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風道人和方戰岩青筋暴起,持續向前用力,和苦無僵持不下。
二人咬緊牙關,發出沉重的呼吸聲和輕微的呐喊聲。
他們都心知肚明,要想打破僵局,就必須出奇製勝。
情急之下,祭風道人再用另一隻手凝出一掌,而方戰岩也用剩下的那隻手再向他揮出一拳,二人不謀而合地一番舉動,倒不禁讓人有些好奇,沒有三頭六臂的苦無會如何阻擋。
只見苦無撤掌收手,進而以一種詭異莫測的手法,突前往前一伸,緊緊地抓住二人的手腕,隨後借著他們的手腕的定力,自己再向後仰身,雙腳貼在地面,整個人竟輕飄飄地在地面上滑行,徑直從二人中間穿了過去。
而且苦無在遠離他們之時,竟還恰到好處地松開了他們的手腕,而後自己便朝著吳謀快步疾走,顯然是轉換了目標。
祭風道人和方戰岩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紛紛趕到詫異,瞳孔放大到極致,頓時覺得脊骨發涼,冒出一身冷汗,心裡想著,大事不好!
而當二人轉過身,回過頭時,卻發現為時已晚。
苦無距離自己相隔甚遠,距離吳謀師弟卻只有一步之遙,即使自己的速度再快,也不足以救他於危難之中。
此刻的吳謀也是瞪大了眼睛,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顯得不知所措,動用封剛囚人鎖的念頭湧上心頭,可是難得趁他不注意才在周圍布下了陣法,若是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在此時直接動用,未免有些小題大做,應當得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啟動陣法才行,否則之後再想擒住苦無便是難如登天。
於是乎,情急之下,吳謀用盡全力,與之對上一掌,只聽見“啪”地一聲巨響,本就不擅舞刀弄槍的吳謀徑直被轟出數尺之遠,發出一聲慘叫,狼狽地撲倒在地。
苦無本想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只見他分明已經朝著吳謀邁出了一步,卻又不由得忽然停了下來,向前彎下身子的同時,向後轉了個身,就這樣,祭風道人竟從他頭上一飛而過,原來苦無早就感知到了他的殺氣!
祭風道人並未在苦無這裡逗留,而是徑直飛到了吳謀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
至於苦無這邊,則是交由方戰岩拖上一拖。
苦無往前定睛一看,一眼便瞧上了方戰岩,還沒等他出手,便先行朝他衝了過去,二話不說就是騰空一腳,直逼其腦門兒而去。
方戰岩伸出兩隻手置於面前,手掌重疊在一起以作抵擋,但中了苦無這一腳後,仍是免不了向後連退好幾步。
苦無落地之後,呈一個半趴著身子,一手掌心撐地的狀態,他猛地一抬頭,直起身子,又朝著方戰岩的方向的奔突前行,毅然決然地向他的胸脯打出一掌。
方戰岩側過身子,巧妙地化險為夷,當他的這一掌轟到自己的面前時,自己再把手一揮,自下而上地拍過他的手腕。
苦無的手在他的推力下,不由自主地向上飛了出去,但他不甘示弱,調整好狀態後,又繼續往他的左肩轟出一拳。
方戰岩稍稍往右一躲,趁此機會一掌拍向他置於自己面前的這條臂膀,不過結果顯而易見,自是沒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痛不癢的苦無再用另一隻手凝出一掌轟向他的右肩,方戰岩往左一靠,致使他撲了個空。
緊接著,方戰岩自上而下地向他的臂膀砸出一拳,進而再用另一隻手向他的胸膛轟出一掌,招式相當連貫,動作很是順暢。
苦無的手臂剛剛受了他一拳,難免有些疼痛難忍,故而面對他的迎面一掌,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他有霸道內功護體,即使不加阻攔地受他幾招,也是無傷大雅。
苦無輕輕呻吟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齜牙咧嘴地看著他,又是那副凶神惡煞的表情,交戰數回,就跟一點兒都不累似的,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
方戰岩則是與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時刻保持高度緊張的狀態,拳頭握得緊緊的,皺著眉頭,眯著眼睛,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的放松,警惕心十足,生怕他突然對自己下殺手。
苦無對著方戰岩縱身一躍,又跟他纏鬥在一起。
祭風道人將吳謀扶起來後,關切地問侯道:“師弟,你怎麽樣了?”
吳謀強忍疼痛,故作鎮定,苦著臉,吞吞吐吐地說:“掌宮……我……我沒事……”
祭風道人焦頭爛額地問:“你剛才為什麽不用封剛囚人鎖?為什麽要白白扛下這一掌?”
吳謀輕聲一笑,堅強不屈,蠻不在乎地說:“掌宮,封剛囚人鎖一定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用,找到機會爭取給他致命一擊,否則我們都將命喪於此。”
“你……”
“好了……多說無益。”還沒等祭風道人說完,便突然被吳謀打斷道,“掌宮,你快去幫戰岩師兄吧,苦無神智不清,實力太強,若是晚去一步,我擔心,戰岩師兄會支撐不住啊!”
