸松弛,執著白鴻劍,緩緩來到鐵牢籠面前,抬起劍,擦著鐵欄杆之間的縫隙,猛地將白鴻劍穿了進去,二話不說地把劍架在了魔霄的脖子上。
“霄兒!”魔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神情忽然變得緊張起來,眼神當中滿是擔憂,提心吊膽,惴惴不安。
其余的異族之人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格外擔心魔霄的安危。
魔霄不由自主地抬了抬頭,眼神斜視高諧,其中只有憎恨和憤怒,全無半點恐懼和膽怯,仿佛就算是死在了他的劍下,也毫不在乎似的。
而後,高諧扭頭看向了怪倚硎,露出了陰險的笑容,得意忘形地說:“怪統領,現在的你,可沒資格跟我談條件,這兩個娃娃的性命還握在我的手上呢,只要我想,隨時能將他們置於死地。”
怪倚硎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高諧這般威逼利誘,當真是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而恰巧就在魔霄一旁的瑞霜看見這一幕,不禁嚇得兩腿直打哆嗦,怯生生縮成一團,甚至不敢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瑞霜才指著高諧,天不怕地不怕地放聲說道:“高諧,快放開魔霄哥哥,有本事,你就衝我來!本公主不怕你!”
“衝你來?”高諧詫異地瞪了她一眼,像一個采花大盜一般,饒有興致地說道,“好啊。”
說完,把劍收了回來,一個轉身來到瑞霜這邊,以飛快的速度將白鴻劍伸了進去,精準無誤地架在了瑞霜的脖子上。
瑞霜不由得嚇一大跳,只見其猛地身子一顫,臉色慘白,瞳孔放大到極致,愣是不敢再動一下。
“瑞霜妹妹!”
“別動!”
魔霄正想一個箭步上前擊開他的劍,卻被高諧一聲喝住:“要想讓你瑞霜妹妹平安無事,你最好站得遠遠的,否則,我可不能確保,我手下的劍會不會留情!”
魔霄一臉驚恐萬狀的樣子,仿佛比瑞霜本人還要感到害怕,一邊連忙往後退,一邊慌張地說:“好……好……我不過來,你別殺她……”
直至魔霄退到了籠子了邊緣,高諧才放下心來。
魔夔猛地跺了跺腳,焦慮萬分地說:“該死!這可怎麽辦啊!這個千面狐,他女兒都命懸一線了,居然還不過來!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女兒放在心上啊!”
鬼首昆愁眉苦臉,眉頭緊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絕望地說:“原本以為,武怪有天蠶金鎢護體,三大掌門無論如何也奈何不了他,他也就不需要用到法寶了,可沒想到,高諧竟然這麽卑鄙,拿這兩個娃娃的命要挾我們!現在,武怪就算是拿出法寶,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鬼涅離憂心忡忡地喊道:“爹!那該如何是好?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啊!瑞霜妹妹還在他們手上呢!”
“我知道!我知道!”鬼首昆不耐煩地答應道,“這人,我們當然會救,也必須得救!但是……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上,我們只能按兵不動,見機行事……”
鬼涅離聽了父親的話,隻得默默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沉浸在悲慟的氛圍中,無法自拔。
怪倚硎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平心靜氣地說:“高掌門,你想如何?”
“哼。”高諧輕蔑一笑,坦言道,“怪統領放心,在下要的,很簡單,只要三位統領當場自刎,那麽在下保證,一定會放了這兩個娃娃,讓他們平安離去。”
“什麽?”魔夔和鬼首昆不禁面面相覷,震驚地重複道,“要我們當場自刎?”
聽了這個消息,怪倚硎亦是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這麽大費周章地進犯妖族,捉拿瑞霜和魔霄,原來最終目的,竟是為了方便用他們兩人要挾自己!
可怪倚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奇怪,異族的統領一死,他又能得到什麽呢?
難道當真是為了他口中所謂的江湖大道,天下安寧麽?
觀他的一言一行,又不像是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怪倚硎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番,卻仍是毫無頭緒,最終隻得繼續跟他周旋道:“沒想到淙南派堂堂一代掌門,竟是這種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把兩個娃娃的命掐在手裡,算什麽英雄好漢!難道說,高掌門還怕你們三個人,打不過我一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