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方戰岩靈機一動,睜大了眼睛,驚喜地脫口而出道:“既然嶺灣真人的武功如此高強,我們何不請他出手相助,幫我們製伏苦無呢?”
祭風道人長歎一口氣,倍感惋惜地說:“嶺灣真人畢竟不是我神宗門人,完全是看在星宿天尊的面子上,才願意在我神宗,助我們教化弟子的。”
“是啊。”吳謀表示讚同地說,“若非嶺灣真人與星宿天尊乃是高山流水覓知音的摯友,他又怎會在神宗助我們良多呢?”
“真人能在神宗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於我們而言,已是有大恩大德,一次兩次的幫助可謂情分,但我們,又豈能事事都勞煩於他呢?”祭風道人苦口婆心地說,“況且上回我見真人與苦無交戰,也是未能從他身上討到半點好處,二人只能算是平分秋色,伯仲之間而已呀,嶺灣真人若是真要降伏他,恐怕還得為此耗費上許多真氣……”
“既是如此,那這可就不好辦了呀……”方戰岩擺出一副沉重的樣子,憂心忡忡地說道。
祭風道人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地問:“戰岩師弟還在憂心什麽呢?”
方戰岩長歎一口氣,有所顧慮地說:“苦無還會回來,這只是我所擔心的地方之一,倘若真叫他奪得了熔寂,就憑他體內妖天笑的一尾妖力,他又會不會將熔寂送到異族的手裡去呢?”
一聽此話,祭風道人和吳謀不禁為之一震,渾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不寒而栗,膽顫心驚,頓時變得惶恐不安,焦躁無比。
吳謀細致地分析道:“苦無能被妖天笑的一尾妖力操控,前來禁地奪取熔寂,就未嘗不會將其送到異族的手中,倘若這件事情真的發生,只怕是大事不妙,後患無窮,浩劫將至啊。”
方戰岩繼續煽風點火道:“異族最想要的,便是被禁錮於我們禁地當中的熔寂,而他們一旦得到了熔寂,想要與我們匹敵,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屆時,天下大亂,人心惶惶,正道堪憂啊!”
“先別急。”祭風道人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愁眉莫展,心平氣和地說,“就憑苦無現在六親不認,失去理智的狀態,或許未必會將熔寂乖乖地贈予異族,況且,只怕他還沒有和異族的人交過手,倘若他真的遇到的異族的人,當是二話不說,照殺不誤才對。”
“掌宮所言極是。”方戰岩顧慮重重地附和道,“可是掌宮有沒有想過,苦無現在神志不清,不管他做出什麽事情,都是極有可能的,以上所言種種,皆是臆測,苦無或許會,或許不會,但凡事都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我們不能未雨綢繆,早有預防,恐怕終會讓異族之人鑽了空子啊。”
祭風道人心中一顫,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心急如焚地說:“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先不說苦無實力強勁,奪取熔寂乃是輕而易舉,就連天罡紅隕圖這種殺陣都困不住他,況且,就連熔寂自身的封印都在減弱,恐怕熔寂再度臨世,只是時間問題呀……”
吳謀長舒一口氣,平心靜氣地說:“禁地的封印乃是星宿天尊親手所設,熔寂即使可以掙破束縛,也還遠沒有這麽快,這一點,我們尚有挽回的余地,怕就怕苦無三番五次地再度侵犯禁地,觸動了熔寂,屆時,熔寂出世,可就真是不可扭轉的局面了。”
“所以……”祭風道人面色凝重地說,“所以歸根結底,當務之急,我們都必須盡管拿下苦無才行,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節外生枝,帶來更多的禍患。”
方戰岩憂心忡忡地說:“掌宮所言,固然不錯,但我還是有一事不明,星宿天尊的半數修為也好,妖天笑的一尾妖力也罷,我三番五次地與之交手,為何從來探查不到,苦無身上的妖力呢?”
“是啊。”祭風道人表示讚同地說,“就憑我九重天的功力,也未曾從他身上察覺到任何妖氣,對於這股無窮無盡的滅魂之力,戰岩師弟理當是最為熟悉,可我沒想到的是,竟然連戰岩師弟你都是毫無察覺嗎?”
“唉。”方戰岩歎了一口氣,搖搖頭,擺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一籌莫展地說,“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妖天笑的一尾妖力強大無比,即便是在方圓百裡都能感受到他濃重的妖氣,可為什麽偏偏到了苦無的身上,竟會叫人全然不知,渾然不覺呢?”
吳謀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絞盡腦汁,千思萬想,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慎重地開口道:“不對……錯了……不該是這樣……”
吳謀的一陣念叨瞬間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二人向他投去詫異的目光,紛紛感到不明所以。
方戰岩更是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腦袋,直接疑惑不解地問:“吳謀師弟,你在說些什麽呢?什麽不對?什麽錯了?我怎麽聽不明白啊?”