祭風道人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嘴唇,幾經思量後,面色凝重地答應道:“好!那你自己小心點,看準時機,就啟動封剛囚人鎖。”
“是。”吳謀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義正嚴辭地答應道。
苦無就跟發了瘋似的朝方戰岩轟出一拳又一拳,速度相當之快,力度又是不輕。
方戰岩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只能在步步後退的同時,勉勉強強地用手掌擋下他的一擊又一擊,只可惜也不盡然,有幾拳的速度飛快,徑直躲過了方戰岩的阻擋,轟在了他的胸脯上。
但方戰岩此等悍勇之士即使感到疼痛,也不會發出一點聲響,否則既會給自己的情緒帶來影響,又會叫苦無生起趁熱打鐵的念頭,只怕到時,苦無會變得更加凶悍而不可阻擋。
情急之下,祭風道人猛地朝苦無的後背轟出一記凌風掌,而讓人不敢相信的是,祭風道人的凌風掌竟然成功擊中了他!
這不單單是祭風道人極力壓低了腳步的緣故,更是因為苦無打方戰岩正打到興頭上,因此無暇顧及其他,也就毫無防備地中了祭風道人的背後偷襲。
苦無中招之後,慘叫一聲,快速揮舞的拳頭便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整個身子更是往前跨了一步。
方戰岩順勢向後縱身一躍,躲得離苦無遠遠的,止不住地喘著粗氣,一手捂著胸口,強烈的疼痛感湧上心頭,好在終於有機會可以恢復一下體力了。
祭風道人見苦無突然靜止不動了,竟然莫名其妙地以為他恢復了理智,不由得有些期盼。
而當苦無佝僂著身子,緩緩轉過身時,卻又不由得把祭風道人嚇一大跳,血瞳赫然已經變成了金瞳,金燦燦的光芒奪人眼球,扭曲的神情突然變得一本正經,收起了陰險可怖的笑容,認真而又嚴肅,仿佛是火冒三丈,怒氣衝天。
祭風道人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苦無才不會給他思考的時間。
正當祭風道人首鼠兩端,猶豫不決之時,苦無已經猛地向他的首級轟出一掌。
祭風道人反應迅速地趴下了身子,毅然決然地給他來了一記掃堂腿。
苦無見狀,順勢向上一躍,高高跳起,雙手凝聚內力,向他轟出一道又一道無形的掌力。
祭風道人向他砸出好些個颶風球以作抵擋。
雙方不相上下,難分伯仲。
而就在此時,苦無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祭風道人和吳謀定睛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那竟是……竟是方戰岩!
原來方戰岩趁著苦無和祭風道人僵持不下,縱身一躍,跳到他的身後,毫不猶豫地往他的後背轟出一掌。
苦無張大了血盆大口,驚呼一聲,便以飛快的速度,掉在了地上,瞬間驚起陣陣塵土,煙塵彌漫。
然而這還沒完,只見方戰岩得手之後,又順著他的方向狠狠地踹出一腳,這不僅僅是簡單的自由落體,而是他鉚足勁兒,聚滿內功的全力一擊。
眨眼間的工夫,方戰岩便竄進了遮擋視線的煙塵之中,一時之間,萬馬齊喑,周圍安靜得出奇,聽不見一點聲響,也不知方戰岩現在狀況如何。
祭風道人汗流浹背,很是焦急,不禁有些許擔憂方戰岩的安危。
於是乎,他將右手置於大腿一側,暗自凝聚內力,準備用大風驅散這些煙塵,以看清裡面的形勢。
可還沒等祭風道人出手,方戰岩便不由得驚呼一聲,從煙塵當中狼狽不堪地被甩了出來。
祭風道人見狀,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匆匆反應過來後,縱身一躍,伸出一隻手,精準無誤地按在了他的後背上。
方戰岩頓時感到後面有一股強大的支撐力,便順利地停下了後退的步伐,穩穩當當的和祭風道人站在一起,緩慢地從天而降。
方戰岩落地之後,不由得喘了一口氣,忍不住感慨道:“掌宮,苦無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再這樣打下去,我們不是死在他的手下,就是力竭而亡啊……”
祭風道人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悲不自勝地說:“唉!上次交手,我們便敗在了他的手下,沒想到這回交手,竟還是一樣的結局……”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後,祭風道人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堅定,振振有詞道:“師弟,就讓我們放手一博吧。”
“放手一博?”方戰岩不由得重複了一遍,而後若有所思地說,“難道掌宮你想……”
“只能這樣了。”還沒等方戰岩說完,祭風道人便搶先一步說道,“快快動手吧!”
“好吧!”方戰岩勉為其難地答應道,“既然如此,掌宮稍等,且讓我打個頭陣,掌宮再伺機而動。”
“好!”祭風道人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道。
緊接著,方戰岩便鉚足了勁兒,縱身一躍,朝著苦無突飛猛進,兩掌直逼其胸膛而去。
苦無伸出兩手,凝聚內力,不慌不忙地接下這一掌。
只聽見“啪”地一聲巨響,兩人四掌相對,苦無面不改色,可方戰岩卻是咬緊了牙關,苦苦支撐,似是很快就要支撐不住的樣子。
接著,苦無甚至是往前逼近一步,方戰岩的腳心貼著地面,不自覺地向後滑行,而後,料想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突然撤掌,往天上縱身一躍,逃離了苦無的魔爪。
苦無正想追上去,可待方戰岩完全撤離之後,他竟看到一道橫著的龍卷朝著自己撲面而來,而龍卷當中,還藏著一個人……
苦無不禁眯起了眼睛,用金瞳定睛一看,赫然發現,竟是祭風道人。
祭風道人以自身為載體,化作龍卷,迎面而上,直逼苦無而去。
苦無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偌大的龍卷風撲向自己,倒真是有些叫他不知所措,慌不擇路。
於是乎,苦無下意識地拿手擋在面前,之後再也沒有做成其他的抵擋。
隨著祭風道人用力往前一頂,苦無便被這道如同滔天巨浪的龍卷風給撞了出去,總算是發出了一聲乾脆利落的慘叫聲。
緊接著,還沒等苦無撲倒在地,吳謀就使出了封剛囚人鎖。
刹那間,地面竄出一條又一條鎖鏈,將苦無牢牢困住,將其捆成一個“大”字形,苦無一時之間,動彈不得,任憑他怎麽掙扎都是無濟於事。
吳謀驚聲呼喚道:“掌宮,師兄,快,就是現在!”
祭風道人和方戰岩對視一眼,然後便不約而同地朝著苦無橫衝直撞。
祭風道人認真嚴肅地放聲大喊道:“莫向上蒼借天光,吃我一記凌風掌!”
方戰岩鄭重其事地驚聲咆哮道:“波瀾壯闊滔滔江,一拳轟在你胸膛!”
兩人趁著苦無無法動彈的時候,一個一掌打在了他的左肩上,一個一拳轟在了他的右肩上。
苦無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順帶著掙脫了鐵鏈的束縛,向後飛了出去,狼狽地撲倒在地。
苦無喘了一口氣,雙腿往前一蹬,又重新站了起來,而後忽然雙手抱頭,跪了下去,發出痛苦不堪的呻吟聲,甚至還完全趴在了地上,止不住地來回打滾,想來定是覺得頭疼欲裂,疼痛難忍。
祭風道人見狀,覺得一定是將他打回正常狀態了,便下意識地上前走去,並急不可耐地問侯道:“苦無……”
誰知就在祭風道人靠近他之時,苦無卻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祭風道人一眼。
祭風道人被他這麽一瞪,不禁停住了前進的步伐,怔在原地好半天,愣是沒敢再動彈。
隨後,苦無握緊拳頭,猛地往地上砸去,向外震懾出一道強大的氣流,將祭風道人逼退好幾步,還以為他要繼續與他們大戰三百回合,誰知他竟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祭風道人和方戰岩見狀,出於本能,正想向前追去,可這時,吳謀卻突然大喝一聲道:“別追了!”
祭風道人聽後,猛然止步。
方戰岩則是回過頭,瞪大了眼睛,詫異地質問道:“師弟,如此大好時機,為何不追?”
“是啊。”祭風道人表示讚同地說,“苦無已經受傷,此時前去擒他,定是萬無一失,勝券在握啊!”
吳謀有條有理地說道:“師兄,掌宮,苦無輕功了得,你們都是有傷在身,剛才為了對付他,更是花費了不少力氣,試問如若讓你們去追,真有把握能追得上他嗎?”
祭風道人不自覺地低了下頭,沉默不語,一言不發。
方戰岩見他沒有反駁,為了不讓他們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便也跟著默不作聲。
吳謀又繼續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只是其一,更何況苦無異色雙瞳,從幾次的交手中不難看出,我們這些雕蟲小技想要擒住他,簡直是難如登天,他就好像是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有的是力氣與我們抗衡,倘若追上了,掌宮和師兄又真的有把握能再次將他擒住嗎?這,便是其二。”
祭風道人不甘心地反駁道:“可他難得送上門來,此時若不去追,只怕會有更多無辜的百姓受到牽連,因此喪命啊!”
“沒錯。”方戰岩有條不紊地肯定道,“我們身為天下第一名門正派,豈能看到黎明百姓受此磨難,苦無神志失常一事發生在我們神宗,而那些百姓們都是無辜的呀!”
吳謀斬釘截鐵地說道:“苦無應當不會對那些百姓下手。”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而後又紛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吳謀。
方戰岩眉梢一緊,格外好奇地問:“師弟何以篤定?”
吳謀有理有據地說:“苦無若是會傷害無辜的百姓,早在他第一次逃竄的幾天后,我們就應當會收到消息,可事實並不是這樣,我們並不是通過苦無濫殺無辜而追尋到他的蹤跡,而是通過他主動送上門來,才得以有了與之交戰的機會。”
祭風道人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光芒,迫切地問道:“這說明……苦無尚有一絲理智尚存?”
“若無理智尚存,當是不會放我們一馬,由他抱頭打滾,痛苦不堪,即可看出了……”吳謀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現在更值得我們一探究竟的,是苦無自投羅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