“從一開始我們就想錯了。”吳謀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一尾妖力不是到了苦無的身上才叫我們渾然不知的,而是與滅魂戟中,天尊的半數修為徹底融合,這種融合,既保留了一尾妖力的力量,又抹去了其身上的妖氣,致使滅魂戟更加強大,難以抵擋,所以我們才會應付得如此費力。”
“原來是這樣麽……”方戰岩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可我記得我當年對滅魂戟駕輕就熟的時候,依然能感到其中的一絲妖氣尚在啊,為什麽那個時候,兩股強大的力量沒有融合呢?”
吳謀一本正經地推測道:“時光如流水,史海鉤沉,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歎王朝更替,萬年可見鬥轉星移。兩股力量的融合,不在一朝一夕之間,而是需要長年累月的沉澱。在漫長的歲月長河中,星宿天尊的半數修為和妖天笑的一尾妖力,才共同造就了現在的滅魂戟,成就了這無上的滅魂之力。”
方戰岩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覺得脊骨發涼,驚心動魄,顫抖著聲線,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現在的滅魂戟,遠比當年我所操控的那把,還要強大得多了……”
“確實如此……”吳謀認真嚴肅地說,“我們三人與之交手的時候早該想到了,待到苦無將自身的這股力量融會貫通,他只會越來越強……而屆時,能夠與之匹敵的神兵利器,唯有異族的上古陰劍,熔寂。換言之,如若熔寂當真重新落到了異族的手裡,那麽苦無,便是我們能夠戰勝他們的唯一籌碼……”
祭風道人聽著聽著,不禁眯起了眼睛,惴惴不安地說:“吳謀師弟,你的意思是,苦無既有可能成為我們的盟友,又有可能成為我們的敵人了?”
“理論上講,確實如此。”吳謀忐忑不安地說,“若是叫異族將他招入麾下,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工具,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我們別無選擇,必須要讓苦無回歸神宗,但是現在,他只能是我們的敵人……”
方戰岩眉梢一緊,警惕地說:“這麽說,我們一定要幫助苦無,讓他學著駕馭體內的滅魂之力才行了?”
“沒錯……”吳謀沉重地說,“只是如此,恐怕要委屈戰岩師兄了。”
“委屈我?”方戰岩故作詫異地重複了一遍,而後輕蔑一笑,把手一揮,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姿態,蠻不在乎地說,“我有什麽好委屈的,師弟,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便是了,我一定不留余力,盡力而為,傾囊相助,絕無怨言!”
吳謀長歎一口氣,心潮起伏地說:“滅魂戟重現江湖,師兄總算找回了昔日的神兵利器,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他偏偏寄生在了別人的體內,若是將其強行取出,唯一的辦法,便是只能殺死宿主……”
“殺死宿主?”方戰岩瞪大了眼睛,毅然決然地否定道,“這絕對不行!滅魂戟雖然隻此一件,但苦無亦是只有一次生命,若是為了一己私欲,而殘害生靈,我如何能過意得去?況且,如今的滅魂戟將兩股力量融為一體,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駕馭得住它,如果滅魂之力在苦無體內潛藏已久,那苦無便是繼承我衣缽的最佳人選!他若是能借著這股力量,懲惡揚善,鏟奸除邪,便是了了我一樁心願。”
吳謀的嘴角微微上揚,放聲一笑,不可思議地說:“師兄,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不過了。”
方戰岩一邊拍拍胸脯,一邊豪氣衝天地說:“師弟,我若是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如何坐這神宗的師尊之位?我身為神宗師尊,理當以身作則,舍身取義!換作是師弟你,想必也會這麽做的吧!”
方戰岩的這一番花言巧語可謂是天衣無縫,萬無一失,滴水不漏,絲毫沒有引起吳謀和祭風道人的懷疑。
祭風道人更是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欽佩地說:“師弟,自你拜入神宗以來,便屢次立下汗馬功勞,赫赫戰績,可謂是勞苦功高, 厥功至偉。這一次,又為了大局著想,不惜放棄這個取回滅魂戟的機會,師兄我,著實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掌宮言重了。”方戰岩立馬識趣地說,“這都是師弟我應該做的。”
祭風道人默默頷首,陂湖稟量地說:“師弟,你放心,擇一吉日,我和吳謀師弟便為你挑選一把新的神兵利器,讓鑄鐵閣好好地為你鍛造,保證你更勝從前,重振往日雄風。”
“哦,不必了。”方戰岩急急忙忙地推脫道,“掌宮,師弟,實不相瞞,我已經看開了,習武之人,神兵利器固然重要,可真正的重中之重,乃是一個人的習武之心,倘若有心習武,那麽即便沒有趁手的兵器,亦是可以讓功力突飛猛進,讓功法更勝以往,武者對陣,血勇為先。這,才是身為一名武者的根本。”
“師兄所言極是。”吳謀心悅誠服地說,“師兄能達到如此境界,師弟實在是佩服至極!”
“誒!”祭風道人突然插嘴道,“師弟,你能有此覺悟,師兄我自然是替你高興,但是你為神宗實在是付出了太多,如此戰功赫赫,我絕不能讓你一無所獲。”
方戰岩有條有理地說:“多謝掌宮,可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師弟我,實在是無心再尋神兵利器啊,苦無一事一日不解決,我便一日無暇分身,更別提下山尋找新的神兵了。”
祭風道人點了點頭,頗為認同地說:“嗯,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先緩上一緩,擇一吉日,再讓鑄鐵閣為師弟你鍛造新的神兵。”
“掌宮,我……”
方戰岩正想接著推脫,卻被祭風道人伸出一隻手,攤開手掌擋在面前,一把打斷道:“誒!師弟,不必再說了,我意已決,你如此胸懷大義,我豈能辜負良臣?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等苦無的事情一結束,我便與你細細商討此事!”
方戰岩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道:“好吧……”
隨後,方戰岩又火急火燎地扯開話題,急巴巴地向吳謀問道:“對了,吳謀師弟,你方才所說的,讓我委屈之處,指的究竟是什麽呢?若僅僅是讓我舍身取義,我可是義不容辭,算不上委屈呀!”
“哈哈。”吳謀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信誓旦旦地說,“師兄放心,讓你委屈之處,並非在此。”
“並非在此?”方戰岩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挑著眉頭,興致勃勃地問,“既是不在此處,那又是在何處呢?”
吳謀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說:“待苦無手到擒來之後,憑他的修為,定是難以駕馭體內的滅魂之力,屆時,還需要師兄這個過來人,為他指點迷津才是。”
“哈哈。”方戰岩聽後,忍不住放聲大笑,坦坦蕩蕩地說,“師弟,我還當你是有什麽要事,原來只不過就是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如此說來,師兄是答應了?”吳謀面帶微笑,興致衝衝地問。
“當然。”方戰岩毫不猶豫地答應道,“即使師弟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滅魂戟的力量難以操控,如若我不傳授苦無一些心法,恐怕他還會誤入歧途,歧路亡羊。”
吳謀笑了笑,心滿意足地說:“如此一來,便是最好不過了。”
這時,祭風道人突然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不耐煩地打岔道:“二位師弟,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何不直接設下慶功宴,預祝我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呢?”
方戰岩把手一揮,鄭重其事地勸阻道:“誒!那怎麽行呢?掌宮,恕師弟直言,現在慶功,為時過早,苦無這個大麻煩,我們還沒有解決呢。”
“你們也知道為時過早啊!”祭風道人正色莊容地說,“先不說我們到時候能不能製伏得了他,更何況他現在還是處於下落不明的狀態呢!你們竟然已經開始商量起後面的事情來了,唉,真是叫人頭大。”
吳謀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掌宮,事已至此,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恐怕越是不利啊。”
祭風道人愁眉苦臉,面露難色地說:“師弟有何高見?”
吳謀不慌不忙地說:“師弟以為,江湖之大,想要於茫茫人海中找到苦無,猶如大海撈針,絕非易事,倒不如引蛇出洞,叫他自投羅網,主動送上門來。”
方戰岩輕蔑一笑,不屑地說:“師弟,你這就是在跟我和掌宮開玩笑了吧?好端端的,苦無為什麽要飛蛾撲火,自掘墳墓呢?”
吳謀自信滿滿地說:“苦無斷然不會無緣無故地送上門來,而他自墜陷阱的前提,自然是有利可圖。”
“有利可圖?”祭風道人詫異地問,想了想,而後不敢置信地說,“難道說……師弟你想以熔寂為餌,逼他上鉤?”
“正是!”吳謀毫不避諱地肯定道,“掌宮意下如何?”
祭風道人二話不說,毅然決然地否定道:“不行!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我們根本沒有把握拿下苦無,如果敗下陣來,反倒是給了他奪取熔寂的可趁之機,如此一來,定是後患無窮。”
吳謀意味深長地說:“折戟沉沙,成王敗寇,苦無的實力太過強大,既不能求助於嶺灣真人,便唯有放手一搏,才能看到一線希望的曙光。掌宮,若不如此做,我們還能怎麽辦呢?”
祭風道人眯著眼睛想了想,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除了嶺灣真人,我們還有一人可以求助……”
“是誰?”吳謀迫切地追問道。
祭風道人看了吳謀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師叔,神劍仙。”